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峰在後園等了兩個時辰,第一天的和談纔算完成。
普魯斯、巴夏禮等人就在禮部暫住,桂良和寶鋆去向恭親王彙報情況,李明峰和兩面都打了招呼,這才返回到林德海家。
林德海辦了整整一大桌子酒席,林家衆人和李明峰都比較熟悉了,不分彼此,林婉兒和母親何氏也入席吃飯。
“大人,咱們將來到哪任職啊?”席中,蔡宜羣問到。
“怎麼,你着急給皇帝老兒賣命了?”李明峰開玩笑般的說到。
蔡宜羣連忙說到:“不是,不是。大人目前官復原職,我二人肯定也要鞍前馬後的跟着。現在曉得將來去哪裡,以後要動身赴任,我倆也有個準備不是。”
陳星翰在旁邊也附和到:“對對”
李明峰說到:“恩,現在來看,應該還是返回江南。”
蔡宜羣和陳星翰都是江蘇人士,家中老小還都在江蘇,聽到可以返回江南任職,十分高興。相反的,林婉兒臉色卻不太好看。
現在林婉兒已經二十歲了,在這個年代,那是絕對的老姑娘了,再不出嫁,要遭人笑話的。李明峰若是留在京師,那二人正常展,恐怕不日就可成婚。但是,李明峰現在要遠走江南,那未來的變數就太多了。
李明峰雖然注意到了林婉兒的臉色變化,但此刻他南下之意甚決,只能是暗歎一聲,裝作沒見到。
林德海那不爭氣的兒子林興省猶猶豫豫的問到:“那個….李大人……你看我也中了個秀才,您能不能給我安排個差事?”
沒等李明峰張口,林德海就斥到:“安排什麼安排你個沒出息的東西你就在家好好念,等中了舉,自然就前途無量了”
李明峰笑着說到:“林老爺子,無妨的,當着差一樣可以讀的。這事就包我身上了,過些日子我就給林大哥謀份差事。”
林興省聽了連忙道謝,林德海也滿口的客氣話。
衆人吃完了飯,各自回屋中休息。李明峰和陳星翰、蔡宜羣在一個房間,不過,老李此時還不想休息,獨自走了出去。
李明峰走到林婉兒閨房外,看着窗內昏黃的燭光,既不好意思敲門,又不忍心掉頭走開。琢磨半天,只好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林婉兒在屋內聽到這聲隱隱約約的咳嗽,便推開門走了出去。李明峰站在門口,兩人默然對視,皆不出聲。
這個年代,男女之妨極嚴,雖然李明峰不在意這些東西,但是他不能不爲林婉兒的名節着想,要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出去太不好聽。但是轉身走掉,又心中不捨。
“咱倆出去走走。”林婉兒先開口說到。
李明峰點了點頭,兩個人就出了林家。
此時大約是晚上七點多鐘,按往常的北京城來講,應該是***輝煌,熱鬧非凡的時間。不過,洋人進了城,老百姓都不太敢上街了,整個街道上冷清的很。
“你…….要去江南?”走了許久,林婉兒見李明峰都沒有說話,忍不住開口問到。
“恩。”李明峰連嘴都沒張,用鼻音就肯定了林婉兒的疑問。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說這句話的時候,林婉兒臉紅的如同抹了胭脂一般,所幸天色太黑,李明峰瞧不仔細。
李明峰從這句話中也聽出來林婉兒不捨的意思來了,再回想起當初那個用陷阱擒獲自己的刁蠻女,李明峰不禁笑了起來。
“笑什麼?”林婉兒薄怒到。
“沒什麼,我此去江南,恐怕要等咸豐駕崩之後才能回來。”李明峰微笑着說。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有意的調戲林婉兒。要知道,咸豐今年剛三十歲,真可謂春秋鼎盛,要是李明峰所說的是真的,那下次返京指不定是幾十年後了。
“你胡說皇上年輕着呢,你這話又是大逆不道之言。”林婉兒皺着秀眉說到。
“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我也知道,你年紀大了,着急嫁人。”李明峰不緊不慢的說到。
聽了這話,林婉兒一張臉紅的幾乎滲出血來,說到:“你胡說什麼你…….你這登徒浪子”說完,林婉兒一跺腳,轉身就想回家。
李明峰連忙拉住他的手,說到:“有什麼可害羞的,你的心我知道。你放心,將來我肯定要娶你的,多則兩三年,短則一年半載,我就回京。你也不用怕你父親逼你出嫁,有我在呢,我打聲招呼,他就心中有數了。”
林婉兒聽了這話,心中雖然喜悅,但是出於女子的矜持,面子上還是掛不住。林婉兒用力掙脫了李明峰的手,一邊往家跑一邊說到:“等你從江南迴來再說”
李明峰害怕林婉兒一個女子夜間獨行有危險,連忙在後面跟上。北京治安還算不錯,當然,很可能那些地痞惡霸也怕洋人,反正不論什麼原因,兩個人回家的時候,連一個長相惡劣的野狗都沒見到。
林婉兒回自己房間休息,李明峰進了蔡宜羣、陳星翰的房間。看到簡陋的房間,李明峰不禁低聲說到:“老子堂堂朝廷二品副將,竟然連個自己的房子也沒有,天下的官員要是都像我這麼清廉,那就盛世太平了。”
蔡宜羣和陳星翰此時尚未睡着,聽到李明峰抱怨,二人從炕上爬了起來,說到:“大人在上海還有許多銀子,這次回去,就購置幾百畝良田,再……”
沒等他兩人說完,李明峰一擺手說到:“別了,我就是這麼一說,不是真要買房子置地。你倆好這口,我可不好”
“地是根本啊,可以留給子孫後代的。只要有地,永遠餓不到。”蔡宜羣說到。
李明峰笑了笑沒有理會,蔡宜羣和陳星翰都是傳統的中國人,給他倆的軍餉,他倆都送回家裡,讓家裡人置地建房了。在他們意識當中,富了就置地,窮了咬牙硬頂也不能賣地。土地就是根本,有地就有糧,有糧就有命。
當然,林德海之所以賣地北上,是因爲他家確實太窮,不賣地賣房,就無法來京赴任。還有就是,在封建思想中,如果說有什麼比土地還要重要,那恐怕就是朝廷的官職了。
蔡宜羣在李明峰耳朵邊上念念叨叨的說了半天土地的重要性,李明峰卻逐漸傳出了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