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人坡南面,長江邊上,停靠着一艘破舊的渡船。
船外夜色入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江風吹過,陰風陣陣,發出嗚嗚的嗚咽聲。像是索命的冤魂在哭泣,如怨如訴,陰冷透骨。
遠處密集的qiāng聲像炒豆一樣噼噼啪啪作響,偶爾能看到qiāng口散發出的點點火光。遠遠望去像是螢火蟲在山間飛舞。
船艙裡,山貓、洪成武、秦風、劉雲深圍桌而坐。
四人之中,除了洪成武面色平靜之外,其餘三人都能看出明顯的緊張。
特別是劉雲深,臉頰在朦朧的月光照射下毫無血色,格外摻白。他本來到東海只是想了解一番陸山民和陸山民身邊的人,想借此感受一下白鬥狼所說的‘朋友’兩個字的分量。沒想到不知覺中陷入了這麼大一件事件之中。
他現在感受到了這兩個字的分量,那就是信任。他一個外人,山貓竟然毫不避嫌的放心讓他參與進來,絲毫沒有顧忌他是否會將計劃透露給薛涼。當然他也知道山貓還有另外一層意思,讓他成爲同謀,從此以後他就和山海集團死死的綁在一起,不僅是他,連他父親劉長河也死死的綁了進來。
但這不重要,因爲他之前就做好了和陸山民綁在一起的打算。重要的是,山貓對他的信任,從計劃的開始到推演實施,他都親自在場。他有一種所有人的安危都交到他身上的感覺,這種信任程度他從未體會過,感覺很好。
當然,他也感到很害怕,從小無憂無慮的長大,何時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但同時也感到很刺激,他之所以選擇和陸山民站在一邊,正是因爲不想走一條每一步都看得見的路。
山貓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他身上揹負着巨大的壓力和責任。這次暗殺薛涼集中了三家最核心的暗處力量,每一個人都是山民哥不可或缺的兄弟朋友還有長輩。刀qiāng無眼睛,無論死掉誰,他都將揹負起巨大的罪責,無法向陸山民交代。
但他是主心骨,儘管他心裡很是擔憂和害怕,但表面上還是儘量的顯現出鎮定自若。
洪成武擡手看了看手錶,眉頭微皺。“劉小姐去了這麼久,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山貓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不會,我相信她”。
洪成武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和山貓都一致認爲薛涼會意識到他們會來。但是納蘭家是個極大的變數,他不敢確定納蘭家會不會來。如果納蘭家在後面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將是一場很大的災難。
山貓看出了洪成武的擔憂,說道:“放心,今晚納蘭家不會成爲我們的敵人”。
“爲什麼”?開口問的不是洪成武,而是劉雲深。
“人心”!山貓淡淡吐出兩個字,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見衆人一片迷茫,山貓接着說道:“山民哥常說我把人心看得太壞,但我覺得薛家和納蘭家的人,把他們想得再壞也不爲過”。
三人臉上依然一片迷茫,不過這個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飄了進來。
小妮子身着一身黑色緊身衣,身材玲瓏苗條。不過這時候沒人有心情欣賞她曼妙的身材,四人都帶着焦急的看着她。
山貓率先開口,“怎麼樣”?
小妮子點了點頭,“南面有一塊採石磯,薛涼的另一支人馬就埋伏在那裡,人數在五十左右”。
山貓握緊拳頭,“果然不出我所料,薛涼那小子想切斷我們的退路”。
洪成武赫然起身,“該我出手了”。說完走出船艙打了個響指,沿江灌木叢裡齊刷刷走出二十多個全副武裝的人。
小妮子淡淡道:“兩個狙擊手交給我,其餘的交給你們”。說完黑色身影一閃,沒入黑彤彤的夜色之中。
洪成武握了握手裡的步qiāng,冷冷道:“一隊從採石磯西面摸上去,從背後偷襲,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全力把人往東面趕。二隊埋伏在東面守株待兔,阻擊從西面逃過來的人。兩邊包抄,一個不留。幹掉敵人之後往石人方向進發,第一個殺入石人莊園的獎勵100萬”。
看着離去的人影,山貓露出陰冷的笑容。“明年的今日,就是薛涼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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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人坡北面,激烈的qiāng聲響了二十多分鐘。
雖然聽上去戰鬥激烈,但方遠山和陳然手下的人卻沒有一個傷亡。
陳然着急的點燃一根菸,“遠山兄,夜長夢多,再這麼打下去,引來警察就麻煩了”。
方遠山也有些着急,山貓讓他們佯攻,只准原地放qiāng不準往上突進。大半夜的跑到這裡來放了二十幾分鍾空qiāng,實在有些憋屈。
“這裡很偏僻,警察到不一定來的及趕來,但很可能會讓薛涼跑掉”。
陳然深吸了兩口煙扔在地上狠狠踩滅,他一心想着替白鬥狼報仇,心裡比方遠山更加着急。
“不管了,我先帶一隊人衝上去,老子要用薛涼的人頭祭奠白大哥,不能讓這小子溜了”。
“啪”,正當他準備召集人馬的時候,一個巴掌冷不丁拍在了他腦門兒上。
“誰他孃的讓你動了,盛天那小子怎麼教的人”!
能叫盛天小子的,當然只有道一。陳然揉了揉腦門兒,道一是海東青半個師傅,自然不敢造次。
但還是略帶不滿的說道:“老先生,山貓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只打雷不下雨,我們是來殺人的,不是來軍訓的。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不能讓薛涼逃掉”。
“慌什麼?南邊還沒動靜呢”!道一靠在一棵樹上優哉遊哉的說道。
方遠山皺了皺眉,“老先生,薛涼真會在南邊埋伏人”?
道一吧啦着旱菸袋,“我怎麼知道”。
陳然不忿的說道:“不可能,除非薛涼知道今晚我們要來殺他,纔會設下陷阱。但是他怎麼可能知道”。
話音剛落,石人坡南面就響起密集的qiāng聲。
陳然打了個冷顫,“薛涼那王八蛋還真給我們設下了陷阱”。
方遠山吐出一口氣,還好剛纔沒有貿然進攻突進,否則即便能突上去,恐怕也是死傷慘重。
“啪”,又是一巴掌落在陳然腦袋上。
道一抖了抖煙qiāng,“還愣着幹嘛,南邊一敗,這邊的敵人就會人心惶惶亂了陣腳,現在不打什麼時候打”。
陳然反應了過來,抱着ak47大吼一聲,“都給老子衝,第一個衝進去的人獎勵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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