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聽到謝天的話後,手中的藍寶石法杖靜止了。
她的背影看起來似乎有些寥落,淡淡道:“十六年了,她也該長大了。”
謝天立刻就察覺到這句話中另有含義,她是誰?十六年前發生了什麼?十六年,到底有什麼原因和理由纔會導致彼此音訊全無?莫非,女子所說的‘她’是影玉墜的主人,菁兒?
如果是菁兒,那她又是誰?跟菁兒有什麼關係?
衆人此刻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影玉墜和菁兒一定有關係。
而且,神秘女子現身的原因也正是這個能發出淡紫色光芒的墜子。
女子的身影突然被閃電光柱中打出的一擊黑色閃電擊中,整個人搖搖欲墜,痛不欲生。
閃電光柱顏色突變,從金色和水藍色的色調變成了漆黑的墨色。
而藍寶石法杖也變成了漆黑的黑晶石枯杖。
那道黑色的閃電中蘊藏着一種令人窒息的威迫力和束縛力。
衆人忍不住朝後退卻,身邊原本白綠色的光芒也被黑色閃電的餘光所吞噬和遮蓋。
整個樹林暗得低沉且壓抑。
謝天預感到了不妙,黑色閃電中傳出一個空靈且詭異的聲音:“怎麼?難道還要我親自動手嗎?”
女子稍作掙扎,她的臉色、瞳孔變成了邪惡的亮黑色,衣袂飛舞的姿勢僵硬起來,謝天發現,腳下已動彈不得,整片先後被白綠光芒和黑色光芒籠罩過的地方已經變成了濃稠的泥漿,雖然有影玉墜發出的光罩保護着暫時並沒有受傷,但從腳下越來越緊,漸漸下沉的趨勢判斷,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能!
女子的聲音中突然沒有了溫暖,沒有了動聽悅耳,道:“不勞尊者動手,好久沒吃送上門的鮮肉了!”
女子黑色枯杖輕輕一揮,又一波黑色的光從上之下,鋪天蓋地落下來。
這片黑光,同樣變成了粘稠的泥漿,沒有水,這些貌似‘泥漿’的東西是什麼材料,什麼物質,具有‘泥漿’的特質,卻決計不會是普通‘泥漿’那麼簡單!
謝天頓時覺得周身強大的壓力席捲、擠壓,已將淡紫色光罩壓迫到幾乎就要貼近自己的鼻樑。
保護罩中的氧氣變得很稀薄,空間變得很狹小,甚至連呼吸都開始困難了。只要呼氣,壓力就迅速擠了過來,即便是紫色光罩不會破碎,缺氧也會讓七妖頃刻遭受滅頂之災。
謝天從來不會後悔,哪怕最艱難的處境也要力求絕處逢生。
劍豪已經有些受不了了,大喊道:“這東西黏糊糊的,粘得人動彈不得,有力也使不上啊!”
板磚也感到了問題的棘手,道:“大家不要慌張,努力調整平穩狀態,減少呼吸,節省體力,多堅持一會就離勝利越近!”
正說着,軒轅城紋勳中傳來一陣蕭然戰意,衆人知道,軒轅城準備在內部引動天靈神脈,用天靈弓釋放無堅不摧的流光矢了。
只見無數箭光從紫色光罩外面閃過,劃出一道道細碎的裂痕……
其實,在沒有視野的情況下施展天靈弓,釋放流光矢相當危險,萬一誤傷到了自家兄弟,後果不堪設想,所以,軒轅慧在沒有把握的前提下,沒有動。
而時至今日的軒轅城,雖然眼傷在身,九嬰的補缺尚需時日,但他對人影、方位的敏感程度已經達到了即便是沒有視野,一樣可以精準射中目標的地步。就在衆人覺得軒轅城正在做無用功,徒勞一搏的時候,謝天突然明白了軒轅城的用意!
軒轅城又不傻,怎麼會不明白:這種東西,不像石頭,即便是從內部引動天靈神脈,釋放無堅不摧的流光矢也無濟於事的道理。即便是天下至剛遇到這種被天下至柔的泥潭困住,恐怕也只有望‘潭’興嘆,脫身乏術啦。
因爲,他此刻的目標不是將這片泥漿一樣的討厭東西打散,而是要直取在外操控黑色光域的人!
謝天突然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這女子來歷不明,很顯然是認識影玉墜的,她和菁兒的關係尚未明朗之前,這一箭……射中好呢,還是不要射中的好?謝天頓時覺得很苦惱,任何事和菁兒沾上邊, 他就會變得婆婆媽媽,顧東顧西。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不知道爲什麼,謝天更希望,軒轅城的流光矢不要射中要害纔好……儘管,他知道,這不可能!
軒轅城自從強行接引了天靈神脈之後,那一箭八星八箭早已深深地烙在了謝天和衆兄弟的心裡……他精準的預判和力道之間的配合漸入佳境,這種低級的失誤除非有意爲之,否則絕對不會發生。
然而,一切都有意外。
即便是謝天沒有看到,卻也聽到了那空靈詭異的聲音所表達出的淡淡驚詫……
“咦?身陷暗光澤潭還能反擊!看在這一箭沒傷到嫺嫺的份上,你們的生死就聽天由命了!嫺嫺,我們走……”
也許是這一箭的震懾力已經起到了作用。
發出空靈詭異聲音的‘人’,似乎把女子看得很重要, 遠不似幽冥死衛對待一丈青狩滌綸那般粗魯,更有幾分憐香惜玉的味道。
閃電光柱慢慢降落,‘嫺嫺’也隨着從地面的裂縫中降下,消失。
謝天聽不到任何聲響,只有風掃樹葉後,‘譁,沙沙’的安靜。
軒轅城道:“我射偏了,她,走了!”
謝天不知該說什麼好,他懂得感恩,這一箭,軒轅城無意殺死藍寶石法杖的主人!
所以,軒轅城不是射偏了,而是根本就沒想射殺她!
也許,她和狄倫一樣,同樣都是遊魂,這一箭即便是射中了,可能還是殺她不死,只不過,射中和射不中,對謝天來說,所代表的意義截然不同。
操控黑色泥潭的‘人’都走了,只是‘潭’卻留在了原地。
和之前一樣,越來越大的壓力從全方位呈遞增趨勢逼近,謝天發現自己抓着的南宮玉樹的手已經開始痠麻……
怎麼辦?
情況遠比想象中更危險,沒有人能想到出去的辦法,照這樣困下去,必死無疑!
南宮玉樹突然道:“形勢危急,都把我嚇傻了!說不定我不能活着出去了……”
謝天厲聲道:“四哥,不許這麼說,更不許這麼想!你要是鬆手,我們就全完了!”
南宮玉樹道:“我當然知道,現在自然不能鬆……趁着還活着,我要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免得……以後……後悔!”
板磚道:“老四,節省體力!”
劍豪很容易就被南宮玉樹的情緒同化了,道:“就讓他說吧,不然,以後可能真的沒機會了!”
南宮深情地說道:“感謝上天讓我們相遇相識,和你們在一起很快樂。謝謝你們!”
劍豪忙插嘴道:“我也是”
“我沒什麼遠大抱負,也沒什麼野心和渴求,更沒有愚妄癡想。只一樣,捨不得你們,還有,慧妹妹!”
劍豪忙插嘴道:“我也是!”
南宮氣罵:“滾!”
劍豪道:“要能滾就好了……”
軒轅慧的眼角迷離溼潤起來,這不正是她生命中除了復仇之外的第二個夢想嗎?與世無爭,閒適淡然……沒有爭奪,平淡如水……
“玉樹哥,你,別說了,謝大哥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謝天的腦殼都要想枯竭了,好像已經鑽進了一個死衚衕,只想着如何從泥沼中出去,卻忽略了一件明知很重要的東西,卻一時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的怪圈。
這個思路和一個‘破’字有關,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越是着急,越是無緒……
南宮玉樹道:“不要打斷我,讓我說完。在我心裡,從來沒有一個人在我生命裡就突然變得如此重要,我多渴望能用我一個人的性命換你們所有人的平安,如果可以,我願意以此許諾作爲誓言!”
軒轅慧:“……玉樹哥……”
南宮玉樹好像突然打開了話匣子,收都收不住了!繼續道:“慧妹妹,我知道我沒本事,保護不了你。可是,你那天的影子像一塊冰突然就在我心裡融化了,我不懂愛,在你面前更不配愛,可我又能怎麼辦呢?我沒有忘記的理由,沒有離開的理由,身上有光,一團能點燃我生命的光,我不會離開!我想說,我們都要活下去……”
劍豪道:“我也是!”
南宮玉樹突然有種昏厥的感覺,彷彿自己掙扎的告白和動情之處的言語,都是爲劍豪說的,可恨他一句‘我也是’,把一切都搶走了,包括軒轅慧的香帕,想想就來氣!
謝天突然被一個‘冰’字點亮,大吼一聲道:“愚蠢啊,愚蠢!”
劍豪和南宮玉樹不解……
謝天接着喊道:“我好蠢啊!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竟然忘記了!”
……
謝天道:“翠兒五行木力較強,容易解決,慧妹五行光系就比較複雜了!大家按我說的做!”
“好!”
衆人精神一振,謝天想到辦法了,這就意味着,如果方法恰當,他們就能脫困。
“翠兒,你在穩定目前狀態的前提下,將多餘的五行木力傳給身邊的板磚……”
翠兒:“嗯,翠兒明白了!”
“慧妹,你也將多餘的五行光系力量傳給大哥和南宮!”
軒轅慧凜然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