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一臉認真地道:“這是我再三思考後的結果,因爲我越想越不對,對方竟然會和郭家有糾葛,恐怕不只是普通人物。要是我們預先在那準備,被他們發覺怎麼辦?做戲做全套,今晚只能你和我去,其它人一律撤走。”
靳流月大怒道:“你用張破琴就想讓我一個人去冒生命危險?不行!”
溫言叫冤道:“這哪是破琴!我花了大半夜,抓了七八個人,跑了十多個地方,然後還花了一百六十萬,才把這張琴搞到的!”
靳流月一臉黑線地看着他。
溫言輕輕扶了扶眼鏡:“這可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彌補了。”
靳流月神色漸漸平靜下來,終無奈地道:“反正我命在你手裡,你要怎樣就怎樣吧!”伸出玉手,輕輕撫上琴絃。
溫言見她沒再生氣,終於鬆了口氣:“以後你就用這張琴教我好了,這琴有紀念意義。”
靳流月沒有說話。
溫言起身把手中的書放回書架,轉回身時,才發覺她已經擡起頭,目光古怪地看着自己,不由愕然道:“看我做什麼?”
靳流月緩緩道:“我不明白,你爲什麼突然對我態度轉變這麼厲害。”
在昨天提出那教琴的“交易”之前,溫言對她簡直是不留情面兼不擇手段,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言笑了笑:“你這麼想好了,就當我喜歡上了你,準備追求你。”
靳流月搖頭道:“你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溫言聳聳肩:“這樣想對你又沒壞處,反正我不會說出答案。”
靳流月拿他沒辦法,哼了一聲,低頭繼續看琴。
過了半分鐘,她突然叫道:“不對!這琴不是晉琴!這是清琴,你被騙了!”
溫言一愣,旋即大怒道:“那傢伙竟然敢騙我!我找他算帳去!”
靳流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白了他一眼:“你總算也有被騙到的一天。”
溫言呆了片刻,恍然道:“你捉弄我!”
靳流月站起身:“行了,趁着中午有休息時間,我繼續教你基本指法,下午我還有很多客人要接待呢!”
……
晚上八點,溫言和靳流月坐着她的車,到了燕京城西郊的安定山山下。
安定山是個免費開放的旅遊景點,古時是帝王祭天的地方,現在則是燕京周圍的古景點之一,上面有大大小小二十多個廟宇道觀,當然裡面是不是真的和尚道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下車後,靳流月讓開車的小荷先離開。
看着車子遠去,溫言道:“走吧!”
天寧觀在接近山頂的位置,雖然現在早重新修過登山的路途,但靳流月體力放在那兒,爬了不到五分之一距離,她就嚷累,指着黑暗中一處涼亭道:“到那休息一下吧。”
溫言皺眉道:“你當我們來遊山玩水的嗎?”
靳流月嘟着嘴道:“但我真的爬不動了!”
溫言嘆了口氣,轉身在她面前蹲下:“上來,我揹你。”這方面他是輕車熟路,都不知道背過多少女孩了。
靳流月卻氣道:“你當我什麼人!不行!我累死也不要你背!”
溫言愕然起身,看了看她,點頭道:“有骨氣,好吧。”突然一伸手,直接抓着她腰把她扛上了肩,頭後臀前。
靳流月驚叫掙扎:“你幹嘛!放我下來!”
啪!
溫言在她屁股上狠狠一巴掌,打得她一聲痛叫時纔不客氣地道:“看來我真的對你太客氣了,給我閉嘴!”
靳流月無比委屈,但深知這傢伙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只好無奈閉嘴,眼淚在眼眶裡滾。
剛剛還覺得他跟以前有點不同,想不到原來都是假象,這傢伙仍然是那個惡魔!
兩人順着臺階上行,走了半個小時,漸到山頂。
“到了。”
溫言氣不稍喘,把她放了下來,臉上神色出奇地冷靜。
靳流月被他扛得都差點要睡着,這時精神一振,朝着不遠處看去。
離兩人三十多米外,斗大的三個燈籠懸在半空,在這靜謐的夜色中透着詭異。
燈籠上面,寫着“天寧觀”三個字。
燈籠正面,道觀的大門緊閉着,沒有半條人影。
溫言目光如熾,掃過道觀周圍。
看不到任何異常情況。
靳流月下意識地朝他靠近了點:“風萬里那傢伙在哪?”按照約定,風萬里會在這裡接他們,雖然他們來得早了點,但也不至於這地方死氣沉沉得真像個死地一樣吧?
溫言沉聲道:“給他打個電話。”
靳流月反應過來,摸出手機,迅速撥出風萬里的號碼。
一陣詭異的低沉手機鈴聲響起,從道觀內傳出來。
溫言和靳流月對了一眼。
這是什麼破鈴聲?怎麼跟女人邊哭邊唱似的?
片刻後,電話接通,那頭傳來風萬里的聲音:“喂?靳大師,你們到了嗎?”
靳流月沒好氣地道:“我們在門外。”
風萬里忙道:“我馬上出來接你們。”掛斷了電話。
靳流月收起手機,對溫言道:“過去吧。”
溫言點點頭,和她一起朝道觀走去。
兩人到了大門前,正好大門打開,風萬里滿面春風地迎出來:“你們來得好早,不過也好,我老大已經在等着了。你們放心,這地方的人被我收買,把前院騰出來給我們用,不用擔心被打擾。”
溫言心中微懍。
這傢伙笑容之下藏着什麼。
但現在顯然還不到動手的時機,溫言皺眉道:“我們要見的人呢?”
風萬里打了個邀請的手勢:“在會客室等着李兄弟和靳大師,請。”
溫言收斂心神,注意力全面擴散開,淡淡地道:“進去吧。”
靳流月不愧是心理專家,不悅道:“他架子這麼大,連迎接都不迎接?”
風萬里歉然道:“抱歉,我老大不瞞二位,是榜上通緝的人,所以必須儘量保持低調。”
靳流月輕輕地嘆了口氣:“好吧,誰叫我攤上這種事呢?”擡腳當先朝內走去。
溫言慢她半拍隨行,看似隨意地打量着周圍的情況。
對方顯然對靳流月意圖不軌,但現在只要他在她身邊,就不必擔心他們用蠱,只需要留意是否有陷阱之類的東西。不過這一切應該是和對方見面之後的事了,現在還不用太操心。
周圍沒有人聲,溫言也聽不到呼吸聲,顯然這前院確實沒其它人。
快到會客廳時,風萬里殷勤地道:“就在前面,兩位請進吧。”
溫言心中一震,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道:“辛苦風老闆了。”
他已經聽了出來,裡面根本沒人!
沒人卻要他們進去,可見裡面絕對有陷阱,到底進不進去?
風萬里顯然猜不到他可以聽出房間內的情況,笑道:“這是我應該的,不瞞李兄弟,咱們這生意要是成了,我也有點好處,當然要盡力了,哈!”
他看似隨意的話沒讓溫言放鬆警惕,後者隨口道:“既然這樣,那不如風老闆你先向我解釋一下,爲什麼裡面沒有你的老大在?”
數念轉過,這刻他已知對方根本沒心思和他們見面或者說話,上來就是要動手,他也不再敷衍,乾脆揭穿。
靳流月一愣,停步看他。
風萬里也是一呆,旋即臉色一變,強笑道:“李兄弟你在說什麼?我老大確實在裡面。”
溫言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是嗎?”驀地一把抓住他後頸,毫不客氣地把他扔了出去。
蓬!
風萬里砸破會客廳虛掩的大門,滾了進去。
會客廳的燈光映照下,風萬里痛叫着翻了好幾圈,直接撞停在牆上。
就在他不顧疼痛、駭然跳起來時,驀地空中“嗤嗤”聲不絕於耳,溫言眼力過人,只見會客廳內無數黑線從四面八方狂射向風萬里!
慘叫聲瞬間溢空!
風萬里像被人拿細針刺進體內般淒厲吼叫,整個身體轟然倒下。
在溫、靳兩人目瞪口呆中,那數量難以計算的黑線圍着他的身體不斷穿行,完全可以看出每一根均是從他體內穿過,彷彿繡花般來回不斷!
不到二十秒,風萬里就沒了叫聲,整個失去生命的身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露在外面的皮膚上佈滿像芝麻般的黑洞,駭人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