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呻.吟傳來。
兩人同時看去,只見鍾令海睜開了眼睛。
阿詹驚喜中奔了過去:“老闆你醒了!”
鍾令海茫然看他,過了至少十多秒纔回過神來,急忙拉起自己的睡袍下襬,看向腳後跟,臉色頓時一變:“果然是它!”
那邊溫言悠然道:“中毒的滋味好受嗎?”
鍾令海扶着阿詹的手勉力站了起來,微喘片刻,才道:“你到底對我下了什麼毒?”
溫言神秘一笑:“你該先感謝我暫時壓住了你身上的毒性,否則你現在仍躺在那裡等死,根本不可能起來爭取你的一線生機。”
剛纔阿詹進來時,他已下了決定,所以用了點手段,刺激鍾令海膽、腎處的脈氣,增強了他的身體對毒愫的自我解除能力,所以他才能現在醒過來。但這種辦法是透支身體的做法,不能持久,等身體過於疲勞時,毒性的發作會更加迅速。
鍾令海沉下氣來,示意阿詹扶他坐到溫言對面的沙發上,才道:“你果然夠厲害,說吧,想要什麼條件?”
溫言讚道:“痛快!談條件之前,先讓我看到你的誠意,讓我這幾位朋友先恢復正常,否則條件無從談起。”
鍾令海冷笑道:“當我白癡嗎?我要讓她們都恢復了,豈不是隻能憑你宰割?”
溫言似笑非笑地道:“那不如這樣,我們就在這乾坐着,等她們自己恢復再說,希望你能撐到那個時候。”
“你!”鍾令海已經沒了最初的從容淡定,惡狠狠地盯着溫言。他輸在身中劇毒,不能久拖,真要等下去,對他十分不利。
溫言但笑不語。
旁邊的阿詹忍不住了:“老闆,不如讓我把他抓起來用點刑,保證……”
溫言輕鬆地打斷他的話:“不如你一抓我,我就直接咬舌自盡,保證你沒機會解毒。”
阿詹冷冷道:“我就不信你有自殺的勇氣!”
溫言悠然道:“你是想拿你老闆的命,來賭賭我是不是夠那麼勇敢?”
這話一出,阿詹頓時無言。
他要是敢接,就等於是承認想拿鍾令海的命來賭。
鍾令海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小如!”
那邊之前給溫言倒水的那女傭立刻走了過來。
鍾令海說道:“去我的房間,藥櫃二排4號抽屜,拿綠色小瓶。”
女傭微一躬身,轉身朝樓上而去。
溫言若有所思地道:“你把她們催眠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錯,我是對她們進行了深度的腦催眠,她們現在就是行屍走肉。”鍾令海冷冷道,“但那是她們自願的,爲此我付出了兩百萬,給了她們的家人。”
“一條命一百萬,”溫言目光陡利,雙眼微眯,“呵!真值錢!”
“事前我已經說明了一切,要怪,只能怪她們只有這樣來換取錢財。”鍾令海面無表情,“這世界就是這麼殘酷,你要是有這麼多同情心,不如自己設法賺錢,滿足這些不想通過勞動來獲取財富的人。”
說話間女傭已經下了樓,走到他們面前。
鍾令海吩咐道:“她們三人,每個人一粒。”
那女傭立刻轉身,扯開手裡的小綠瓶瓶塞,給米婷等三女每人餵了一粒瓶中的藥丸。
喂完後,溫言忽道:“瓶子給我。”
鍾令海哼了一聲:“給他。”
接過瓶子後,溫言看了看,把它收了起來。
這玩意兒說不定可以做一時之需。
等了一分鐘,關千千第一個微微一顫,睜開眼眸。
片刻後,她從地上爬起身,愣了兩潷,突然想起昏迷前的情況,頓時跳了起來。
溫言大喜道:“關姐你醒了!”
關千千看到現場情景,不由一愣。
沙發上,米婷和冥幽也先後醒轉,茫然四顧。
溫言鬆了口氣,看向鍾令海:“夠誠意,現在該說我的條件了。送我們離開,我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等我們安全離開南海,我立刻給你解毒。”
鍾令海皺眉道:“前面的條件我都能答應,最大的問題是,你們什麼時候離開南海?”
溫言若無其事地道:“後天早上。”這當然不是他本來預定的時間,但爲了迷惑對方,他故意把時間推晚了一天。
鍾令海一震:“我的毒能拖那麼久?”
溫言莞爾道:“當然不能,但我可以先暫時給你緩解。等我們上了離開南海的飛機,我會把解毒劑給你。”
鍾令海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先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替我緩解再說。”
溫言知他意動,淡淡道:“關姐,你先帶她們離開,回頭我自己會回去。”
旁邊的冥幽和米婷均已明白過來,張口就想說話。
關千千卻一把抓住兩女香肩,說道:“自己小心。”她比兩女更清楚一個達到了“神息境”的養息功高手究竟何等命硬,更明白溫言爲什麼要她們先離開,因爲只有那樣,他纔有可能毫無後顧之憂地發揮他的優勢。
溫言衝着三女送去一個溫暖笑容,轉頭看向鍾令海:“不要讓人跟蹤她們,否則我會視你放棄我們的協議。”
鍾令海臉色微變,冷冷道:“我比你們更珍惜自己的性命,滾吧!”
關千千眼中怒色閃過,沒說話,帶着米、冥兩女離開。
阿詹得鍾令海示意,趕緊快步跟出,替三女搞定外面的守衛。
片刻後,阿詹回到大廳內,說道:“她們離開了。”
溫言欣然道:“那就開始吧,請躺下。”
鍾令海毫不猶豫,直接在旁邊長沙發上躺了下來。
溫言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輕輕按住他的胸口,深吸一口氣,用力按下,有規律地順着他胸、腹等處進行推拿。
十分鐘後,溫言直起身,隨手擦了把額頭的汗水:“行了。”
旁邊阿詹看着已經陷入睡眠中的鐘令海,狐疑道:“好了?”
“他需要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溫言若無其事地道,“等他醒後記着提醒他一聲,明天這個時候我會再來給他緩解一次,後天早上走前,我會把解毒劑交給你們。”
阿詹見鍾令海臉色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遲疑片刻,終道:“行!”
回到旅館時,已到了十點鐘。
溫言先去看了巫桐,確認他仍在正常地“受刑”後,纔回到自己和三女的房間。
甫一進門,冥幽立刻迎了過來:“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久纔回來?”
溫言解釋道:“剛剛離開那傢伙的家,我去見了個人,拿了點東西,所以晚了。”
關千千冷冷道:“見誰?拿的什麼?”
溫言微微一笑,從褲兜裡摸出剛剛得到的五張機票,放到了牀上。
米婷一震:“機票?你買的?”
“確切地說,我託人買的。”溫言笑笑,又摸出幾張東西,放到了牀上。
這下輪到關千千吃驚地道:“身份證?”拿起來一看,竟然是他們五個人的身份證!
米婷接過一張,只見上面是巫桐的假身份。她本身是警察,對如何判斷身份真僞當然有一手,隨口道:“哪辦的假證竟然這麼快?”翻看了兩下,突然一震。
奇怪,這爲什麼不像是假的?
溫言笑道:“這不是假證,而是我重金託人辦好給我帶過來的。當然機票也是請他替我買的,鍾令海的人在跟蹤我,我不能去買機票。”
米婷把幾張身份證均拿來一一驗證,動容道:“是真身份證!你怎麼辦到的?”就算是辦假證,恐怕也沒這麼快吧!
溫言嘿嘿一笑:“別問了,總之我有辦法。明天一早六點的飛機,我們要抓緊時間悄悄離開。”說着把自己給鍾令海進行了按摩緩解的事說了一遍。
冥幽忍不住道:“你的那個什麼按摩,真能緩解毒性?”
溫言解釋道:“人體本身就有非常強的抗毒性,我只是適當地刺激了他的身體一下,讓他的身體加大了吸納和排出毒愫的過程,這會透支他的身體機能,對將來產生很大的影響。”
衆人恍然。
米婷忽然問道:“他的毒真是你下的?”
溫言笑笑:“你猜?”
米婷氣得直跺腳。
這傢伙!
溫言轉頭對冥幽道:“我去買點宵夜,冥幽你跟我去。”
冥幽觸及他眼神,心中微微一顫:“嗯。”
幾分鐘後,兩人出了旅館,走在人行道上。
冥幽不時用餘光看他,欲語又止。
走了百多米,溫言纔開口:“是不是你做的?”
冥幽一震,停了下來。
溫言隨她停步,轉身看着她:“普通的螞蟻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毒性,我能想到的,只有蠱蟲。對我,難道你還有什麼好隱瞞?”
冥幽垂首半晌,終道:“那不是我故意的,只是我失去了意識,它會保護我。”
這無異於承認了那螞蟻是她的傑作,溫言皺眉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的蠱蟲不是已經失去了嗎?”
冥幽別過頭去,冷冷道:“身爲蠱苗人,不可能離開蠱蟲,你不明白的。”
溫言沉聲道:“你不說,我怎麼明白?”
冥幽猶豫再三,說道:“從我記事起,養蠱就已經成了刻骨銘心的習慣。那就跟喝水吃東西一樣,成爲我身體和意識的本能,也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信仰。假如完全拋棄它,我不知道我爲什麼還活着。這……你不是蠱苗,會很難理解。”
溫言一呆:“這有什麼難理解的?就跟我學習了養息功一樣,每天都會不由自主地進行內氣的調節。我堅信它能讓我擁有超強的力量,換句話說,它已經成爲我信念中的一部分。”
冥幽微微一怔:“我瞞着你,你不生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