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孫患,華夏紀元兩千三百八十六年生人,患是患得患失的患。我的父親是個戰鬥英雄、母親……我不記得我還有個母親,他們生育了我,不過出現在我生命裡的時間並不長頻率也不高。儘管我很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但這就是事實。不過在我成爲稻草人以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我會記起父親偉岸的背影和母親慈愛的笑容。
對於覺羅無雙,我不知道應該感謝還是記恨。被他轉化成稻草人的時候,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到神騎軍大營舊址報到。
被轉化成稻草人的過程是奇妙的,彷彿重新經歷了一次生命歷程:從黑暗到光明,就好像越過了冥王的安排直接從陰間過度到陽間一樣。
不過我沒有時間爲這次莫名其妙的經歷感嘆了,因爲我收到了覺羅向中原的命令:殺死華夏婭天。
受益於長期以來的臥底生涯,我知道收到這次任務信號的一定不只有我,所以我顧不得收拾被覺羅無雙弄得無比混亂的花房,隻身前往養心殿。
第一次使用木屬力量產生的效果着實把我嚇了一跳,如果在羅汗帝國臥底的時候就掌握了這種方法,我就沒有必要每天爲自己是否會被覺羅無雙看出破綻擔驚受怕了。
在華夏婭天的幫助之下,我成功地利用尚方寶劍殺死了在皇城之內滋事的稻草人。儘管他們曾經都是我的戰友,我也沒有爲他們感到絲毫心痛,爲了減輕自己的痛苦就出賣自己的靈魂,這是我公孫患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懦弱。
確定華夏婭天安然無恙,我也已經做好準備離開皇城了:對於華夏婭天來說,龍驍的保護更加適合;對於我來說,保護華夏婭希更加適合。至於我會在身份徹底發生變化以後還要繼續效忠華夏家的原因……我在和覺羅向中原的意志進行殊死搏鬥的時候看到了華夏婭天心痛的眼神,這就已經足夠了。
再次出現在覺羅無雙的面前,我沒有再像之前一樣表現得手足無措:終於可以有一次,我能夠在條件對等的情況下認認真真地和他交戰了。
身在羅汗帝國境內八年,對於覺羅無雙的正面瞭解和側面瞭解都足夠讓我在投入戰鬥的時候採用對他最行之有效的手段。但是覺羅無雙就是覺羅無雙,不管我想要發揚自己的長處還是攻擊他的短處,都還沒有辦法抹去我們之間如同天塹一般難以跨
越的距離,被他將右手插進胸腔就是最好的證據,我竟然還是無力還擊。
半夢半醒之間,我聽到了覺羅無雙和華夏婭希的對話。我還沒有死?不,我已經死了,我是說……我還沒有“死”?
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此次出現在我面前的覺羅無雙變了,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他爲了帶走華夏婭希而來,結果卻在只和我進行了一場毫無意義的戰鬥之後隻身離開。
“實話實說,在我們還是戰友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真正信任過你。想不到現在你我敵對的形勢確立,我反而相信你在保護太平的安全的同時也能保護太平和任子遙的愛情了……”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從覺羅無雙的口中聽到他對我的肯定,不得不承認,我爲此感到欣喜。原因很簡單:儘管覺羅無雙還是我的敵人,他卻也還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戰士。這是不論生爲華夏帝國還是羅汗帝國戰士都有的心態,能夠得到覺羅無雙的正面評價都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
看着覺羅無雙堅毅的背影,我忽然感到有些失落了,因爲神經遲鈍的我終於明白覺羅無雙哪裡變了:他殺死我,他考驗我,他回到陽間以後的所作所爲都表示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失去了目標的稻草人。他當然不會因爲被任子遙取下了生命而一蹶不振,強大到他這種境界的男人是不會害怕失敗的,即便現在的他重整旗鼓,身爲人類的任子遙也不可能再一次擋住他前進的路。
從他的行動軌跡來看,他似乎一直都在完成生前沒有完成的事情……對完美的追求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嗎?
不可否認,這樣的覺羅無雙看起來更加令人心疼,尤其是對於在這個世界上對他最瞭解的我來說。
陪伴在華夏婭希身邊的生活是無聊的,不過我卻感到很開心,可能因爲我這個人本身也是無聊的吧。
不過很快,不無聊的事情發生了。水玲瓏出現在了華夏婭希面前,她和她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誘因竟然是任子遙。
我喜歡女人,卻不喜歡這個女人。木屬力量和水屬力量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她卻不顧龍圖騰玉女的身份公然爲難華夏婭希,實在有失風度。
說到“風度”就不得不說稍後出現在事發現場之上的任子逸。雖然算不得是久別重逢,我還是能夠在看到他的瞬間就感受到發自內心深處的
喜悅。我公孫患待人接物的方式就是如此:只要是在我的世界裡出現頻率高的人或物,不分敵我,都會令我感到親切。
雖然沒有心情去理清任子逍、水玲瓏、任子遙和華夏婭希之間的關係,我還是在和任子逸一起維持現場秩序的過程中產生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它讓我對身上充滿了不確定性的任子逍和任子遙產生了恐懼感,這是一種難以戰勝的恐懼感,因爲你無法還擊、無法抵抗更無法躲閃,彷彿他們能夠將包括我在內的任何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任憑我們怎麼掙扎都不可能找到逃脫的辦法。
所以我對何遠說道:“如果我是你,警告他的時候就一定會收繳了他的金屬裝備……”不過從他的眼神之中不難看出他對我的想法並不感冒。沒關係的,反正任家子弟的內部矛盾與我無關。
實話實說,在覺羅無雙的營帳之中看到任子遙的時候,我對這個看起來有些不讓人放心的男孩兒並沒有產生好印象,可能是因爲他在有機會打敗覺羅無雙的情況下卻沒有選擇替我完成任務的關係,不過看到他對華夏婭希的付出,我開始有些理解他的人生觀了。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樣的人存在,他們既不效忠華夏帝國也不效忠羅汗帝國,他們只效忠某人,某人當然包括他們自己、親人、友人、愛人,任子逍和任子遙應該都是這一類人。因爲他們忠於自己的感受,所以他們就會在遇到問題的時候做出甚至有可能和世俗背道而馳的選擇。比如如果華夏泰和和華夏婭希同時身陷險境,任子遙一定會罔顧華夏泰和的死活解救華夏婭希,儘管這樣的結果可能會令她記恨自己。記得師父曾經說過:忠於他人的人可怕,忠於自己的人更加可怕……難怪我會對任子逍和任子遙沒有好感,他們可怕……
想到這裡,我突然對自己嗤之以鼻了。雖然向來心思細膩,我還不至於喜歡把時間浪費在分析別人的性格這件性格上,可能是……迴光返照……吧?
迴光返照,我在頭腦裡搜索了片刻之後找到的這個詞語用在這裡似乎並不恰當,尤其對於現在死卻也沒有“死”的我來說。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生命體真的能夠做到在厄運降臨之前提醒自己,只是厄運來了,我躲也躲不開。
心臟再次停跳的時候,我在心裡笑了:終於可以不用繼續痛苦的生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