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大伯公的突然到來,不僅讓白老漢和王氏懵了,就連外面看熱鬧的村民都懵了。
白高武看到這場面,蹬蹬蹬的走到白高忠一家面前,連忙詢問起來。
而站在王氏身邊的張氏看到他們的出現,一張臉登時變的難看無比,尤其是看到白高武,她面色更沉。
明明白語那丫頭去二房打聽了,馮氏和白高武都不在家,也因爲此,張氏才挑了今天這個時候,攛掇王氏和白老漢今天來鬧。
這邊,白家大伯公指着白老漢訓斥着,只道白高忠一家都是好的,也是孝順的,他們咋就不惜福,非得來人白高忠家裡來鬧騰。
白老漢被白家大伯公的面紅耳赤,他自然也知道白高忠自是個老實憨厚的,在分家以前,白家三房也是孝順的,可是自從分家以後,白家三房就和他們老兩口愈少的來往,而她們老兩口手頭沒了錢,就想到白家三房……
王氏倒是很快反應過來,她雙手一拍大腿,張嘴就嚎哭道:“他大哥啊!我命苦啊!老三這孩可是我好不容易纔生下來養活大的!我將他養大了!也給他成了家!可是他呢!他們家偷偷的將房賣了就住在這裡!他們這是幹啥!這是要和我這個老婆斷絕關係嗎?!”
白家三房賣了房又買了老油頭家的房這件事,白家大伯公自是不知道的,聽到王氏的嚎哭,白家大伯公皺眉看向白高忠。
白高忠一張臉黑沉的可怕,他看着自己閨女臉上的那五道手指印和紅腫起來的臉頰,眼底滿是悔恨和心疼,深吸了一口氣,擡眼看向白家大伯公,朝前走了兩步,雙腿一彎,竟是跪在了白家大伯公面前。
“……高忠,你這是幹啥?”大伯公見白高忠如此,嚇了一大跳,連忙問道。
“請大伯給我們三房做主!”白高忠最後幾個字低啞沉痛,他道:“自我很時起,便不得爹孃喜歡,那時我便知道我的性沉悶,不了好聽的話,沒法討得爹孃的喜愛,可是我覺得那並不要緊,我既是爹孃的兒,自是任何事情都要聽他們的。”
衆人沒有想到,白高忠會忽然跪在白家大伯公面前,更沒有想到白高忠會講起以前的事情。
“我六歲那年,家裡糧食不夠,家中四個孩,爹孃便將我送到鎮上的醋坊當工,爲的是能多掙點錢,能給家裡帶來一些進項,這我不後悔,我也算是因禍得福,在醋坊學到了釀醋的手藝,待我在大一些,便開始自己學着釀醋,幾年之後,頗有成效,我釀的醋也可以賣了。”
提到白高忠時候的事情,白家大伯公自然是知道的,正是因爲知道,白家大伯公纔對白高忠更爲憐憫。
他還記得,白老漢將白高忠送到鎮上的醋坊當幫工時,正是冬日最冷的時候,這寒冬臘月的,白高忠一個剛六歲的孩,就得去醋房幫工,那段時日,白高忠在醋坊不知受了多少罪。
白家大伯公點點頭,看着白高忠的目光倒是帶着些慈愛,溫聲道:“高忠,你是個好孩。”
白高忠憨厚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他繼續道:“我成親以後,和阿阮生了三個孩,這幾十年我勤勤懇懇的種地,在外賣醋的這些年,我掙來的錢也沒有一點藏私的每個月都會交給爹孃!甚至!甚至四弟在外欠了銀兩,也都是我們兄弟幾個湊銀給四弟還銀!”
“白老三!你這些幹啥?!”王氏和白老漢聽着白高忠的話越來越離譜,大聲叫嚷起來。
白高忠充耳不聞,他不看王氏和白老漢,只跪在那裡仰頭看着白家大伯公。
“我和阿阮成親這些年,卻是連一點存錢都沒有,我們掙來的錢全部都交給了爹孃,也是我無能,讓自己的媳婦兒,閨女,兒受了不少委屈,受了不少苦,掙了錢還過不上好日,這些我也都認了。”
王氏聽着白高忠這些,卻立時瞪起了眼睛,擡手指着白高忠叫嚷道:“你個天殺的畜生!你沒錢!你沒錢哪能買得起這麼好的房?!還有驢!你要是沒有藏私,咋還能買得起驢?!”
王氏這話聽讓別人上去倒是覺得有些彆扭,她明明是白高忠的親孃,白高忠一家能買得起房和驢她不應該是高興嗎?現在聽着她的這些話,倒像是三房過得不好,她才高興。
白高忠不扭頭看王氏,只任憑王氏在那裡叫嚷,也不回嘴。
倒是白家大伯公,聽見王氏的叫嚷,扭頭對王氏呵斥了幾句,才讓王氏閉了嘴。
“我們家爲啥分的家,大伯您是最清楚的。”
白家大伯公點了點頭,他見白高忠到了這個時候,都沒有將上房和大房做的事情出來,心中感嘆白高忠是個好的,那心底就更加心疼和憐惜白高忠了。
“我的閨女受了委屈,我這個做爹的卻沒法給她討回公道,所以只能分家,分家時,爹孃給我們三房分了三畝地,我也認了。”
提到分家這件事情,白家大伯公看着王氏和白老漢的目光就有陰沉了幾分。
他早就過白老漢和王氏,他們一碗水即使端不平,也不要讓一邊灑了,就如這分家,明明各房都是四畝地,他們兩個人就非得偏心眼,討便宜,讓三房分三畝地!
“即使爹生病了,大哥家沒有錢給爹看病,我和阿阮也是拿出了我們的家底錢給爹看病。”
白家大伯公和在場的人聽着白高忠的這些話,卻都是信了的。
白高忠是個憨厚老實的人,他這人不管是對人還是在賣醋上也很實在,圍觀的村民中也有去白高忠家買過醋的,和白高忠打過交道,所以他們相信,這麼實在的白高忠豈會瞎話?
白家大伯公轉頭看向張氏,那目光就像是能看進人心底處一樣,瞬間,張氏就心虛的低下頭去。
而王氏和白老漢聽白高忠竟然將這些事情都出來,當下就急了。
“白老三你這些幹啥?你是我們的兒!你當然得孝敬我們!兒孝敬爹孃是天經地義!你現在賣了房住到這裡!買得起驢卻不孝敬我們!你就是不孝!是要被天打雷劈的!”王氏口不擇言的大聲叫嚷起來。
白高忠緊繃的嘴角動了動,卻是冷笑一聲:“是啊,我是你們的兒,本該孝敬你們,我這些年也一直在孝敬你們,我和阿阮賣了將近十年的醋,掙來的錢是全部交給爹孃的,沒有一點的藏私,這些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