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要在山中行走,鎮魔司衆人都脫去鎧甲,換上了貼身的夜行衣,手持利刃,看起來倒像是一羣不懷好意的匪徒了。
王守正準備的很充足,身旁的護衛皆身着皮甲,一手持刀,另一手舉着桃木製作的火把。這六人打着頭陣,王守正,霍啓昌走中間,吳延陵緊隨其後,鎮魔司一行人走最後。
許是路上的氣氛實在太尷尬沉悶,王守正便主動找吳延陵搭話,緩解着尷尬氣氛。
“我觀吳兄體態非凡,行走步履如風,可是練過武?”王守正溫聲道。
“算不得練過武,只是練習了一兩招把式而已。”吳延陵這話沒有說錯。王守正所謂行走步履如風,那是因爲吳延陵勤練‘鼠行無蹤’這一式,掌握了深厚的.....轉進能力。
“只練過武,在這黃珏山中可呆不久。”王守正笑了“吳兄不覺得你與其餘人等有着點不一樣麼?”說完,指了指吳延陵身上,又指了指自己。
不一樣?吳延陵一眼看去,馬上明白不一樣在哪。
是衣服!無論是王守正一行人還是鎮魔司衆人,身上穿的都是保暖的衣物。尤其是王守正,外面還披了一件毛皮大衣。
此時是秋冬之季,又是行走在黃珏山這樣的地氣匯聚,陰氣聚集之地,吳延陵身上穿的卻是單衣,還沒有一點不適感。甚至還能保持着步履生風的行進速度。
吳延陵自然知道,這是‘通幽’神通的功勞。地煞七十二術之通幽,其中一項能力便是‘在地獄中來去自如’。黃珏山陰氣森森,凡人待久了就要生大病,可對吳延陵來說卻是如魚得水。
他現在的神通能力自然做不到‘在地獄中來去自如’,但‘在黃珏山中來去自如’卻是輕輕鬆鬆。
沒有這個依仗,他怎麼敢和王守正進山?
“微末之技,不足掛齒”吳延陵呵呵笑道。心中卻是暗暗檢討自己,到底江湖經驗不足,光從穿衣小事上就能體現出來。
“話說王公子,你這是要領我們去那呀?”這時候,處在鎮魔司中的唯一年輕人,小經開口說話了。
“這位小官爺是?”這是王守正在問話。
“在下經天演,滄州鎮魔司下屬,洪陽番頭。轄屬試裡主祁敬”洪陽是滄州另一座縣城,番頭則代表他在洪陽縣的職位。這是從七品的官階。
再往上依次是旗首,試裡主,正裡主,試縣主,縣主,府使,郡使,州使和首尊。
分別對應正七品,從六品,正六品,從五品,正五品,從四品,正四品,從三品和正三品的官階。
這套官職很複雜,一般人不深入瞭解根本識不清裡面的門道。
像是祁敬,正式的稱呼得是:從六品洪陽試裡主,封鎮魔忠顯校尉。文官要稱呼他叫祁試裡主,武官要叫祁校尉。
洪陽縣的人?跑郭北縣來幹嘛?吳延陵敏銳捕捉到了這一點。
“世道亂了,鎮魔司也做不到掌控天下了。郭北縣根本就沒有鎮魔司的人了,所以洪陽的人才會來郭北除妖”一道聲音直接從吳延陵耳邊響起。
這是霍啓昌見吳延陵面有不解之色,傳音入密告訴他緣由何在。
原來如此,吳延陵恍然大悟。
王守正聽到經天演來自洪陽,眼神中閃過了一抹異色:“經番頭真性情真血性也。”
郭北的飛僵和洪陽沒有半點關係。這些鎮魔司衆人其實根本沒必要來管飛僵一事,沒有任何人能因爲這點來攻訐他們。
“不敢當,這是脣亡齒寒的事。放任妖邪在郭北不管,早晚要禍害到我們洪陽來。”經天演說道。
“不錯。我們正是爲了飛僵一事而來。既然如此,王公子不妨直說,您來這黃珏山,又是爲何事?”這時候,祁敬開口了。
“我來這?自然不是爲了飛僵,而是爲了‘賞泉’咯”王守正特意在賞泉二字上加重了讀音。
“賞泉?”祁敬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掐算時間,又結合此地的風水,忽然道:“黃泉水!”
黃泉?黃泉!這黃珏山有黃泉水?衆人一聽這話,心中都震了一下。只有王守正和霍啓昌表情不動,顯然早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
“這黃珏山陰氣匯聚,正是因爲山中有着一口地泉,聯通着下土陰世。每年的固定時節,幽冥地獄中的黃泉水就會從地泉之中流出一點。這是爲數不多,能安全有效收集黃泉之水的機會”
王守正說的沒錯,碧落黃泉在下土陰世之中,活物很難進入;就算進入其中,也很難在奔涌的黃泉中收集泉水。
這可是能消磨活物一切記憶,精神,意志的黃泉水,只要沾染上一點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反倒是黃珏山中的地泉,每年特定時節會有着一點黃泉水混着普通泉水來到地上世界,收集起來比較安全。
“怪不得那飛僵躲在黃珏山,怪不得它區區幾十年就能從跳僵蛻變爲飛僵,原來根源在這。”這下子,祁敬恍然大悟。
有着黃泉水在的地方,就是上佳的養屍地。飛僵正是靠這個,才用幾十年時間就跨過了數百年的水磨功夫。
“看來,我們要聯手了”祁敬正色道。不用想,那飛僵肯定待在地泉附近,要取黃泉水,就要面對飛僵;要消滅飛僵,就得靠近地泉。
來都來了,不拿點什麼走?還能空手入寶山,空手而歸?這種危險性不大的美差,多少人能坦然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