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跟着豆豆留下的蹤跡追了上去。
不知不覺已登上了一座遍地都是黑色岩石的巍峨大山。
越是往高處走,荒涼、清冷、蕭瑟的感覺越明顯。
豆的‘路標’消失了,謝天判斷,大概銀翼金剛隼就在附近。
謝天警覺起來,順着一條越走越寬的山道前進,豆豆的氣息越來越濃,他沒有走錯。
銀翼金剛隼的視力極其敏銳,謝天一進山就被它發現了,高高地飛在空中,不停嘶鳴。
接近山頂的山崖突然露出一大塊平展的空地,崖壁上一孔山洞,深不可視。謝天忙變回本尊真身,悄悄掩在巨石之後,探出頭,小心翼翼地觀察。
山洞口,一個扎着兩條小辮子的小姑娘,正趴在地上盯着裝死的豆豆,不停地用手指撓着豆豆圓鼓鼓的肚皮,一邊發呆。豆終於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在靠近,一骨碌爬起來,大聲道:“老大,你可算是來了!”
小姑娘被突然說話的豆豆嚇了一跳,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奇怪地問道:“呀!小傢伙,你會說話呀!我也真是笨死了,我怎麼沒有早一點想到呢?”
豆豆沒理她,少見多怪……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毛丫頭,我小?說出來不怕嚇翻你,神種唉!你也要有那麼淵博纔好,聽過嗎?再說,你不也是小傢伙麼?
銀翼金剛隼盤旋在距謝天七八十丈的頭頂,似乎在監視着謝天的一舉一動。
謝天見豆豆暫時沒有受到傷害,這才鬆了口氣,準備靠近山洞。
金剛隼突然從高空直直墜落,朝着謝天的左眼啄來……
小姑娘終於發現了金剛隼的異常,順着謝天隱藏的地方看過去,突然大叫道:“小白,不要……”
謝天見頭頂一道銀光閃落,一嘴尖利的金鉤銀刃已朝着眼睛啄了過來。
謝天大驚,銀翼金剛的速度完全超出了他對物體移動的極限速度的猜想,本能地閉上眼,順手一甩,只覺得手背被幾道堅硬的利爪劃開,一股冰冷的疼痛從手上傳來。
銀翼金剛隼似乎和小姑娘心意相通,雖沒有啄掉謝天的眼睛,卻也傷到了他的手。
小姑娘連忙站起來,並沒有忘記豆豆,把它摟在懷裡,朝着謝天飛奔過來。
謝天忙用手捂住傷口,習慣性地藏在身後。
小姑娘見地上血跡斑斑,知道銀翼金剛隼傷了人,小臉急得通紅,嘟着臉衝着銀翼金剛一指,有朝着山洞方向一指,只見銀翼金剛隼收起雙翼,歪歪扭扭地朝着山洞口走去,銀翼金剛走得飛快,幾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崖壁前。
謝天見銀翼金剛隼居然在那裡面壁思過,不由得笑了出聲。
豆豆心疼地大聲道:“老大,你的手受傷了!”
謝天伸出手摸了摸豆豆的腦袋,道:“小傷,不礙事的!”
小姑娘機靈看了看謝天又看了看豆豆,忙把懷裡的豆豆捧着遞給謝天,一臉歉意,縱然心裡有萬分不捨,還是寵歸原主!豆豆重新回到謝天身邊,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小姑娘羨慕嫉妒、尷尬地笑了笑道:“小白不懂事,一時貪玩,把你的小寶貝抓來了,還讓你大老遠跑一趟,小白真是太過分了,我要好好懲罰它!”
正在面壁思過的小白身子微微顫了顫,似乎能聽得懂小姑娘的話。
謝天偷偷問道:“怎麼樣,這隻鳥沒有傷到你吧?”
豆豆賴在謝天的懷裡,委屈地說道:“老大,爲什麼別人家的寵物都有根繩兒拴着,我怎麼沒有?”
謝天看了看可憐兮兮的銀翼金剛隼,道:“鳥不也沒栓着嗎?”
正說着,金剛隼用嘴叼起一根細亮的銀鏈,輕輕用嘴和爪配合着把自己鎖了起來。
謝天一陣無語的尷尬,道:“好,回頭哥給你找根麻繩……”
豆豆氣得直搖頭道:“不行,我要金鍊子!”
謝天念在它今天遭罪不少的份上,只好答應。
小姑娘站在一邊,被謝天和豆豆的對話羨慕得雙眼大放異彩。
畢竟,擁有一隻能說話的寵物,是件多麼美妙的事情啊!
可以聊天解悶,不像這隻傻鳥,不會說話,只會闖禍!真是夠了!
謝天大概猜測到了小姑娘的意思,開解道:“其實,會不會說話也沒關係,我覺得小白挺好!還知道保護主人!”
銀翼金剛隼又是顫了顫,恨恨地在石壁上不停地啄,只聽篤篤聲響過後,崖壁上出現了密密麻麻深淺不一的小坑,揹着看小白,它好像是在使勁點頭,表示謝天說得對!
謝天早就忘了手背上的傷,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手背一抹,一道血跡就留在了臉上。
小姑娘一跺腳,忙從懷裡扯出一塊手帕,拉住謝天的手,細細地包了起來。
“我叫翠兒,你呢?”
“額,謝天!”
“你的寵物好好玩,你是怎麼教他學說話的?”
豆豆不服氣地喊道:“什麼教?說話這麼簡單用得着教嗎?是天生的好不好!不過像有些笨鳥,恐怕這輩子都別想學會咯。”
小白那邊又傳來密集的鑿壁聲,看樣子,小白今天受到的差評可真不少,不但有差評,還有嘲笑!是可忍鳥不可忍啊!小白的小心臟似乎遠不如身體那般堅韌鋒利,倒像有些神經質。
不過話說回來,身爲寵物,被主人嫌棄,被同樣是寵物身份的俘虜當面羞辱,那種滋味還真是夠難受的了!
最可恨的是,當着外人的面,接受面壁懲罰,真是鳥臉都沒地方放了!
謝天笑了笑道:“不會說話也挺好,安靜。”
豆豆氣乎乎地閉上嘴,暗道:“老大,你什麼意思,有你這樣的嗎?”
翠兒拉着謝天朝着山洞走去,小白警覺地轉過身,銳利的鷹眼再也沒有離開過謝天。
謝天坐在石凳上,翠兒轉身跑進山洞,抱出一兜大大小小的瓷瓶瓷罐,堆在石桌上。細細翻着,找外用的金瘡藥。包紮完之後,謝天很奇怪地問道:“翠兒姑娘,這座山好荒涼,就你一個人在這裡嗎?”
翠兒搖了搖頭道:“不是啦,深山荒嶺的,我爹纔不放心我一個人呢!”
謝天道:“哦,我一路找過來,爲的就是接豆豆回去,現在它找到了,我也該告辭了!”
不料翠兒一把拉住謝天的胳膊道:“等等,小白還沒有給你們道歉呢!我讓它出去找點好玩的東西回來,沒想到它居然不學好,都學會當土匪綁人了!”
謝天腦門汗嘖嘖地,它只是只鳥,我還不至於非要它道歉。得,我原諒它了!
豆豆可不依,嚷道:“哎呦我的腦袋還疼呢,從那麼高的地方把我扔下來,圖萌害命!我要聽它道歉!”
翠兒叫道:“小白,快給豆豆賠不是……”
銀翼金剛隼不情願地朝着豆豆點了點頭,就算是對不起了。
豆豆氣得大叫:“都是寵物,能不能有點誠意!”
小白也被氣得呀呀怪叫,正說着,天空中劃過一道巨大的黑影,謝天仰頭望去,什麼叫銀鵬展翅?便是還沒有達到傳說中金鵬的體型,銀鵬展開的雙翼也足夠讓謝天瞠目結舌了。在高空,它的翅膀大得能遮住太陽,投在地上的影子能蓋住半座山嶺,體型之巨,宛若垂雲!
翠兒似乎有些不太開心,埋怨道:“爹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小白自己解開銀鏈,歡快地朝着銀鵬大鳥飛去,幾個振翅就飛過崖壁,消失不見。
翠兒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地道:“又要開始苦修了!”
謝天一聽‘苦修’二字,雙眼發光,試探問道:“翠兒姑娘,苦修是怎麼苦法?”
翠兒滿不情願道:“爹爹打開一個小型秘境,一個人打穿之後再出來,還不苦嗎?”
謝天眼睛都綠了,魔域秘境之中還有小型秘境?打穿秘境就是苦修的一種,聽起來好像很誘人唉!問問她能不能帶上我……!“那是挺苦的,就是不知道,你去一次需要多長時間?”
翠兒眼淚汪汪地埋怨道:“要一個月呢!我讓爹幫我找幫手,他總是說等等看,等等看……”
翠兒話音未落,突然高興地拉住謝天的胳膊道:“你能找到這裡來,說明你也有些本領的,要不你當我的幫手吧!”
謝天愣了愣道:“這……合適嗎?”
翠兒扭頭狡黠地笑了笑道:“怎麼不合適!我這就跟爹說去!”
謝天不再言語,沉下臉色,像是在考慮要不要答應,翠兒已站起來,朝着一箇中年男子跑去,嘴裡嬌嗔叫道:“爹……你可回來了,翠兒好想你……”
中年男子兩條烏黑濃重的眉毛英氣逼人,大眼睛像兩顆黑色的寶石一般,鑲嵌在眼眶之中;筆挺的鼻樑顯得整個人格外精神,一身粗麻布衣,使得全身上下都外露出一種低調卻不失偉岸的氣質。堅實的身軀更像是一座行走的雕像,棱角分明,成熟深沉。
男子穩步走來,看了一眼謝天,冷冷道:“忘記這座山,忘記在這裡看到的一切!趁你還活着,趕緊走吧!”
他的語音像是有一根鋼筋鐵骨穿在裡面,生硬冰涼,不容置疑,不容抵抗!
謝天朝翠兒點了點頭,抱着豆豆快步離開。
身後傳來翠兒又一聲哭意濃濃的哀求:“爹……”
男子揮了揮手,道:“不用說了,再有下次,我先扭斷他的脖子!”
這句話倒像是說給謝天聽的,扭斷脖子的話,唰地一下點燃了謝天的不服氣!
“不用等下一次,就現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