夜了,雪中終於停了下來。
天空中再也沒有了烏雲遮蔽,明晃晃的月亮高高的掛在天幕之上。
雪地反射着月亮的光,白茫茫的一片,出來覓食的狐狸,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奧匈帝國的士兵們,恨透了這該死的月亮。因爲有了月亮,大明軍隊晚上的攻擊越發的犀利了。
按照作戰習慣,奧匈帝國的士兵們晚間是不進行攻擊的。
不過他們也不用攻擊,因爲發動進攻的是明軍。
遠處傳來沉悶的炮聲,一聲接着一聲。好像是天上的悶雷,貼着地皮滾過來一樣。
有時候,甚至能夠感覺到大地的震顫。
是重炮,絕對是一百五十毫米以上的重炮。不然絕對不會有這麼大的爆炸聲,也不會有這麼強烈的震顫感。
老兵們聽着這炮聲,都是覺得心驚膽戰。
他們領教過大炮的威力,尤其是在和以色列人作戰的時候。
那時候大明還是他們的盟友,可現在大明是他們的敵人。
相對於重炮的死亡威脅,寒冷似乎能更快的殺死他們。
附近有很多樹林,柴火不成問題。
可無奈的是,沒人敢在晚上點火。即便是在戰壕裡,戰壕遮蔽了火光,可……濃煙還是沒辦法遮蔽的。
旁邊的連隊昨天晚上實在凍得不行,在戰壕裡面偷偷的點火。
結果濃煙暴露了位置,僅僅過了幾分鐘,就有十幾枚榴彈炮彈砸下來。
不但烤火的那些人全都完蛋了,還連累了差不多兩個班。
聽說那個連長連夜就被槍斃了!
從此,晚間不許點火成了鐵命令,沒人敢違背。
“班長,我要凍死了。”
“堅持一下扎克伯格,用毯子把自己包裹住,這樣能暖和些。”
“我已經這樣做了,可還是冷的不行。”
“媽的,明軍倒是來進攻啊。。至少,打起來會暖和一些。”
“你滾蛋吧,明軍的大炮會把你直接炸沒。剩下幾塊碎肉,就算是你運氣。”
“烏鴉嘴,你閉嘴!”
“你纔是烏鴉嘴!你是黃鼠狼,狐狸。”
“滾你媽個蛋,要我揍你嗎?”
“你們都給老子閉嘴。”
戰壕裡面,士兵們不住的鬥嘴。
他們不是想鬥嘴,而是不想睡着。
這種天氣還堅持在戰壕裡面,很容易就被凍死。晚上還在吵嘴的兄弟,第二天早上變成凍得梆硬的殭屍也不在少數。
“你們聽,什麼聲音。”
士兵們全都豎起耳朵,很快遠處有一種類似怪獸咆哮的聲音傳過來,中間還夾雜着“咯吱支”“咯吱支”的聲音。
“不會是明軍的坦克吧。”
“別亂說話,我們不會那麼倒黴。
明天早上,我們就可以撤到陣線後面去,有熱湯喝有暖和的屋子住。”
班長說話的時候,心也在不住的狂跳。因爲,那種恐怖的聲音越來越近。
終於,幾輛巨大的黑色怪物從林子裡面衝了出來。
這怪物噴着黑煙,發出惡龍一樣的咆哮,奔着陣地衝了過來。
沒過膝蓋的積雪,絲毫不能阻擋這東西的前進。
反而他們的身後,被揚起的積雪變成了一大團雪霧。根本看不清楚,他們後面到底有什麼。
“班長,是坦克,明軍的坦克,跟傳說中的一樣。”
一個年青的步兵,立刻就嚇得把腦袋縮回了戰壕裡面嚎叫着。
沒人說話,也沒人開槍。
膽子大一些的扎克伯格,還敢探出腦袋去看。
“他們進了雷區!”扎克伯格興奮的喊着。
所有人都從戰壕裡面伸出了腦袋!
他們眼睜睜的看着,坦克一頭扎進了雷區。
不斷有地雷在坦克履帶下閃爍着火光,可……
“天吶!
這些東西不怕地雷。”
士兵們絕望的哀嚎着。
奧匈帝國最開始使用的地雷,都是大明贈送的。
後來奧匈帝國自己仿造,自然也是仿造這種小型的反步兵地雷。
這種地雷的主要射擊思想就是小!
只要要敵人炸傷即可,不追求一下子把敵人送去見上帝。
好多地雷的威力,差不多也就能炸掉人的半個腳掌,讓人不能走路而已。
即便是威力大一些的,也只能炸掉一個人的小腿。
這種威力的地雷,對坦克履帶和底部裝甲破壞力相當有限。
彈片擊打在裝甲上,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和一道道火花。
奧匈帝國的士兵們欲哭無淚!
“轟!”一輛坦克的邊上騰起大捧的積雪,連帶下面黑色的凍土也被掀飛起來。
是迫擊炮,營裡也發現了這東西,用迫擊炮來支援了。
“媽的,迫擊炮也沒有用。”扎克伯格哭嚎着叫喊。
剛剛他親眼看到,一枚迫擊炮直接砸在坦克上面。
迫擊炮彈被直接彈開,掉在雪地裡面爆炸。
被擊中的坦克衝過爆炸的硝煙,繼續向前衝擊。
扎克伯格整個人都傻掉了!
明軍的坦克肆無忌憚的向前衝,直到衝到兩百米距離上的時候,奧匈帝國這邊都沒有人開槍。
炮彈都沒辦法的東西,槍能管用?
“他們身後跟着人!”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大家這纔看清楚,坦克的後面人影綽綽,跟着好多黑影。
那一定是伴隨坦克的步兵!
“開槍,開槍,打那些步兵,就不信他們也是刀槍不入。
機槍,機槍,揍他們。”
排長嚎叫着,命令馬克沁機槍開火。
“嘟嘟嘟嘟……!”馬克沁沉悶的槍聲響了起來。
隨着沉悶的槍聲,一連串兒的子彈飛出了槍膛。強勁的氣流,吹得槍口下面的學沫子四散飄飛。
還別說,馬克沁的聲音一響。先頭的幾輛明軍坦克被打得火花四濺,而且還能聽見人被擊中後的慘叫聲。
奧匈帝國士兵們立刻士氣大震,步兵們紛紛操起步槍射擊,瞄準的都是坦克後面的黑影。
扎克伯格打了兩槍之後,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那些坦克上面的炮口在轉,很快就瞄到了馬克沁重機槍的位置。
“轟!”坦克炮口火光乍現,馬克沁的位置立刻騰起了大股的硝煙。
扎克伯格看到,馬克沁混雜在硝煙裡面,直接飛起來至少有二十米高。
距離太近了,二百米對於坦克炮來說就是近在咫尺。
明軍的坦克先後開炮,不但是馬克沁重機槍遭了秧,就連輕機槍也幾乎被團滅。
整個連的火力,立刻衰減了一半還要多。
幾乎與此同時,機槍的聲音密密麻麻的響了起來。
是明軍坦克上的機槍,那些機槍肆無忌憚的噴吐着火舌。
不但射擊在裝甲上的子彈,簡直就像是在撓癢癢。
尤其是坦克車頂那十二點七毫米的重型機槍,子彈動力強勁,從曳光彈的軌跡上來看,彈道幾乎就是直的。
窩在戰壕裡面的士兵們倒黴了,機槍掃得他們幾乎擡不起頭來。
而且明軍似乎有一種攜行的曲射武器,不停的在士兵們身邊爆炸。
“他孃的,炸得準點兒別給咱們爺們兒丟份兒。”佟國綱站在坦克炮塔後面,對着後面的手下大聲喊。
他的身後是遼軍中非常特殊的部隊,女真營。
這個營所有士兵和超過一半的軍官,都是來自遼東的女真人。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參戰,不過在西安整補作訓中心學到的東西,已經足夠他們在戰場上用的了。
“瞄着他們的槍口火光打,幹掉這些混蛋,咱們吃大豬肘子。”
坦克後面,跟着的步兵中就有好幾組明軍的擲彈筒手。
擲彈筒這玩意也是曲射彈道,用起來跟小口徑迫擊炮似的。
不過現在,這東西發射的卻並不是炮彈,而是手榴彈。
擲彈筒發射手榴彈,因爲氣密性的問題,發射距離一般在二百米左右。
可現在,部隊已經推進到了一百八十米之內,就不需要浪費寶貴的攜行彈藥了。
即便是手榴彈,也夠奧匈帝國士兵們喝一壺的了。
而且手榴彈這東西,有時候拋到目標上空,還沒等落地就爆炸了。
這給奧匈帝國士兵帶來的殺傷更加巨大!
貧窮的奧匈帝國,給士兵們配備了棉帽子,卻配不起鋼盔。
很明顯,棉帽子對抗彈片能力遠遜於鋼盔。
好多奧匈帝國士兵,被手榴彈破片炸傷了腦袋。
戰場上詭異的一幕出現了,明軍步兵沒有人開槍,都忙着把自己身上的手榴彈遞給擲彈筒炮手。
明軍每個連都配備有三門擲彈筒,這下子成了最大的殺氣。
炮手們蹲在地上,瞄準着步槍槍口火光就拉火。
加上坦克上的機槍掃射,奧匈帝國士兵們根本不敢露頭開槍。
現在能還手,並且給明軍造成殺傷的,只有陣地後方幾百米的迫擊炮了。
不過迫擊炮也沒能撐多久,很快跟在最後面的明軍迫擊炮,找到了對方迫擊炮陣地的位置。
坦克三師裝備的迫擊炮,可不是傳統的迫擊炮,這種迫擊炮是自行的。
所謂的自行迫擊炮,其實就是一輛加長型的拖拉機。
在駕駛室後面有一個五平米的小平臺,作爲迫擊炮發射陣地。
爲了不影響炮擊跑的射角,甚至還拆除了駕駛室的半個頂,後座改成了彈藥艙。。
這麼大個玩意兒拉着一門八十毫米迫擊炮,顯得有些大材小用。
於是,這種自行迫擊炮,又成了拖拽車。
經常看到這種自行迫擊炮,拖拽着炊事車,甚至拉着大白菜又或者是一車大米白麪啥的。
每個營裝備有一個迫擊炮連,九門迫擊炮。
九門迫擊炮連續射擊了五六掄,最終在敵軍陣線四百米遠的地方,爆發了強烈的爆炸。
夜空中,到處能夠看到強烈的爆炸火光。
彈藥殉爆了,迫擊炮陣地完蛋了。
奧匈帝國最後的反抗能力也完蛋了!1
“扎克伯格!你抱着炸藥包,去把坦克炸掉。”
坦克已經推進到陣地前一百米左右的地方,連長急吼吼的大叫,讓盧卡抱着炸藥包去炸坦克。
“你瘋了?
我只要出了戰壕,就會被機槍打成篩子。”扎克伯格斷然拒絕了連長的命令。
“你拒絕命令,我槍斃你。”連長頓時就怒了,伸手去掏手槍,直接頂住了扎克伯格的頭。
不過他並沒有扣動扳機,因爲扎克伯格手裡出現了一枚手榴彈。
“你敢開槍我就拉環,一起死。”扎克伯格惡狠狠的說着。
手還比劃着,要拉動手榴彈的拉環。
“該死,我要送你上軍事法庭。”連長氣急敗壞的咆哮聲,蓋過了槍炮聲。
“行了,連長。
還軍事法庭,咱們都準備着當俘虜吧。”
扎克伯格縮在戰壕裡面,雙手緊緊的拉着手榴彈拉環。
他的一句話,徹底讓連長失去了勇氣。一屁股坐在彈藥箱子上,手裡的左輪手槍也掉在地上。
反正總是要是交出去,沒必要去撿了。
坦克履帶的那“咯吱支”“咯吱支”的聲音,距離越來越近。
但戰壕裡面的人,卻沒人願意探出頭去看一眼。
槍全都扔在地上,連扎克伯格也放下了手裡的手榴彈。
“讓俄國人衝上去,記住!不準亂殺俘虜,不然老子拿鞭子抽他們。”
佟國綱大聲對着身後的舌人喊道。
配屬給佟國綱的是俄軍一個營,這些傢伙穿着土黃色的軍棉襖軍棉褲,連外衣都沒有。
更加不要說軍大衣!
他們躲在明軍身後,一個個凍得鼻涕老長。手裡端着槍,在雪地裡面艱難的跋涉着。
舌人向後面跟着的俄軍營長大聲的喊着,俄軍營長對着手下人大聲的喊着俄語。
最後佟國綱只聽到一羣俄國人,高喊着烏拉……!
然後舉起手裡的槍衝殺這最後的百十米距離!
明軍的機槍仍舊在壓制奧匈帝國軍隊,儘管戰壕裡面已經沒人露頭,但機槍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過。
直到,俄軍士兵擋住了射界才完全停止。
坦克緩慢的前進着,佟國綱看到俄軍士兵跳下戰壕,用槍托狠狠的砸着那些奧匈帝國士兵。
瘮人的慘叫聲,一聲聲的傳過來。
佟國綱不準備管這些,反正這些奧匈帝國人在俄國土地上也沒幹啥好事兒。
只要不打死,問題不大。
畢竟,這些俘虜是兄弟們的收成。
很快,俄軍士兵就不願意再對付那些俘虜了。
他們紛紛搶奪俘虜的棉軍大衣,還有俘虜們飯盒裡面,已經凍得很硬的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