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宣劍發出陣陣的嘶鳴聲,銳利的紫光彷彿化作一個個恐怖的兵器,直逼的人忍不住身體發抖。
葉宿音卻好像意思脫離了身體,就這樣站在那裡。雙眼就這看着蘇晴柔的姿勢睜着,甚至連眼瞳都不曾轉動一下。
整個人看起來彷彿夏代盧浮宮裡最美的雕像。
“嗤嗤......”的兩聲響起,紫宣劍不停地上下顫抖着,叫囂着,終於猛然在葉宿音眼睛前停下!劍尖銳利的光在葉宿音藍色的眼眸裡一閃而過,發出陣陣寒意。
葉黎尚就着舉着劍的姿勢,正對這葉宿音,一動不動地定在那裡。
花雕大鼎上的香已經燃燒過半,嫋嫋的白煙慢慢騰昇,在空氣中瀰漫起一股讓人窒息的緊張。
所有人都忍不住凝神屏氣,只愣愣地看着。
看着自己如此攻擊依然沒有效果,葉黎尚忍不住開始暴躁起來。身體忍不住上下浮動,大喊了一句“繼續!”葉黎尚便胡亂地揮舞起劍來......什麼陣法,什麼劍招,什麼方向都好像忘掉了,動作變得十分雜亂,像一個發狂的惡魔,卻看得蘇晴柔更加心驚肉跳!
“小心......”蘇晴柔輕聲喃喃。
“嗤,嗤,嗤!”鋒利的紫宣劍一下一下地劃破小音的外衣,然後發出一道道恐怖的響聲。葉黎尚,他幾乎是有些發狂地用劍在葉宿音身上的衣服上划着口中,如果不是最後一點理智,拿在他手裡的劍也許早已經真的刺入葉宿音的身體!就這樣直直地刺進去!
然而,無論他的動作如何瘋狂恐怖......葉宿音卻是冷靜地站在那裡,身體幾乎沒有一點兒躲閃,安靜地好像在嘲笑着葉黎尚的無能。
“哈哈......看來勝負已經出來了!”坐在上位的葉贏淵笑着開口對羣臣說道。
羣臣卻沒有回答,他們依然全身心地看着這場比賽——此刻的氣氛依然十分緊張。
蘇晴柔整個人繃緊,心臟隨着葉黎尚的動作而顫抖。這會兒聽葉贏淵這麼說一句,連忙想到似地轉頭看雕花鼎上的薰煙——果然已經燃盡了大半!
然而,聽着葉贏淵的話,葉黎尚整個人變得更加焦躁起來,手上的動作又加快了許多。每一劍都好像是要將人置於死地的氣勢。
蘇晴柔一邊緊張地看着小音這邊,另一邊眼睛直直地看着雕花大鼎那邊,額頭上忍不住冒了許多冷汗——蘇晴柔從來沒有希望時間快點過去!希望那根該死的薰煙能早點燃完!
“嗤嗤......”紫宣劍傳來陣陣劍鳴。
葉宿音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割出許多口子,甚至露出了裡面白色的褻衣來。可是,他卻依然站立在夜風裡,紋絲不動地彷彿一個真正的帝皇。沒有什麼能讓他感覺害怕——他看起來那麼高大,沒有人相信其實他還是半個孩子。
大臣們看着這樣的場景,臉上漸漸都露出佩服的表情來。‘近身劍’絕對能夠考驗一個人的勇氣和膽識。而,月色下。葉宿音小小年紀,此刻白皙的臉龐上,凝結出不懼生死,從肉淡定的神色,讓人忍不住想要擡頭看他。
“嗤......”又一陣響起,葉宿音的袖子處,脫落了一塊布,然後隨着夜風輕輕飄落。
“你?看招!”葉黎尚咬着牙,再一次舉起手中的劍......
終於,夜風吹掉了插在雕花大鼎上薰香上的最後一絲火星!
“時辰到!”那個一直站在大鼎旁邊的公公用尖銳的聲音嚷一聲,然後“咚”地一下,敲了一下旁邊的鑼。
大家這纔好像從夢裡驚醒過來一般,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兩個皇子。一個臣子開始拍掌,帶着其他臣子也開始拍掌。
“時辰到?”葉黎尚不可置信地呢喃一句,此刻,他依然咬牙切齒地舉着紫宣劍,遲遲沒有放下,只是愣站在那裡。
“喂,喂......”蘇晴柔一看,立刻着急地跑過去,一把拽過葉宿音,然後伸開雙手將他擋在身後,睜大眼睛用力地瞪葉黎尚一眼,“時辰到了,喂,時辰到了。你聽到沒有啊?”
葉黎尚似乎有些恍惚,猛然擡頭看着葉宿音,眼睛裡滿是陰霾。
“哈哈......”葉贏淵眯了眯眼睛,笑笑地開口着,“勝負已定,尚兒,你可不能小氣啊!”
蘇晴柔忍不住從身後偷偷地拉着葉宿音的手,低聲抱怨一句:“可被你嚇了個半死。”
葉宿音慢慢地調整自己的呼吸,習慣性地用手指摩挲着蘇晴柔的手心,好像在那裡畫着圈圈:“晴兒姐姐,我贏了......”
好像要與她分享自己的喜悅。
“哈哈,尚兒,怎麼站着不動的......你別是捨不得你的紫宣劍吧?哈哈。”坐在上面的葉贏淵看葉黎尚遲遲沒有動作,忍不住開口玩笑道。
“呵呵......”太子努力調節自己的情緒,慢慢將舉着的紫宣劍放下,努力在自己臉上展開一個不以爲然的笑容,“今天是皇弟的生辰,這禮物本來便是要送的,輸贏又算什麼呢......父皇怎麼能如此笑話兒臣。”
葉黎尚笑得一臉風輕雲淡,蘇晴柔卻覺得他的笑容虛僞得讓人想吐......
“好,好......哈哈。”葉贏淵爽然大笑一聲,點頭示意道,“尚兒說的正是,男子漢何必在乎輸贏,送弟弟禮物,哪裡什麼捨不得?”
“是,父皇!”葉黎尚向葉贏淵安了一個身,然後慢慢走到葉宿音身邊,將紫宣劍遞到他面前,笑笑着說道,“九皇弟,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皇兄佩服。”
葉宿音呵呵一笑,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害羞:“多謝皇兄誇獎,皇弟......奪人所愛了。”
說完,葉宿音卻很不客氣地從葉黎尚手裡,一把將紫宣劍拿過來。
“你!你!”葉黎尚看着自己忽然空空的手,一下子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重重地瞪一眼葉宿音,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你”。
“怎麼了?皇兄?”葉宿音一邊打量着手裡的寶劍,愛不釋手的樣子,一邊表情疑惑地開口,很無辜地問着,“皇兄不是把它給我嗎?”
長長的睫毛顫顫,再配上他澄淨的藍色眼眸,整個人看起來一下子少了些霸氣,多了一下惹人憐愛的氣質。
“你......”葉黎尚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殺意,又很快被壓制下去迅速消失了,“收好了!”
“哈哈,小音自不必客氣。”葉贏淵揮揮手,笑笑地開口,“這可算是你贏回來的,你收的其所。”
“謝父皇。”葉宿音拿着紫宣劍,笑得一臉幸福,然後向葉贏淵安身道謝。
“是,你當然不必客氣......”葉黎尚的臉上慢慢涌現一個笑容,笑意越來越強烈,又帶上他平時對蘇晴柔是常常露出的玩世不恭,“以後,外面兄弟有點是機會再過招,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如此容易過關了。”
“呵呵......”小音笑着將劍插到旁邊一個公公拿來的劍鞘裡,點點頭,“皇兄既然這麼說,音兒只能拭目以待了!”
“好好,太子的禮物卻是有趣,下一個......誰?讓朕再看看你們有什麼想法。哈哈!”葉贏淵興致正濃,揮揮手,爽然開口。
“呼......”蘇晴柔重重地喘了一口氣。
這會兒,小音和晴柔終於又坐回了剛纔的位置。
空氣裡緊張的氣氛消散了,蘇晴柔想想卻忍不住有些後怕。揪着坐在小音身後的位置,蘇晴柔抿抿嘴推了小音一下:“喂,小音......你別每一次都這樣嚇我。這對心臟可不好。”
葉宿音坐在前面,夜風撩起他的金髮,總是調皮地撩撥着蘇晴柔臉上的皮膚:“晴兒姐姐,雖然你聽了會不高興.....但是,每一次聽到你擔心我,我都會很高興。”
“呃......”蘇晴柔被葉宿音的話弄的幾乎啞口無言。
頓了頓,蘇晴柔纔想到什麼地,誇張地笑問道,“剛纔,那個臭太子刺你眼睛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偷看我!哈哈......我看到你眼睛盯着我看,一動不動的。”
某些時候,蘇晴柔確實有些自戀。
“這個,晴兒姐姐,你要聽實話嗎?”葉宿音孩子氣地笑笑,嘟嘟嘴,這樣問一句。
“當然是聽實話......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從你姐姐我這裡來汲取勇氣?”蘇晴柔很不害臊地講出了自己的猜想。
坐在前面的葉宿音微微揚起嘴角,有些無奈地吐一口氣:“實話便是,我看着晴兒姐姐......然後,站着睡着了。”
睡着了?鬼信!
“葉宿音!”蘇晴兒提高聲音大聲地叫着他的名字,然後重重地哼了一聲,“你以爲我會相信?睜着眼睛睡覺?”
“呵呵......”葉宿音不再反駁,只是淡淡地輕笑兩聲。
兩個人的氣氛終於輕鬆起來了。
蘇晴柔坐在小音身後,自以爲是地想着——小音一定是臉紅害羞吧,哈哈。那時候眼睛睜着,明明是一直往自己這邊看的,居然還狡辯,哼。
羣臣們接下來的禮物實在是無聊,無非是一些珍寶古玩,名家字畫......蘇晴柔看着看着,都忍不住打起哈欠來。
葉宿音在前面無奈地搖搖頭:“晴兒姐姐,困的話,你就先睡會兒......”
“哦。”蘇晴柔也不客氣,又打了兩個哈欠,直接靠在椅子上眯起了眼睛,準備開睡。
月亮終於從雲裡完全出來,騰騰地發亮。
“哈哈......各位的心意,音兒自然是領了。”葉贏淵舉杯對着明月舉起,笑着,“只是,你們這心思想法,果真是無趣啊。”
羣臣明白皇上也是談笑的意思,並不當真,便也跟着笑着:“是,是,皇上說的是,”
葉贏淵的視線在席位上繞了一圈,終於在任應賢身上停下:“任大學士,朕可沒看到你自罰十三杯呢,這禮物,你怎麼遲遲沒有拿出來?”
任應賢這才猛然醒悟般衝着葉贏淵笑着:“禮物,微臣確實準備了......”
“好,好一個準備了......快拿出來瞧瞧!”葉贏淵又將一杯酒全數飲入,興致破濃地開口道。
任應賢淡淡一笑,伸手拍了兩下手掌。
一陣鼓聲響起,接着便是幾個法士模樣的男人,穿着奇異的服裝,手裡拿着長長的法杖,一邊隨着鼓聲跳着走進來,一邊張嘴喃喃着什麼東西,沒有停息。
蘇晴柔看着——恩,確是很有趣。
“臣思來想去,既然是九皇子的生辰,自然最重要的便是祈求九皇子平愛,祈求吾皇平安,祈求紫暉國平安。”任應賢解釋說,“這些,是臣特意去皇城的法華寺請的法士,爲九皇子祈福,爲皇上祈福,爲紫暉祈福.......”
“咚,咚,咚!”鼓聲一陣接着一陣。
幾個男人隨着鼓聲跳着奇怪的舞蹈,蘇晴柔一下子也沒有了睡意,猛然睜大眼睛,盯着這些人瞧,嘴裡還有些興奮地喃喃着:“小音,你看,他們動作.......哈哈,真有趣。”
葉宿音無奈地搖搖頭,也沒有向她解釋什麼是所謂的“祈福舞”了。
“咚咚!”伴隨着一陣陣鼓聲,那些法士慢慢向葉宿音這裡逼近。嘴巴里的聲音嗡嗡的,蘇晴柔當然不能理解什麼意思。但是他們向蘇晴柔伸手揮了揮法杖的動作,她應該是賜福給小音的意思啊。
蘇晴柔笑笑,心裡暗想:果然是古風的年代,迷信的厲害。不過這個舞蹈確是有趣......有空學學去。
蘇晴柔正想着,忽然聽到“嘭”的聲音!
猛然間,中間一個法士的法杖一下子碎開,碎成一個個小小的顆粒,散落到空中。接着便是“嗖”的一聲,只見那個法士已經從碎裂的法杖裡抽出一把鋒利的長劍來——
蘇晴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狗皇帝,拿命來!”隨着一陣喊聲,那個法士已經猛然舉起長劍,運用輕功直直地向葉贏淵刺過去——
動作迅速,簡直雷厲風行。
“小......”蘇晴柔猛然張開嘴,卻沒有時間將“小心”這個詞語講完。
侍衛什麼的都離皇上太遠,刺客的劍離葉贏淵幾乎只是一步之遙了。羣臣心裡閃過一絲緊迫,卻明白他們現在衝過去,也已經是枉然了。
說是遲,那時快。
葉宿音不知道什麼時候猛然從位置上站起來,毫不猶豫地運用輕功,甚至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便這樣直直地衝過去,一把將攔在葉贏淵前面!
然而他手上並沒有兵器,沒有猶豫的,葉宿音直直地用自己的手臂去擋刺客的長劍,將葉贏淵護在身後!
“嗤.......”的一聲,鋒利的長劍割破葉宿音手臂上的衣服,刺入肉裡。
鮮血從葉宿音的手臂上涌出來,月色下,那種豔麗的紅色彷彿能刺傷人的眼睛。濃重的血腥味一下子瀰漫在空氣裡,透着讓人皺眉的窒息。
葉宿音的眉頭微皺一下,完全不顧什麼手臂的傷口,直直地將葉贏淵重重推開!
刺客顯然有些驚訝,動作愣愣地停在那裡,好一會兒,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司徒畢和侍衛已經趕到。
一羣人將他團團圍在,他們手裡兵器一下一下對付着他。這個刺客的武功確實不過,可是雙手難敵四拳,熱別是司徒畢,武功之高更是他不能匹敵的。每一個動作都凌厲強大,很快就將刀架在了刺客的脖子上!
“叮咚”一聲,刺客手裡的劍被司徒畢打落在地。
蘇晴柔愣愣地站着,她感覺一瞬間,她的心臟被強烈地扭曲着。剛纔那一劍,好像不是刺在葉宿音的手臂上,而是直直地刺在自己的心臟上!
她明明纔看見小音從葉黎尚的劍下安全回到自己身邊.......怎麼又會這樣!
血,從葉宿音傷口流出來,大量的失血讓葉宿音臉色看起來越來越難看,他的臉白的幾乎透明,而嘴脣的紅潤早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種慘烈的紫白色。
“御醫......御醫......快叫御醫!”葉贏淵看着虛弱地軟倒在自己懷裡的兒子,立刻焦急地喊道。
蘇晴柔慢慢走近葉宿音,她沒有哭,她已經被嚇得一下子哭不出來了。此刻,她只是面無表情地低頭看着小音,只是全身發抖的身體顯示了她的緊張和恐怖。
“小......音。”蘇晴柔的聲音顫顫的。
葉宿音磨了磨發紫的嘴脣,眼睛朦朦朧朧地睜開,輕輕吐出一句:“晴兒.......”
蘇晴柔紅了紅眼睛,連忙撇過臉去,不再看他!鼻子處忽然泛起一陣酸,蘇晴柔很努力,很努力,纔將這股酸氣壓了下去。
“皇上,微臣.......”趕到的御醫們才放下藥箱,着急開口。
“囉嗦什麼,快!給音兒處理傷口!”葉贏淵小心地扶着葉宿音在旁邊椅子那裡坐定,焦急地開口着。
“是,是!皇上!”御醫們應了一聲,連忙打開藥箱,跪在椅子旁邊,一點點地給葉宿音處理其傷口來。
葉宿音手臂上的傷口很深,雖然不是要害位置,但是這幾乎刺到骨頭的傷勢,還是讓葉宿音疼得忍不住皺起眉頭。
朦朦朧朧的,葉宿音隱約看到蘇晴柔站在那裡看着自己,眼睛裡泛着濃濃的血絲,看自己的表情充滿了哀傷。
“晴兒.......我沒.......”葉宿音透過圍着他的御醫,努力喃喃着,卻感覺傷口滲進很厲害的藥汁,整個身體立刻本能地顫抖了一下,甚至不能把話說完。
蘇晴柔抽了抽鼻子,本來壓着的火焰一下子衝上來:“沒事,沒事.......你永遠說自己沒事!我叫你別再動不動讓我擔心了.......你當我的話是什麼?是,你勇敢,你強大.......但是,你又不是鐵打的,居然用身體去擋劍.......好玩嗎,有趣嗎?你就不能讓我安生一會兒嗎?你就不能別嚇我了......小音,你就不能......你就不能......”
聲音越來越輕,從一開始的憤怒,到後來的哀傷......蘇晴柔聲音終於哽咽了。本來被擋在眼眶裡的眼淚也一下子衝了出來。蘇晴柔忍不住一聲一聲抽泣着,眼淚直直地從眼睛流下來。
“小音,你知道嗎?你是一個混蛋,讓姐姐爲你哭,你很高興吧......你,混蛋。你知道我會害怕嗎?你不知道......你以爲自己是超人嗎?你這個自以爲是的混蛋!我爲什麼要替你害怕......爲什麼?纔剛剛比好什麼什麼劍的......你就不能讓我安心一下嗎?”蘇晴頭忍不住不邊哭着一邊抱怨。
葉宿音感覺腦子裡嗡嗡的,許多蜜蜂蟲子在那裡打轉。蘇晴頭的那些話,他並不能完全聽的真切。他能知道的便是晴兒姐姐在爲他難過。然而此刻,葉宿音什麼也不能做,只是努力扯開嘴角,向蘇晴柔笑着——希望能讓她安心一些。
“你個狗皇帝,就算我今天殺不死你,自然也有別人會來殺你......狗皇帝!狗皇帝!”那個刺客果然勇敢,即使已經被司徒畢用刀架在脖子上了,居然還再揮舞着手叫囂着。
“啪”的一聲,司徒猛然一拳打在刺客的臉上.......世界終於安靜了。
“來人,將刺客打入天牢,嚴加審問!”葉贏淵臉上的表情帶着暴怒。
“是!”侍衛們連忙應了一聲。
“狗皇帝,你等着......總有一天......嗚嗚,呃.......”刺客的臉頰已經被打紅打腫,依然這樣叫囂着。
“臣,罪該萬死!”任應賢顫顫地從位置上站起來,連忙跪下來向皇上請罪。
葉贏淵重重地皺了一下眉頭,死死地看着任應賢,好像在思考他的忠誠。
任應賢低下頭——無論如何,是自己將這些法士帶進宮來的.......雖然,法華寺作爲紫暉國第一寺,本來應該不會出問題的。
詭異的安靜,讓任應賢忍不住全身發顫。
“唉,愛卿先起來吧......”葉贏淵微嘆一口氣,終於開口道。“要論罪,必定要等事情查一個水落石出才行,現在還爲時尚早。”
“謝皇上開恩......”
月光照在葉宿音發白的臉上,讓人忍不住爲他心疼。
蘇晴柔看着明明已經痛得全身幾乎發顫的小音還要對自己笑,眼淚又洶涌出來,努力提高聲音才能掩蓋住自己的哭泣聲:“笑什麼笑,既然疼就別裝英雄.......小音,痛就叫出來吧。”
紅着眼睛,蘇晴柔慢慢蹲在葉宿音的椅子旁邊,將自己的頭輕輕靠在葉宿音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背上,輕輕地開口:“每一次都這樣嚇我......哪一天我被你嚇死過去了,看你還能嚇誰.....真是。”
葉宿音感覺一滴熱滾滾的眼淚滴在自己的手背上面。頓時忍不住整個身體激烈地顫抖了一下——他又讓晴兒姐姐哭了。
張張嘴,葉宿音呢喃着“晴兒姐姐......”“晴兒姐姐.......”卻再不敢說自己“沒事”這樣的話。
“呃......”葉宿音吃痛地呻吟出聲。
原來是草藥已經上完,御醫們正在用白色的錦布替葉宿音包紮傷口,動作似乎有些重。
“喂,喂......”蘇晴柔焦急地擡頭來,衝着御醫們嚷嚷,“你們輕一點啊。沒看到他很痛嗎?”
“晴柔,”葉贏淵站在蘇晴柔身後,放低聲音安慰着,“別這樣......這樣的外傷必須處理乾淨,不然留下禍患,以後會影響音兒練武的。”
蘇晴柔微微皺眉,低頭輕輕“哼”了一聲,心裡忍不住抱怨葉贏淵起來——兒子爲你受傷了,你居然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忍,忍.......不能罵他,他是皇上!在這麼多大臣面前罵他,傷了他的面子,自己和小音也沒有好日子過。明明是這樣想的,蘇晴柔依然忍不住想重重地給他一拳!該死的皇上!
“籲.......”御醫們忍不住大聲地喘一口氣,終於算是把葉宿音的傷口處理好了。
葉宿音卻依然不住地喘氣,刺激的草藥好像一條條猛烈的毒蛇在一口一口地咬着他的傷口。
“終於好了?”蘇晴柔也跟着舒一口氣。
“嗯,只是九皇子的傷口很深,以後每日換藥一次......最少要過七七四十九日,傷口才能完全癒合。”御醫朝葉贏淵說道。
葉贏淵點點頭,看着癱坐在椅子上的葉宿已經,點點頭:“御醫院裡,不管有什麼靈丹妙藥,你們自可以給九皇子用上。”
“是!”御醫們應道。
葉贏淵揮揮手,在上位上坐定,轉頭瞥了椅子上的葉宿音一眼,忽然神色嚴肅地開口:“傳朕旨意......”
旁邊的一個公公連忙拿起手中的紙幣,開始寫起來。
“就皇子葉宿音英孟勇敢,救駕有功,特賜黃金千兩,封號卓音將軍,替代前戰死沙場的卓南將軍閔泰越,統帥卓南大軍,欽此!”
此話一出,坐在下面的大臣頓時沸騰了——兵權!兵權對於一個國家何等重要。
自從閔泰越大將軍戰死之後,卓南大軍的歸屬早已經成了羣臣們心裡的一個結。大家都在猜測,皇上到底會把卓南這隻大約佔紫暉國五分之一的大軍交給誰。
如果是交給太子葉黎尚,那麼他和他的太子黨就擁有了紫暉國近一半的兵權,皇位的歸屬便毫無懸念了。可是,現在卓南軍交給了才十三歲的九皇子葉宿音.......一切又不一定了。
已經在右邊第一個位置坐定的葉黎尚猛然顫抖着身體,眼睛裡透漏着不可置信——今天,他真的敗的很慘!
“謝.......咳咳咳,”葉宿音聽着這話,沒有表現的很激動,只是輕輕咳嗽着,卻依然努力想站起身子,“謝父皇恩典。”
葉贏淵揮揮手,示意葉宿音不必起來謝恩:“音兒坐着就好,皇兒小小年紀,卻如此出衆,朕也是不希望埋沒了英才。”
“謝父皇.......兒臣定然不會辜負父皇所託。”葉宿音還是努力開口道。
蘇晴柔站在旁邊,卻不覺得有多少高興——什麼大軍,什麼將軍,這些信息到了她這裡只是讓她知道:以後小音動不動就要上戰場了。
刀光劍影,處處殺機,生死隨天.......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好.......”葉贏淵看着葉宿音,上下打量,好像越看越滿意起來,“好,好一個不負所托!朕便要拭目以待了!”
說完,葉贏淵便對蘇晴柔笑着開口道:“晴柔,音兒今天也累了,你自扶他回去休息吧。”
“是,父皇!”蘇晴柔着急地應了一聲,她可是巴不得皇上說這句話了。小音如今的狀況,可不能再在這裡了,萬一再發生什麼突發狀況.......
經這一鬧,筳席算是結束了,羣臣終於散去。
蘇晴柔當然沒心思管別人,此刻她全身心掛在小音身上,正和幾個宮女侍衛一起,慢慢扶着葉宿音往扶風宮走去。
偏偏走到一半,葉宿音卻說要和蘇晴柔她兩個人走,蘇晴柔無奈,只能遣散了那些宮女,自己一個人扶着他往扶風宮走。
手臂的傷依然是痛的,葉宿音卻是笑着。
兩個身影在月色下,往扶風宮慢慢前進。
夜風瑟瑟,月亮的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照下,瀉了一道道銀光。
“小音.......很疼嗎?”蘇晴柔忍不住問一句。
葉宿音只是笑着,他明白無論自己即使回答“不疼”,晴兒姐姐也是不願意相信的,那他還是多笑笑,晴兒姐姐才能放心一下吧。
“呵呵......兩位好啊!”忽然,前面一陣笑聲傳來。
蘇晴柔重重地皺了一下眉頭,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個笑聲是——
“九皇弟受了傷,剛纔太過匆忙,皇兄都不曾來關心慰問,總覺得不妥。”說着話,葉黎尚笑着從兩個人的前面走上來,開口道,“爲了今夜能睡的安穩,皇兄特地來看看皇兄。”
蘇晴柔停住腳步,重重地瞪了一眼葉黎尚:“哼,假好心。”
“哈哈......”太子揮了揮衣袖,笑着對蘇晴柔開口,“晴柔郡主的話真是傷人啊......九皇弟如此英才,我這個做皇兄的來關心一下,有何不妥?”
“哼!”蘇晴柔今天很疲憊,不願意和他爭辯。
“皇弟先行謝過皇兄......”葉宿音抿了抿髮紫的嘴脣,淡笑着開口。
葉黎尚慢慢走到葉宿音面前,笑了兩聲,然後不以爲然地開口:“說什麼謝呢,皇兄還有多向弟弟請教呢,今天,皇弟你可是大贏家。”
頓了頓,葉黎尚繼續說道:“皇兄我可是佩服死皇弟了......今日,這一招苦肉計,用的真是無懈可擊啊!以肉擋劍,哈哈......佩服佩服!”
葉宿音微微顫了一下,很快便定下身子,扯起嘴角,臉上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皇兄說的什麼......皇弟怎麼聽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