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灰色地帶,不容小覷的身份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算太驚訝。因爲在莫修離開之前,他就已經有些異樣了。
是那個叫藍桑的女孩嗎?
看着莫修微微沉下的眸,郎霆烈似乎更加肯定了什麼。
愛情。無論男女,難逃愛情。就算是對女人戰無不勝的“修羅王”,也會難逃愛情。而自己,更是無法自拔,無論愛恨,都無法自拔……
“老了,玩不動了,本修羅要休息一段時間,”莫修挑了眉,笑得邪氣,“養精蓄銳。”
“走吧。”郎霆烈讓助理過來接過莫修的行李,看了看手錶,“蔣甦應該在出口等着了。”
走到機場出口,果然看見已經在等待的蔣甦。蔣甦處理完幾個公司的收購案,前幾天剛回總部,知道莫修回國,他當然會來接機。
“阿烈?”看到郎霆烈,蔣甦吃驚地站直了身,“你不是還在W市嗎,怎麼到這了?”
“知道莫修回國,正好有空,就搭專機過來了,時間剛剛好。”郎霆烈輕描淡寫地說。
蔣甦看了一眼郎霆烈,想問什麼,又隱下去了,回頭看着莫修,微笑道,“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應該不會了。”莫修斂着黑眸,低沉道,“這次我一定能抓到他們!”
蔣甦高興地點點頭,又說,“我找幾個人幫你吧。”
“不用。”莫修堅定地搖頭,“我要自己找回蔚藍之心。這是我曾許諾過的,只有完成這件事我才能回WOLF。”
蔣甦看看郎霆烈,他正對着自己點頭,示意就按莫修說的去做。
其實莫修並非等閒之輩。他的父親莫昊曾是亞洲第一拳王,擁有不少門徒和崇拜者,勢力不容小覷。只是他的性情剛正不阿,被捲入一場黑市賭拳後,慘遭殺害。爲了斬草除根,那些人還將目標放在了懷有身孕的莫修女朋友身上。莫昊的門徒奮力保護,終於幫助莫昊的女朋友逃離了魔窟,可是走散後也失去了她的消息。直到二十年後,一個年輕男孩開始活躍在黑拳市場上。而在他們確定那個人就是莫昊的遺腹子時,他已經走進了WOLF,成了郎霆烈旗下的一名保鏢。
爲了生存,曾經的門徒大都成了半黑半白的“中間人”,油走在灰色地帶,也擁有不小的勢力
。但他們對莫昊依然心懷忠義和敬重,願意追隨他的後人,莫修。
將這些人組織起來,會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組織,足以讓人聞風喪膽的組織!
只是莫修無心。他只想輕鬆快活地活着。這是他答應已經去世的媽媽,是他做出的承諾。遠離是非,遠離江湖,遠離恩怨。他唯一沒有做到的,就是那幾年的黑拳。因爲需要錢,需要給媽媽治病,他纔會偷偷地去打黑拳。在那裡,他遇到了他的第一個女人,也是給他最深傷害、最痛羞辱的女人。也是在那,他遇到了將他重新帶回光明的郎霆烈。
這一年多,從WOLF走出來,那些人一直在追隨他,也在幫助他。時間長了,莫修漸漸接受他們的存在。不過,對他們的建議,他始終沒有接受。他無心組建幫派,也無心理會江湖。現在的他只想快點找到那兩個人,找到藍桑,只想早日回到WOLF,繼續和郎霆烈他們並肩作戰的日子!
這次回到G市,要在黑市裡抓到藍桑和“小千城”,莫修知道少不了那些人的幫助。但他告訴自己,這算是他莫修欠下的人情,他會還,但不會接受他們的提議。
“那好,不過有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告訴我們。”蔣甦在莫修肩上拍了一下,輕笑着說,“走吧,給你接風洗塵。”
說着,蔣甦往身後的郎霆烈看了一眼,看到他的一些心不在焉,一些心事重重。
——————————————————
三個男人走進一間會所。
看着服務生拿着酒走進房間,郎霆烈輕輕搖頭,對蔣甦和莫修說,“你們喝吧,我就不喝了。”
蔣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莫修也說,“不是要給我接風洗塵嗎,不喝酒怎麼接風?”
“昨晚喝多了,實在難受,”郎霆烈揉着太陽穴,一臉的疲倦,“下次吧,喝多少我都奉陪。”
喝多是真。難受也是真。想到昨晚自己的“惡行”,郎霆烈實在不想再碰這“萬惡之源”。
“真的很難受?”莫修看郎霆烈有些發青的臉,頓了頓,笑着說,“那好吧,看在你大老遠接我的份上,今天放過你。”
“不過,蔣爺,”莫修回頭,攀上蔣甦的肩膀,笑得百媚衆生,“你得陪我喝,就算酒量不行,也得捨命陪君子。雷子又不在,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喝吧。”
蔣甦看着已經在問服務生要水喝的郎霆烈,黑眸閃了閃,對莫修說,“好,那我就捨命陪君子,今天和你不醉不歸。”
“好!蔣爺就是有範!”莫修對服務生打了個響指,指着放在桌上的幾瓶酒說,“把那幾瓶都打開。”
喝了一杯,蔣甦放下酒杯,看着莫修往裡面倒了一滿杯。
在拿起酒杯喝之前,蔣甦笑了笑,對坐在那邊,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郎霆烈說道,“看你魂不守舍的,在想女朋友嗎?”
“女朋友?”莫修一聽,放下已經送到脣邊的酒杯,驚訝地看着郎霆烈,“阿烈,你有女人了?”
郎霆烈一愣,又慢慢地說,不在意的樣子,“什麼女朋友?蔣甦,你別亂說。”
“就是昨晚,你帶着去參加W市的慈善晚會,那個漂亮的女模特。”蔣甦拿起了酒杯,一口喝了一半,“一億的胸針都給她買了,不是女朋友是什麼?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你對女人如此高調,如此大手筆。”
是的,第一次。就連以前對費芷柔,也不曾這樣過
。
費芷柔。想到這個名字,蔣甦不由沉下了眸。
在她離開最初的一段時間,他還知道她的下落。正因爲知道,所以他可以做手腳,瞞過郎霆烈,讓郎霆烈找不到她。可是,過了幾個月,慢慢地,就沒了她的消息和蹤影。她似乎藏到了小小的鄉鎮中,一些連定位都搜索不到的地方。
既然連他都找不到,那郎霆烈就更不可能會找到了。所以蔣甦也不再關注已經消失的費芷柔。
蔣甦知道郎霆烈會痛苦,但沒想到他的痛苦會那麼深刻,那麼綿長。
一年半過去了,郎霆烈還是獨身。他只是工作,不停地工作,不停地擴張,就像饕鬄,唯有不停地吞噬才能滿足,才能填補腹中的空缺……
生活好像回到了過去。郎霆烈身邊沒有費芷柔,只有他。他又成爲郎霆烈最信任、最重要的那個人。可是,蔣甦知道,這看似沒變的一切,其實已經變了。
都變了。
曾經給她的那個位置,即使她不在了,郎霆烈也不會再給別人。他就那樣讓心空着,殘疾着。就像被劈成了兩半的人,一半丟了,剩下的一半,無論喜怒哀樂,都只有一半了。
即使全給了自己,那也只有一半了……
這是自己策劃的一幕,可到了現在,他卻沒有絲毫的得意和快樂。因爲郎霆烈的缺失,他好像也只有一半了……
總會有辦法的。也許有個女人走進郎霆烈的生活,也許讓他有一點點的動心,就會不一樣的。想到這,蔣甦忍着嫉妒和痛苦,主動往他身邊送去女人。甚至想辦法讓歐沛芝和容雅給郎霆烈安排一場又一場的相親。
總會有那麼個人的。讓他喜歡一點,但不會愛得太多,可以讓他分散注意的女人。
可是,一個又一個。郎霆烈不靠近任何女人,也不讓任何女人靠近他。
一直到昨晚。
那麼轟動的新聞,當天晚上就被各大媒體報道了。雖然因爲現場限制,並沒有拍下照片,但那樣的文字描述足以震撼所有人。
一億對郎霆烈來說不算什麼,稀罕的是他爲了一個女人拍下這天價胸針,讓蔣甦不得不在意。
那樣的女人終於出現了嗎?
雖然心在刺痛,泛起濃濃的妒忌,可蔣甦不斷告訴自己該欣慰。這至少說明,郎霆烈不會再爲費芷柔痛苦了。他會過上正常的生活,而自己也會如願一直守在他身邊。
“一億的胸針?!阿烈,有錢任性啊!”莫修先是睜大眼睛,然後又蹙起了眉,“什麼女人值得你這麼大手筆?漂亮嗎,有多漂亮?還有,剛纔在機場,你怎麼什麼都沒說?我以爲你還單着呢。”
“還行吧,是個模特,當然臉蛋、身材都很好。女人嘛,拿錢哄哄就會很開心。她開心,我會更開心了。”郎霆烈勾了勾脣,“莫修,這不是你說的嗎?”
想必是昨晚的事情被報道了。這也難怪,慈善晚會本來就很盛大,他又那麼高調,蔣甦當然會知道,也會關心。
只是,那個汪娜不過是他問裘景時找來的臨時演員。不是他的什麼女人,更不會是那枚胸針的主人。
丘比特之心……
一生的愛情,他當然只會給她!
想到這,郎霆烈不由地看了一眼掛在衣架上的大衣
。那大衣左邊的口袋裡,裝着他的“丘比特之心”,還有……
“對,我說的,”莫修笑道,“不錯,阿烈,你已經出師了!讓你這麼大手筆的女人,什麼時候讓我們見個面?”
莫修說得半正經半帶玩笑,看着郎霆烈的目光在洞悉什麼。郎霆烈對費芷柔太用情了,到了現在,他肯再重新接受別的女人,不管用情用心多少,他都會感到欣慰。只是,不應該是這種方式。好像要故意做給什麼人看一樣,這種“爆發”太不正常了。
“對,如果真的覺得喜歡就帶給大家見見,”蔣甦也說,又停頓了一會,“郎哥都快訂婚了。現在你的事情讓奶奶和阿姨最擔心。”
莫修朝蔣甦看了一眼。顯然他比自己的神色認真許多。
蔣甦看不出來郎霆烈演戲的成分大過他對那個什麼模特的喜愛嗎?
有點疑惑。莫修想了想,大概是這一年多蔣甦在郎霆烈身邊看多了他的痛苦,所以急切地想看郎霆烈解脫,纔會疏忽了吧。或者,他更加希望郎霆烈不是演戲,而是真心地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
“先處處吧,還沒到那個地步。”郎霆烈避開莫修投來的視線,也不看蔣甦,從口袋裡掏出了香菸點上,“說不定哪天就換了。蔣甦你也別說我了,忙完這陣子,你也該忙自己的事情了。你都三十了,該結婚了。”
吐了口菸圈,郎霆烈眯起了雙眸。他知道是自己的事情耽誤了蔣甦和尹南歌。從費芷柔離開,這一年多,蔣甦一直陪在他身邊。許是怕他觸景傷情,他很少與尹南歌相聚。尹南歌似乎也在避忌,主動接了許多任務,忙得很少和他們見面。郎霆烈勸過很多次,也經常把蔣甦派去尹南歌所在的城市,可他總是待不了幾天就回來。每次問起,蔣甦也總是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郎霆烈知道這是蔣甦的好意,他總是這樣照顧和關心自己。可有時,這種太負擔的關心會讓郎霆烈感覺束縛,微微地喘不上氣。即使自己的感情失敗潦倒,蔣甦也應該去過自己的生活。就像大哥,就像莫修,就像雷玄。誰的生活不都在正常地運轉,蔣甦因爲自己停滯不前,只會讓郎霆烈更感負累。
“……嗯。”蔣甦低垂下眸,含糊地應了句,頓了頓,又擡頭說,“等郎哥先訂婚吧,總該有個順序。我們也不急在這一時。”
蔣甦知道自己這一年多一直陪在郎霆烈身邊,卻鮮少與尹南歌相聚,在別人眼裡多少是不正常的。所幸尹南歌也在“配合”他,用各種理由遠離他所在的城市,纔沒有讓郎霆烈察覺到異樣。其實他應該說出自己早已和尹南歌分手的事情,他不應該用這個身份再去束縛她,耽誤她。
可她反對。
“等等吧,等一切都好起來再說吧。”
這是尹南歌在電話裡對他說的。因爲心裡有秘密,所以他和她的心裡都住着一隻鬼,一直怕被別人發現的鬼。所以尹南歌想幫他遮掩,遮掩一個她以爲是真相的秘密。這些,他知道。
她以爲自己也因爲費芷柔的離開而傷心痛苦,不想讓他再面對更多的問題。這些,他也知道。
還有便是,她可能還在等他,可能還在執着地堅守着這段名存實亡的關係……
她是個好女人。他虧欠她的太多了。如果能夠重來,他絕不會接受她的愛,絕不會用她來“測試”自己的情感,絕不會用她來掩飾自己的秘密。絕不會!當時不想看她難過,一時錯念,如今卻讓她日日夜夜地傷心。他也曾努力過,想要真正地喜歡她,可是,他奈何不了自己的心,奈何不了自己……
他終於還是沉默了,什麼都沒說。是內疚,也是心虛。尹南歌一直以爲是費芷柔知道了豔照的真相,太傷心太失望纔會離開,卻不知道他纔是始作俑者。他怕一個不小心會讓尹南歌看出破綻,只能讓一切保持原來的局面
。
只是,這樣的局面他維持不了多久了。正如郎霆烈說的,他已經三十歲了。就連把工作當成一切的郎霆逸都已經有了女朋友,他這個有“女朋友”好幾年的人卻遲遲沒有動靜,實在讓人費解了。
他是該結婚了。爲了守住心中的秘密,他早就決定要結婚,要過“正常人”的生活,可以遮掩一切的生活。可那個女人不能是尹南歌,他已經害了她,不能繼續害她一輩子。
再等等,等郎霆烈徹底放下費芷柔,他便要找機會說出和尹南歌分手的事情,然後給自己找一個女人,讓郎霆烈看着自己結婚,不給他任何懷疑的可能和機會。
等大哥?
郎霆烈看了蔣甦一眼。他和尹南歌在一起好幾年了,以前從未說過要等郎霆逸的話,怎麼現在又……
這是在拖延。雖然不清楚蔣甦想要拖延什麼,但郎霆烈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出現了問題,不僅僅是因爲他產生的距離,而是一些更爲嚴重、深刻的東西。
不只是郎霆烈,就連莫修也都在看着蔣甦,疑惑着。
“對了,阿烈,你在那邊的工作怎樣?怎麼突然決定和雷玄一起執行任務了?”蔣甦喝了剩下的半杯酒,裝作什麼都沒感覺到,轉移了話題。
其實他當然能感覺到他們的疑惑,但蔣甦沒有再多加解釋。這是遲早要拋出的話題,也許現在讓他們察覺一點也是好的,以免那天突然到來時會讓他們太過震驚而無法接受。
“嗯。”郎霆烈答應着。既然蔣甦不想談這個話題,他也不追問。感情的事情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就像他和費芷柔,就像他現在依然不打算說出自己已經找到費芷柔的事情。
蔣甦起初也幫着他一起找費芷柔,可時間一長,他反而表現出了某種抗拒,甚至會主動讓自己去結交一些女人。郎霆烈知道,他不願意看自己再痛苦下去,可原本應該最理解自己的兄弟如今要背道而馳,他心裡多少有點不痛快,也不太想在這個時候讓蔣甦知道其實自己已經找到費芷柔的事了。
說不上是什麼原因。也許是因爲費芷柔還不肯回到自己身邊,也許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也許是那個無形的手讓自己忐忑不安,此時的郎霆烈還是想暫時懷揣着這個秘密,直到一切塵埃落定。
“既然是大隊長親自拜託的事情,反正我也是閒着,就和雷玄一起工作了。”
“大隊長?”莫修看着兩人,想起那個如雷貫耳的名字,“是你們以前經常提起的裘景時嗎?”
“是的。”郎霆烈點頭。
“裘大隊長交給WOLF什麼任務,竟然要我們兩位精英同時出馬。”莫修饒有興趣地笑着。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他旗下的藝人。”郎霆烈話鋒一轉,笑得邪魅,“我也正是因爲這個工作認識了汪娜,就是你們剛纔討論的模特。”
除了雷玄和裘景時,沒有人知道他留在W市的真正原因。郎霆烈現在也還不想泄露,輕描淡寫地帶過。就算他們知道,也只是知道一個尤念兮,一個陸流夏。若不是親眼看見,誰也不會知道“陸流夏”就是費芷柔。
“敢情你是借工作搞娛樂啊。”莫修伸過酒杯,在郎霆烈的水杯上碰了一下,“這工作不錯,適合雷玄那個榆木疙瘩,讓他在女人堆裡多待一待,興許那天就跟你一樣,抱得美人歸了!”
“是不錯。我很慶幸自己接到了這份任務。”在垂眸的那一瞬,郎霆烈收起邪魅的笑,漆黑的眼沉了下去。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