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變成了一個大型工地,到處出都在修建各種各樣的工廠。李梟蓋的這些工廠,都是可以迅速見效的企業。從釀酒廠到造紙廠,再到火柴廠肥皂廠等等。建起的工廠,無一不是投資少見效快的企業。
江南的財團,還有晉商,徽商們都非常喜歡這些企業。股票的價格一路走高,可到了捲菸廠的時候,李梟卻不賣股票了。菸草現在是高利潤高附加值的產業,李梟不準備弄得滿世界都是老煙槍。
搬到濟南來,多生產一些捲菸毒害一下京城裡面的大老爺就成了。至於那些小菸民,只要能買得起百十兩銀子一條的大前門也隨你。買不起……!那就對不起,強制戒菸吧。
李梟發現,其實搞戒菸非常簡單。只要把香菸的價格提高到普通民衆接受不了的程度,就可以嚴格控制菸民數量。沒辦法,買不起就是買不起。
有些人冒險用紙卷着樹葉抽,火柴點着了一吸,除了冒藍煙之外還冒大火苗子。抽兩口,就會敗下陣來。菸草這玩意,就不是咱中華原產。
李梟還發現,捲菸的價格越高,抽的人身份越高級。就有越多的人喜歡買菸,好多官員明明俸祿沒幾個子兒,家底也不寬裕。也得弄一個銅皮打造的精緻煙盒,遇到同僚敬一根菸,顯示一下自己身份。至於噴雲吐霧中有多麼心疼,那就不在李梟考慮範圍之內的事情了。
面子問題啊!老子抽得起捲菸,就證明老子是有錢有權的人物。以至於衙門口都形成了規矩,只要你叼着根捲菸往衙門裡面走,胥吏的態度就會非常恭敬。哪怕你穿得像個乞丐,也能聽到請或者您這種極度禮貌的話。
如果你不叼着煙,孃老子,滾蛋,他媽的這些話就會噴薄而出。個別性格不好的,還會掄着水火棍把人打出去了事。
艾虎生不愧是商業人才,見識到面子問題之後,立刻想到了絕佳的主意。
這年頭捲菸都用黃紙,因爲黃紙便宜。艾虎生開始用白紙捲菸,經過李梟的提點,捲菸上面還印着兩個蒼勁有力的字——中華。
居然敢用堂堂中華做商標,這煙不得賣二百兩一條?
李梟鄙視的看了一眼艾虎生,二百兩一條,你也太低估那些大老爺們胸膛裡那顆極度顯擺的雄心。五百兩一條,還不講價。當然,五百兩還只是起步價。
捲菸廠生產中華捲菸的時候,故意把包裝弄成了硬盒和軟盒。硬盒中華五百兩銀子一條,軟中華就厲害了,八百兩銀子一條。敢張嘴講價,立馬轟出去。
“八百兩一條,這……能賣的出去麼?人市上好看的高麗大姑娘也就十兩銀子一個,您這一條捲菸頂八十個大姑娘價錢。這不是在抽菸,這是名副其實的燒錢。”艾虎生覺得李梟心已經黑透了,能定出這樣價格的人肯定是心黑透了。
“八百兩……!沒要他們一千兩,已經算是我宅心仁厚了。你得摸準他們的心理,能花五百兩銀子買菸的人,他也不差那三百兩銀子。你得知道什麼是有錢人,有錢人買東西,不求最好但求最貴。”李梟一邊走,一邊搖頭晃腦。
果然,中華煙一出輿論驚詫莫名。京城裡面雖然罵李梟心黑的聲音一片,但中華煙的銷量卻非常不錯。而且讓李梟猜中,軟中華賣得就是比硬中華好。
幾位同僚相見,你掏出一盒大前門。“抽菸!抽菸!”
“來我這個,中華!”另外一位掏出硬盒中華,極度顯擺的在同僚中間亮那麼一下,然後就要發。
旁邊真正的大款鄙視的看了一眼,“哥們這是軟中華!”說完掏出軟中華,一人發一根。在衆人一片“嘖”“嘖”讚頌聲中,自然有心靈手巧的點燃火柴,給大款點上。連帶對這位能抽得起軟中華的大佬,膜拜不已!
一盒煙,成了官僚間身份地位的分水嶺。這實在是官場文化中的新生事物!以至於朝廷的各部尚書,諸位閣老甚至是皇帝。抽菸的時候不抽軟中華,都覺得有些丟人。
發財,真他孃的發財。
這段時間李梟走路都帶着風,嘴上的笑容從來就沒斷過。每建一間工廠,就掙回來十倍建造工廠的錢。就這,李梟還掌握着絕對控股權。每年光是分紅,就是一筆大收入。
去年和史可法簽訂的合同,現在已經開始陸續交付了。史先生是實在人,錢貨兩訖,在蓬萊碼頭拉着滿滿的幾十船軍火回了江南。當然,留下來的銀子也讓李梟歎爲觀止。
因爲交易量太大,不但有銀子還有銀子。看看十幾個裝滿金錠子的大箱子,李梟眼睛就有些發紅。偷偷往兜裡揣兩錠,結果被孫承宗毫不客氣的掏了出來。
沒辦法,鄉下人沒見過世面。見到金子總是嚮往兜裡揣,而且不管是誰的。
從資金極度緊張,到資金極度充裕。李梟只用了四個月時間,發家致富的速度可謂奇蹟。孫承宗總是說,李梟就是財神爺轉世。相對於打仗,李梟最大本事就是搞經濟。
到了八月快到中秋節的時候,漁老的孫子小漁來了。帶來了漁老最新的研究成果——織布機!當然,這玩意的動力來自於蒸汽機。於是,郊外又開始施工。這一次,不但造起了工廠,效果圖裡面還有一棟高聳的煙囪。就高度來說,算是濟南人工建築第一高。
由於蒸汽機的工程量太大,織布廠的計劃建設時間長達兩年之久。沒辦法的事情,北方到了十月末基本上就不能再施工,李梟就算是再厲害,也解決不了水泥裡面的水份結冰問題。
濟南城閒散的勞力們不見了,只要是良家子,在衙門開一個沒有犯案記錄的證明。就可以到工廠去報名,都是沒啥技術含量的工作,需要的就是一把子力氣而已。
進入工廠不要求剃頭,卻要求洗澡,把身上洗的乾乾淨淨,然後每人發兩套工作服就上班。工作服是藍色的,不是很好看卻很厚實。聽說這是夏天的工作服,冬天的還要厚實許多。
對於管事們對衛生的變態要求,工人們也只能忍着。一個月有二兩月前,二兩白花花的銀子啊。濟南城裡這樣的營生可不好找!監工們都是軍隊裡面出來的殺才,張嘴閉嘴孃老子的亂罵,鞭子甩得“噼啪”亂響卻不怎麼往人身上落。
本來對二兩銀子的工錢還抱着懷疑的態度,可到了月底真的把二兩銀子的工錢都發到每個人手裡。沒有工頭剋扣,也沒有任何人抽成。大傢伙就那麼排着長長的隊伍令工資,那些下班之後加班的傢伙居然還有多的錢。那些幹活多,工作賣力的人居然還有獎金。
有了這個開頭,下一間工廠招工的時候,只能用盛況空前來形容。
好多人剜門盜洞找關係,就爲了讓自家的後生進工廠能有個營生乾乾。這年月的濟南城,只有五六十萬的人口。招收了兩萬多工人,差不多把全城青年勞動力抽出了一半兒還多。
如果不是害怕輿論的強烈反對,李梟甚至考慮過僱傭女工。
一時間,街面上遊蕩的閒漢不見了。經歷過上一次的嚴打,現在又大規模的招工。導致濟南城的治安空前好轉,每天上班的人們嚴格遵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規則生活。一到晚上九點多鐘,街面上就沒人遊蕩,真正的坐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每個人都有了工作,每個人也都有了奔頭。不過好日子裡面總是有些雜音,時間進入了八月份。陰沉沉的天就沒有晴過,連續一個星期的大雨讓整個山東都泡在水裡了。
母親河要鬧幺蛾子了!這是李梟最爲頭疼的事情,如果黃河母親再次改道來一個神龍擺尾,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朝廷來的邸報上說,河南靠着山東的蘭考等地已經成了一片澤國。很快李梟就接到消息,菏澤也泡水裡了。距離黃河最近的東明縣,更是成了一片汪洋。不但糧食絕收,人口也是損失慘重。
東明縣大堤垮塌的時候,東明縣令早就帶着家眷跑沒影了。菏澤知府更加牛,下第一場雨之前已經把家產搬到了高處。黃河決堤的時候,這傢伙正在忙着搬家。
李梟氣得腦袋冒煙,立刻下令抓了兩個傢伙押解到濟南來。李梟準備開個公審大會,然後把人一刀砍了之後,再上報朝廷。他是巡撫,手裡不但有王命旗牌還有尚方寶劍(崇禎皇帝朱由檢特批一柄),殺兩個六七品的小官兒,還是沒問題的。
就在這個時候,京城裡面派來的按察使盧象升盧大人到了。
要說這位按察使還真不簡單,因爲他是帶着兵來濟南上任的。得到消息之後,李梟差點兒氣樂了。老子是巡撫也就罷了,沒聽說過按察使還能帶兵赴任的。別人敢這麼幹,八個腦袋都被砍了。可人家盧象升大搖大擺的來了,一點兒屁事兒沒有。
可不合理的事情,朝廷裡面從衆多言官到六部尚書諸位閣老,對盧象升這種明顯違規的現象選擇性失明。平日裡李梟放個屁,言官們恨不得都得上一封奏章。現如今,卻集體變成了啞巴。
來者不善啊!
“參見巡撫大人。”作爲下屬盧象升還是有些覺悟的,到了濟南當天就來拜會李梟。當然作爲一省的最高司法官員,盧象升還帶了幾百個下屬,一個個盔明甲亮的站了巡撫衙門一院子。相比之下,穿着短袖軍裝戴着作訓帽的敖滄海和滿桂,根本就不像個軍人。
“按察使大人一路辛苦了!”李梟上下打量着這位盧象升盧大人,這傢伙的個子很高,估計沒有兩米也得有一米九幾。敖滄海滿桂那樣的個頭,看到盧象升都得仰視。
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細眉大眼睛,鼻樑高聳顴骨突出。單看五官不是很出衆,但組合在一起卻很和諧。雖然說不上帥,但卻有一股英武之氣。尤其是眉宇之間,似乎有殺伐之氣。難怪派他來做按察使,據說這傢伙在大名府期間。將直隸盜匪最爲猖獗的大名府,治理得頗爲安定。上任不過一年,就肅清了大名府全部的盜匪。獲得了朝廷的嘉獎!
估計也就是因爲這個,才被朝廷裡面的那些傢伙選定,派到濟南來和李梟打擂臺。
“爲國效命,爲聖上效忠,不辛苦!”盧象升腰桿挺得筆直,看到李梟一點兒都不緊張。一雙眼睛,也在上下打量李梟。
“盧大人一路路途勞頓剛剛到濟南,還是歇息兩天再開衙辦公。”李梟很隨意的敷衍,這些都是官話。幾乎每個來赴任的官員,都會這麼說兩句。以至於這樣的談話,日益趨於格式化。
“多謝巡撫大人關愛,可朝廷的公務已經積壓太多。本官今日便可赴職!”盧象升拒絕了李梟的好意,噎得李梟一愣。
老大你這麼不按套路說話,老子下面沒法接啊!
“下官經過城門口的時候,看到大人發了佈告。說明日要在濟南城開公審大會,公審東明縣令和菏澤知府,不知道此事是否爲大人所批示。”李梟沒說話,盧象升卻問了起來。
“正是,我準備明天公審這兩個不顧百姓死活,只知道顧全自家利益的瀆職官員。”
“巡撫大人,此事按律應該我臬司衙門來管。而後呈報巡撫大人和朝廷,由朝廷吏部批覆之後才能處置。您這樣開公審大會,可不符合朝廷規制和大明律令。請巡撫大人將有關人犯交給我們臬司衙門,由下官審訊之後。再呈報給大人和京城吏部刑部,待朝廷批覆之後再行處置。”盧象升對着李梟抱了抱拳。
“他們……!”李梟剛要說話,忽然間孫承宗站到了李梟身前。
“既然按察使大人說了,那就按律交由臬司衙門審理。而後,按照朝廷規制辦事。”
“您是……!”
“老夫孫承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