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御連連作戰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根本無從抵禦,任憑幻影灌入身體之中,再也支持不住,朝地面筆直墜落。
陌初雪被通天碧蟒擋住,根本衝不出包圍,通天碧蟒赤紅的雙目隱隱閃爍,流露出複雜的神情,陡然身形一動,穩穩橫貫在半空之中,將蕭御接住。
蕭御無從感知到周圍的一切,只感覺識海中融入無數記憶,發出劇烈的震動,般若之智輕盈旋轉,將記憶所帶來的壓迫力盡數吞噬,蕭御的識海終於穩定下來,記憶如流星劃過夜空,在蕭御面前飛速呈現。
蕭御凝神掃視這些記憶,眉宇間越來越凝重,隨着一幕幕不斷過去,終於又漸漸緩和。
當所有的記憶前段盡數消失,那些關於虛妄的疑問,似乎有了解答,但似乎這背後隱藏了更大的故事和秘密。
爲什麼虛妄擁有六道輪迴之力,在朝地大陸之上,會有幾個地方出現六凡法界,而當初在隕落之淵中,那人所言保護着後面的一個世界究竟是什麼。
一切的答案似乎都有些微痕跡,卻又更加撲朔迷離。
黑雲之間,響起淒厲的嘶鳴聲,原本明亮的七彩華光一閃一閃,已經變得十分黯淡。
蕭御嘴角溢出血液,整個識海兀自在劇烈地震動着,如果不是般若之智以永恆之力維持,恐怕在剛纔的劇烈衝擊之下,識海已然崩塌。
通天碧蟒瞳孔中閃爍着異樣的光彩,而陌初雪和黑白無常臉上則閃現着欣慰和驚駭兩種截然不同的神色。
“碧蟒前輩,蕭御拜謝!”
似乎過了一世的時間,蕭御終於穩穩站了起來,六凡法界迸射出暗金色的光芒,緩緩遊走在全身,望向碧空深處。
“我不知道你究竟用什麼辦法控制了這片聖地,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是這裡原始的主人,無論你擁有着怎樣的使命,現在關於你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蒼穹深處靜默良久,終於傳來虛妄的聲音。
“爲什麼你可以擊敗我,明明我每一樣都勝過你百倍、千倍、萬倍!”
“因爲他不僅經歷過六凡法界,還擁有你並沒有的力量!”
陌初雪盈盈而立,卓然立於蕭御身前,“雖然你召喚出輪迴道陣,但是卻沒有六凡法界本源的智慧和決心,所以任你費盡心機,依然功虧一簣。”
蕭御頷首,陌初雪說的沒有錯,他之所以能夠以破靈脩爲最終勝出,倚仗的就是強大的般若之智和六凡法界。
巨大的獸體撥開層雲漸漸幻化出來,藍色晶瑩剔透,散發着柔和的光澤,在虛妄眉心上鑲嵌着一顆彩石,散發着七彩流光。
“看來,你就是虛妄的本體了。”
虛妄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帶着一種寧靜的祥和,分明很不符合它的性情,按照正常來說,像虛妄這樣的聖獸,應該和鷹尊者一樣。
虛妄雖然體型碩大,但是外表看起來卻十分溫和,只是眸中閃爍着赤紅的光芒,但是裡面分明隱藏着更多的疑惑。
“你果然厲害!只不過你究竟是誰,竟然能傷及我的本源,還讓我經歷輪迴看到過去!”
蕭御長長吐出一口氣,剛纔他的確以六凡法界之力,誘導虛妄進去輪迴,想要徹底擊敗它,單純依靠外力基本不可能,所以蕭御選擇給它一個無法戰勝的對手,那就是虛妄自己。
虛妄雖然作惡千萬年,但是卻必然曾有純淨的記憶,而且能和六凡法界有如此緊密的聯繫,身後的故事也一定十分複雜,就像虛妄用地獄法界和阿修羅法界讓他和常五沉淪一樣,蕭御也用虛妄曾經的記憶做出最致命的一擊。
他雖然不能開啓輪迴道陣,卻可以以六凡法界之力誘導——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你在這裡爲非作歹多年,現在意識到自己曾犯下的罪孽麼!此刻你本源已傷,念你修行不易,如果你肯從此潛心悔過,我可以就此罷手,若是你妄圖殊死一搏,我也一定奉陪到底。”
如果按照蕭御以往的性子,面對作惡多端的虛妄,他絕對不會給它任何生機。
但是一者虛妄身上的祥和氣息極不尋常,二者它已是七階聖獸,三界中能修行至此的十分不易,三者在經歷地獄法界之後,蕭御對殺戮有了更深的認識,四者剛纔他從那些記憶中讀到了許多信息,所以才動了惻隱之心,說出這樣一番話。
陌初雪聞言一驚,蕭御竟然如此仁慈!虛妄赤紅的雙目漸漸黯淡,在空中保持着恆定的姿勢。
如此一來陌初雪愈加驚訝,原本以爲虛妄聽到蕭御這番話會再度暴怒,但出乎意料的是,虛妄竟然陷入了沉沉的思考,唯有眉心的七彩流光持續閃爍。
“剛纔你以六凡法界之力,讓我再度輪迴,是爲了讓我意識到千萬年來我所做的罪惡嗎?”
蕭御默然,這的確是他的目的,但他這樣做原本是想作爲攻擊虛妄的手段,卻不清楚究竟能到怎樣的程度,現在看來虛妄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時間彷彿歷經了千百年,恆久的靜默之間,虛妄的聲音終於響起。
“你的確做到了——我一直以爲可以用幻境操控所有人的命運,現在才忽然發現其實真正迷失的是自己。”
“我本是禪門大能的本命聖獸,因爲不甘永遠成爲他人的附庸,所以才設法進入輪迴,成就這一世,經歷過數千年的修行,最終藉助靈石之力,成功突破七階。”
“我原本以爲這是我的氣運,現在我才終於明白,那更是我的劫難。”
“嗡——”
七彩流光在藍色光芒的映襯之下,散發出寧靜的氣息。
“靈石本是天地至寶,只因我所用不當,才反而成爲禍害三界的兇器。今天,我就將此靈石轉贈於你,希望靈石能夠在你手上,彌補這千萬年來的罪業。”
蕭御聞言一震,即使他曾想到可以藉助虛妄的記憶來擊破它,卻絕對想不到虛妄竟會有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陌初雪更是一片茫然,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