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娜來的目的,褚浩宇已經猜到幾分,昨晚他因爲和林夕爭執,忘記去赴阮思雅的約,晚上在醫院她追問原因,他也沒解釋、沒安撫,那時候就想到她會回去告狀,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你和rose從小就好,她送你的,一定是最好的!”王麗娜笑着,話鋒轉入正題,“我看最近的八卦雜誌,你們經常一起啊?”
“是啊,我離開這麼多年,回來一切都要從頭熟悉,多虧rose幫忙。”
今早吳董接到文物局的電話,那個古董是真的。但是否真的屬於那塊地,還是別有用心的人刻意放在那裡,還有待考證。因爲吳董的關係,文物局會暫緩公佈消息,但時間不會太長,瀚宇一直擱着那塊地也會引起注意。
想要給瀚宇更多喘息的時間,褚浩宇需要藉助阮家的力量。
“rose昨晚回家晚,我怕她沒休息好,一上午都沒敢給她打電話。”
褚浩宇低着頭笑,臉上掛着少有的靦腆。這種笑落在王麗娜眼裡,那就是一種情竇初開的表現,她心裡暗自替思雅高興,“嗯,我出門的時候她還睡着,你公司這麼忙,也別陪着她瞎折騰。”
“不折騰,rose是個對生活充滿熱情的人,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會覺得特別充實。”褚浩宇的笑容顯得特別誠懇,心裡卻腹誹:是特別有熱情,尤其是對名牌、奢侈品那些燒錢的東西。
“你呀,嘴就是這麼甜,她那些壞習慣,我這個當媽的還不知道……”
王麗娜的話沒說完,麥勝男推門進來,“總裁,你今天中午約了尚頤地產的岑總吃飯,你準備好叫我,我讓司機在樓下接你。”
“你幫我推掉吧!”褚浩宇不假思索的回答,偏頭看着王麗娜一眼,輕輕一笑,“我今天中午要陪伯母吃飯,你幫我訂位置。”
“那怎麼成!”麥勝男還沒來得及反對,王麗娜自己先站起來,“我怎麼能耽誤你正事呢?我就是路過瀚宇,順便上來看看你。”
她擡手裝模作樣的看看錶,“嗯,時間差不多了,我正好回去陪思雅吃午飯。”
“rose起牀了嗎?”褚浩宇表現得很驚訝,還很急切期待,“那叫她出來,我請你們吃飯好嗎?”
“不用,那太麻煩了。”王麗娜婉言謝絕。
褚浩宇盛意拳拳,“不麻煩,不麻煩,我這麼多年沒看見伯母,理當請你們吃飯的。”
看見王麗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褚浩宇開始切入正題,“其實之前一直想登門拜訪伯父伯母,大家一起聚一聚,只是公司那塊地比較頭疼,沒抽出時間來。昨天因爲有事,晚上沒陪rose,我一直擔心她生氣,唉!”
他那一聲嘆息,恰到好處的嘆到王麗娜心裡,只要提起阮思雅,她的心就會軟。
瀚宇之前和鼎力搶那塊地的時候,整個濱海無人不知。
只是王麗娜不知道褚浩宇爲什麼會因此煩心,因爲瀚宇成爲地王怎麼看都是一件好事,“你今天約岑總,也是因爲那塊地?”
“是啊!”褚浩宇換上一副凝重的表情,“伯母耳聰目明,自然知道之前瀚宇的資金鍊出現一點問題,所以只能被迫找人合作。”
“這樣啊!”
王麗娜只是微微嘆息,並沒有明確表達,但褚浩宇看得出她已經在動心思,也不催促,反而轉移話題,“哎呀,我怎麼能說這種煩心事來煩擾伯母呢?我給rose打電話,叫她出來吃飯。”
麥勝男沒走,一直靜靜的站在門口,思量褚浩宇這一步是走的什麼棋。他剛纔明明有機會拜託一下王麗娜回去吹吹枕邊風,只要阮斌插手,隨便施加一點壓力,應該就能順利和尚頤談下合作,可他爲什麼會轉變話鋒呢?
“別,我先問問歡嫂她起牀沒有,要是沒有,我待會就陪你去見岑總。”王麗娜一向老奸巨猾,她一直也在留意褚浩宇表情,窺探他的動機,可他的樣子很孩子氣,話也很圓潤,簡直天衣無縫,讓她挑不出毛病。若說有,那就是總把思雅掛在嘴上,感覺都快離不開思雅了。
這是她願意看到的情形,所以,適當的表現一下阮家的實力,將會加速促成這樁好事。
她象徵性的打了個電話,她出門的時候阮思雅才睡,根本不可能起牀,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那個小懶貓還在睡,我們別管她,去見岑總吧!”
“好!”
‘小懶貓’三個字讓褚浩宇眼底劃過一抹鬱色,但緊緊是一閃而逝。他收起自己的情感,一路對王麗娜陪着笑臉。
夕夕,對不起!瀚宇是我褚家幾代的心血,只能暫時委屈你了。
林夕坐在站在病房的玻璃外,好端端的打了個噴嚏。
“你是不是昨晚感冒了?我讓醫生給你看看,開點藥?”阮斌站在她身邊,一起守候。
“醫院你家開的?要看病我自己不會去嗎?”討厭這些人骨子裡那種不可一世的優越感,林夕從頭到尾都不打算給他半點好臉色看,她只求媽咪快點醒來,找到兇手,繩之於法,然後回到以前簡單的快樂的日子。
“那你自己去找醫生拿點藥,好嗎?”林夕繼承了何詠思的美貌,看見她就好像看見風華正茂的何詠思。阮斌對她們母女的虧欠也更多一分,“就當是爲了你媽咪,你要是生病,誰照顧她?”
林夕瞪他一眼,沒再說話,但扭頭向問診室走去。
她這幾天沒休息好,凌晨回家又睡了一會兒地板,她也怕自己感冒,病中的人最容易被感染,她不想影響媽咪。
她們很像,美麗倔強又孤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阮斌纔回過神繼續看着何詠思,卻發現她的手,在動。
“醫生,醫生……”
何詠思醒了,她以爲自己睜開眼看到的會是醫生或者林夕,眼前那個滿臉關切的卻是阮斌。
這段時間她一直都關注着這對阮斌和阮思雅,所以被車撞倒的那一刻,她已經認出開車的人。
“你在這裡幹什麼?我女兒呢?”全身都是紗布,身體多處都被固定着,何詠思沒辦法動彈,掃過阮斌的眼眸裡盡是冷淡。
“夕夕有點感冒,到樓下拿藥去了,她守了你一夜,是個好孩子。”阮斌畢竟是在權謀和虛僞中泡到這把年紀的人,很會寬人心,專挑何詠思喜歡的說。
“有些東西是遺傳,羨慕不來的。”何詠思覺得,如果阮思雅只是撞向她這個外人,那還情有可原,但當時她是和阮斌站在一起的,而有的人連剎車都沒踩一腳,可見何其不孝。
“思雅,她不是故意的。”阮斌看看時間,他下午還有個會議,他來的目的就是想探探何詠思的口氣,聽她語氣中的不善,很明顯是已經認出思雅。
“醫生說你的手術很成功,不會影響以後的生活。”說這話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信。這把年紀,受這麼重的傷,不留後遺症是不可能的。
“你想讓我閉嘴?”何詠思冷笑,她只恨自己當初是怎麼豬油蒙心,愛上這個男人,還賠上一輩子。
“是!不過,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我一定會竭力補償你們的。”彼時年少,他是真的愛她,可在權利和慾望間遊走得太久,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初衷是什麼。
“我知道你受的傷害是無法盡數補償的。但畢竟思雅還年輕,她只比夕夕大幾個月而已。她這一輩子還有很長的路,希望你能看在孩子的份上,網開一面。”這麼多年,何詠思嘴硬心軟,吃軟不吃硬的性格,阮斌還記得很清楚。
“孩子……”何詠思嘴裡呢喃着,疲憊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這一絲光芒盡入阮斌的眼底,“你放心,我會讓思雅退出,辦妥夕夕的終生大事。”
何詠思之所以能撐到現在,全靠這個女兒,她別無所求,哪怕這輩子都要在輪椅或者牀上度過,她也認命。從愛上這個男人的那一刻,就註定這輩子的不幸。
所以,她要夕夕幸福!
她那個關於愛情的夢想,這輩子都沒辦法完成了,她只要能看到夕夕幸福,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