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天後的一個早上,在清晨的威爾士西海岸,大海被霧氣籠罩得嚴嚴實實,疾目望去,如一馬平川,蒼芒而看不到邊際。空氣中透着潮溼、涼爽,其中瀰漫着海的味道。海水拍打着公路下面的懸崖,發出一陣陣悅耳的轟鳴聲。
祖明與這位――把他日思夜想的“汗血追風”,給帶走的英國女孩,又一次奇蹟般地相遇了,就在這裡――英國,他留學的地方,也是這個英國女孩的故鄉,這種邂逅,真是充滿了戲劇性的色彩。
婻茜指着被海水浸泡着的低低的懸崖,對祖明說:“這裡是北威爾士,乃至英國最有名的運動攀巖場地之一,它一半的時間,都被淹沒在海水以下的線路,就有幾十條。”
“那麼,我們是要從這裡開始攀登嘍?”祖明帶着迷惑的神情,開始在公路上面的崖壁上,嘗試着做一些攀登前的運動。
“這樣也算是熱身嗎?”婻茜側過頭去,挑起眉,看着祖明的一舉一動。
陽光照在這位16歲的英國少女的臉上,使她顯得分外明媚而俏麗。
“哈哈…….算是吧,我在家鄉攀登之前,總是會這樣,就象賽跑前,喊預備一樣的道理。”祖明笑答道。又問:“你剛纔說,這裡的線路,有一半的時間是被淹沒在海水以下的是嗎?”
“是啊。”婻茜一邊也做着類似的運動,一邊狐疑地又一次側過頭去,看着對方。但只1秒,便將右手往前一擺,擋住了祖明再次的發問。搶先問道:“現在是幾點?”。
“將12點。”祖明不解其意。
“嗯。”婻茜笑而不語,只是用嘟起的嘴,示意祖明向下看。祖明順着她所示的方向,朝那些剛剛還是被海水浸泡着的,低低的懸崖望去:“哎,怎麼會這樣。”祖明不禁發出驚歎聲。
這時,海水已神奇地逐漸退將下去,露出來的巖壁上,清楚地寫着:“勇敢者”,三個大字。
“哇!吼!”兩人不約而同地歡叫出來,啪,啪,彼此雙掌互擊,四目興奮地對視了一下,“來吧。”
婻茜麻利地繫上索套,帶上抓鉤,推上避光眼罩,最後緊了緊攀巖鞋,衝下公路,來到下面的巖壁處。她一個起跳,縱身抓住了頭頂上的巖壁,敏捷地向上抓去,一邊還回頭,對落在身後的祖明朗聲笑道:
“怎麼樣,我的西馬拉雅山的客人,來追我啊!”
“哈哈,你等着。”祖明豪不示弱,奮力甩出抓鉤,身子在空中幾個騰躍、迴盪,便已領先於婻茜幾米之遙了。
“哈,你還真行,不虧是世界屋脊的男兒。”婻茜伸手挑出了大姆哥。但說話之間,卻仍用左邊的單掌,繼續迅捷地向上攀援着。祖明看在眼裡,內心對她由衷地加以讚許。“好伸手。”
不大一會兒,他們便登上了高高的懸崖,站在山顛,祖明貪婪地、深深地吸着海風吹過來的陣陣清涼之氣:“啊!好象在夢裡,又回到了家鄉,我,美麗的青藏高原,美麗的雅隆河谷。”“吼…吼吼…”山的那邊,海的對岸,也傳來了同樣俊朗的迴音。
“哈哈哈……”“哦……哦哦……”婻茜也跟着哦哦哦地起鬨着,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呵呵,婻茜,你攀登的技術可真不賴啊,是跟誰學的?”祖明好奇的問道。
“在學校裡啊,我在瑞士的女子精修技能中學就讀的時候,在那個區,就已經蟬聯四界冠了,並拿到了高級登山等級證書。”女孩驕傲地揚着她那優美的脖頸,以雙手插腰勢,站立在懸崖邊的岩石上,任海風揚起她那秀美的棕色長髮,不停地在空中飛舞。
“是吧,真了不得哦。”祖明誇張地瞪圓了雙眼:“難怪象猴一樣能單手上躥呢,哈哈哈……”祖明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位,比自已小不了幾歲的可愛的英國女孩,五年的時間,使她已經長的身材豐滿,出落成一個婷婷玉立的花季少女。
“你敢羞辱我?”婻茜也瞪圓了雙眼,假裝生氣的樣子:“此刻我要馬鞭在手,絕不輕饒你。”
“哇,好厲害的小姐,不過你可別誤會,我這可是在誇你哦。”祖明雙手抱頭,做出怕挨抽的樣子,逗得婻茜又咯咯咯地笑彎了腰。
“不過啊,婻茜,說到那根馬鞭,我還真得要謝謝它,若那天不是它,我還真不敢認我那馬,也就和你失之交臂了。”祖明不無感慨的回憶着那天,騫馬場上的情景:“你知道嗎,那根馬鞭也有個名兒。”
“什麼?”婻茜問道。
“七賽辮,又叫它七賽鞭。”
“七賽辮?鞭?”婻茜疑惑地重複了一遍祖明的話。
“是的,這名子可有點來歷呢。”祖明說到這,故意停下來看着她。
“快說啊,按照你們中國人的說法,就別拿官腔了。”婻茜着急地催促着。
“彆着急,讓我給你慢慢的說。”祖明頓了下:“這七賽,原是我們家的七位小姐。”
“七位小姐?”婻茜不禁好奇地插嘴道。
“哎,這可是你自個打斷我的哦,別說我又拿什麼官腔了。”祖明趁機夾擊她。
“好了好了,我不插話了,你快說吧。”婻茜這回可真的着急了,祖明看自已打趣成功,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
“好吧,不逗你了。”於是他便果真板起臉,認真地說起來:“這七位小姐,是我們家的:賽珠、賽鳳、賽鳴、賽琴、賽英、賽玲。按照我們祖上的習俗,每到女兒大了,要出嫁時,都要留下一縷青絲,給孃家做紀念。於是,當她們全都嫁出去了之後,我的四姨娘,原是想給這些個美麗青絲,配上五彩絲線,編成個好看的辮,再加以玉色小墜點綴。可做好後似乎少了點什麼,但一時又想不出究竟哪兒缺了,也就暫且隔置在那兒。恰巧那天,我六舅老爺來府上串門,吃飯中,不知因何事說到他的那匹,哦,也就是被你後來騎走的汗血追風馬,說這小馬駒,還沒有一根象樣的馬鞭與它匹配。於是我四姨娘便靈機一動,就…”
“就有了那根叫七賽辮的馬鞭,是不是?”沒等祖明說完,婻茜就已迫不及待地把話尾給搶了過去。
“哈哈…聰明,所以那根馬鞭,比一般普通馬鞭要長得多,且柔韌度特別好,烏黑鋥亮,甩出去如段帶一般,並能牢牢纏繞住對方。說它快似一道閃電,好象誇張了點,但如疾風驟雨,卻不爲過……”還沒等祖明把話說完,婻茜哈哈大笑着,又一次把話給打斷:“沒想到你還挺文學的,形容詞不少哦,哈哈…”但忽然間把面孔一板:“你在說故事。”隨即便露出兇巴巴的模樣,看着祖明。
祖明被她突來的說詞先是一愣,下意似的摸了摸自個的頭頂,心下想着:“佛主保佑我這轉世的腦瓜頂。”他表情有點不好意思地嘻嘻笑道:“你怎麼知道的,嘿嘿,不過那馬鞭的確是用女子的辮子所做,說
真的,你我還都要感謝它纔對。”
“哦?”女孩收回表情,微微揚起低低的黑眉,性感的嘴脣,哦成一個圈。
“難道不是嗎?”祖明此時已擺脫了剛纔的那種窘態,雙臂環抱,嘴角微微翹起,壞壞地笑着說:“中國有句古語”,他伸出兩指朝向對方:“叫做‘緣份’”,你我有緣啊。”
他們就這樣說說笑笑,又繼續向另一端峭壁攀去。直至夕陽歸去,盡興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