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瀟,你可真行啊!居然還敢開車跑到國境線上去!違抗命令,擅自行動,可把你給牛逼壞了!”李振榮拍桌怒吼。
陸瀟低下頭,不敢說話。
“如果不是夢婷提醒你,你知不知道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攜帶本國制式武器進入他國領土,你不要命了!”李振榮指着陸瀟,破口大罵。
賀夢婷幫陸瀟說話:“大隊長,其實陸瀟當時也是着急了,也沒多想,你看他不也及時停下來了嗎?”
“你閉嘴!”李振榮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你別幫他說話,讓他自己想一想!”
陸瀟低頭回答:“我確實是着急了。”
“着急了?!你幹這樣的事不是着急了,是腦子出問題了!”李振榮依然怒氣未消。
“自己去反省一下!”
陸瀟走出了李振榮的辦公室。賀夢婷剛準備跟出去,被李振榮叫住了。
“夢婷,你留下來。”
賀夢婷點點頭,拉開椅子坐下來。
“你有什麼辦法?”
“沒有任何辦法。”賀夢婷搖搖頭。
“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有一個人過來接應林曉了。這個人或許是桑託集團的,也或許是市局的那把‘保護傘’。說白了,就是林曉的上線。”
“陸瀟也是這麼說的,但是,我們沒有任何辦法。林曉畏罪潛逃了。”
緬甸,仰光。
仰光是緬甸最大的城市,也是緬甸原來的首都。仰光地處伊洛瓦底江三角洲,是緬甸的經濟、政治和文化中心,也是緬甸內外海陸交通的總樞紐。有,十二條內河航運先通往三角洲各地以及伊洛瓦底江中上游,仰光港距離海口僅僅三十四公里,是緬甸吞吐量最大的海港。緬甸全年進出口貿易當中,百分之八十的貨物都經過這裡。全國的鐵路和公路幹線都彙集於此。
“老爺。”奧萊低下頭,垂手而立。
桑託從房間裡走出來:“她人呢?”
“已經被我安排到外圍的一間房子裡了,暫時是安全的。”奧萊恭恭敬敬地回答。
“這次去,沒被條子發現吧?”
“差一點。”
“辛苦了。這段時間,你和凱瑟琳要多催促他們,儘快把長虹一號研製出來。”
“明白了,老爺。”奧萊回答。
桑託點點頭,轉身走進屋內。奧萊看着他的背影,去院子裡找凱瑟琳。
“凱瑟琳,貨怎麼樣了?”
“還是不行,”凱瑟琳戴着白手套,搖了搖頭,“老爺說,提純度要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現在還差得遠。”
“什麼問題?”
“我個人認爲應該是成分太雜的原因,每種毒品的提純度是不一樣的,混在一起的話就更復雜了。”凱瑟琳回答。
“有解決方案嗎?”奧萊皺眉。
“到目前爲止,沒有。”凱瑟琳搖搖頭。
“那怎麼辦?”
“只能一步一步試。我以前也沒有接觸過這樣的種類。”
“你可是金三角水平最高的廚子,連你都解決不了嗎?”
“我說了,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凱瑟琳有些不耐煩了,“要不你來?”
奧萊被她噎得無話可說:“對不起,我就是太着急了。請你儘快吧,長虹一號這款新式毒品,對我們能否取得金三角的霸主地位十分重要。同樣,這也是我們在中國建立地下販毒網絡的關鍵,這對你,對我,對老爺,對整個集團來說,都至關重要。希望你諒解。”
“我能理解你們,誰能理解我?金三角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請廚子,一切就得聽廚子的。你們既然想一家獨大,金三角的規矩,不能壞了吧。”凱瑟琳瞟了他一眼。
“這是自然。我就是有點着急了。”
“我現在也可以把長虹一號交給你們,不過提純度只有不到百分之四十,還是體積很大的不規則晶體。我完全可以不用這麼上心,但你覺得,老爺會怎麼想?”
“我明白了。有什麼困難,儘管跟我說。能滿足的,我們都會盡量滿足。”
“目前沒什麼了。後續如果還有需要,我會自己去找老爺的。”凱瑟琳對他揮了揮手,下了逐客令。
奧萊點點頭,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凱瑟琳雙臂環抱,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試管,陷入沉思。
“老爺,凱瑟琳給的回答是,提純度還不夠,還沒達到您要求的一半。”
“怎麼會這樣?”桑託擦拭着手槍。
“她給的理由是,長虹一號由多種毒品混合而成,每種毒品的提純度都不一樣,所以導致沒辦法找到一個均衡點。她沒告訴我進度如何,只是說提純度不夠。”奧萊低頭道。
“她是金三角最好的廚子,她說不行,那就肯定是不行了。”桑託長嘆一口氣。
“對了,老爺,我們安插在鷹眼集團內部的線人傳來情報,鷹眼集團的幾個製毒工廠被一鍋端了。”
“哦?什麼時候的事?”桑託挑眉道。
“昨天。是緬、老、泰三國軍方的聯合行動。”奧萊回答。
桑託沉吟了一會兒。
“帶一幫兄弟,到樓下等我。”
“老爺,您這是要幹什麼?”奧萊不解。
“這是緬、老、泰三國軍方給我們的一個提示。剩下的事情,就要靠我們自己了。”
“那我帶人去吧,您留在家裡。”
桑託轉過身,看着他,推心置腹:“奧萊,你也應該知道,這麼多年以來,鷹眼集團一直是我的心腹大患。剿滅鷹眼集團是一件大事,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去準備一下。”
“是。”奧萊點頭,退出房間。
桑託從櫃子裡翻出一件凱夫拉防彈背心,外面又套了一件攜行具,在口袋裡插滿彈匣。他從枕頭底下翻出一把CZ-75,插進槍套。最後,他從衣櫃底下的抽屜裡選了一把自動步槍,上膛,走了出去。
奧萊已經集結了四十幾名弟兄,在樓下齊刷刷地等着桑託。
桑託看着他們:“把你們拉出來完成這次的任務,說實話,我很捨不得。你們每個人都是我的兄弟,都是我的骨肉。但是這次的任務,我真的需要你們。我先在這裡給你們打一支預防針,這次剿滅鷹眼集團的任務,凶多吉少,九死一生,甚至可能有去無回。如果您們能活着回來,也得不到什麼報酬。所以,現在想退出的,可以直接退出,我不會強迫你們。”
沒有一個人退出。所有人都抱着武器,等待桑託下一步的命令。
桑託點點頭。
“出發!”
“老爺,我們不叫上凱瑟琳嗎?”奧萊幫他拉開車門。
“不了,長虹一號現在正處於關鍵階段,說不定她剛好有思路,我們就不要打擾她了。你叫幾個人在實驗室門口守着,保護她的安全。”
“明白。”奧萊點點頭,把左手放在後門的門框上,防止桑託磕到頭。幫他關上車門後,奧萊上了第一輛車。車隊浩浩蕩蕩地往鷹眼集團駛去。
“根據中國警方安插在金三角的臥底傳回的情報,就在昨天,緬、老、泰三國軍方發起了一次聯合行動,旨在剿滅鷹眼集團的主要犯罪勢力。但是三國軍方在這次行動中並沒有實質性的收穫。”李振榮召集毒蜂小隊開了個簡短的會議。
“然後呢?”賀夢婷問道。
“這可以理解爲是三國軍方給桑託的一個提醒。桑託已經召集手下的精銳,前往剿滅鷹眼集團。”
“桑託集團和鷹眼集團可以說是金三角的兩大巨擘,壟斷了金三角幾乎所有的製毒、販毒貿易,桑託集團這麼做倒也可以理解。”陳振武附和道。
“話是這麼說,雖然一山不容二虎,但是鷹眼集團的實力遠不如桑託集團,尤其是近幾年受到中、緬、老、泰四國的聯合打擊,生意又被桑託集團搶去了一大半,現在鷹眼集團元氣大傷,想要跟桑託集團殊死一搏,確實是有一點捉襟見肘。”李振榮點點頭。
“桑託,本身他的個人綜合實力就很強。他曾經在獵人特種學院受訓,後來參加了法國外籍軍團。退役後又成爲了僱傭兵,可以說實戰經驗極其豐富。他的作風其實和坤沙很相似,他自己製毒、販毒、運毒,卻禁止他的手下碰毒品。這也是他手下的武裝團伙作戰實力強悍的根本原因。至於吉頌,曾經在波蘭的反恐作戰學院接受訓練,他的履歷可以說不遜色於桑託。這兩個人單挑的話,我們倒是有一陣熱鬧可看。但是吉頌手下的軍隊腐敗成風,作戰實力遠不如桑託手下的軍隊。桑託勝利是毋庸置疑的。”陸瀟一針見血,點明瞭其中的利害關係。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武毅然問了一個比較實際的問題。
賀夢婷和陸瀟相視一笑。
“怎麼個意思?”李芷薇挑眉,“眉來眼去的。”
“別忘了我們前一段時間是怎麼度過的。”賀夢婷看着她。
“林曉不是已經進去了?”李芷薇不解。
“對,但是我們還沒有調查製藥廠呢。”陸瀟回答。
“那……我們,現在,去製藥廠?”周南用徵詢的目光看着隊長和副隊長。
賀夢婷看向李振榮。
李振榮笑笑:“你知道,只要你們參加合理的行動,我一向不會干涉。”
“明白了。”賀夢婷得到大隊長的支持,滿懷信心,看向手下的隊員。
“還愣着幹嘛呢?走唄。”賀夢婷頭一歪,露出一抹俏皮的微笑。
“出發!”
“嘭!”
奧萊扛起火箭筒打掉了鷹眼集團門口的崗哨。
“幹他!”桑託端起自動步槍,放倒了三名毒販。
此時,鷹眼集團內部已亂成一團。
吉頌猛地睜眼,從枕頭下掏出一把G19手槍,穿上防彈衣,迅速召集手下士兵參與戰鬥。
奧萊迅速解決門口的武裝分子,大吼:“打進去!”
桑託手下的幾個兄弟衝了進去。奧萊打頭陣,帶着手下的士兵衝進鷹眼集團的大院。
兩邊的房子裡衝出一批毒販,舉槍還擊。奧萊把桑托拉到身邊,就近隱蔽,擡起手就是兩槍。桑託從腰間拔出手槍,在掩體後迅速起身,朝那夥毒販連開幾槍。旁邊不遠處,鋼珠飛濺,幾名毒販當場斃命。
吉頌抱着一把雷明頓M700跑上山坡,躲在一塊石頭後面,收起兩腳架,從光學瞄準鏡尋找桑託的位置。
奧萊正在掩體後換彈匣,突然感覺後背一陣發涼,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正準備起身射擊,眼角餘光瞥見兩點鐘方向的山坡上反射過來的陽光。他心裡一驚,下意識地拉住桑託,兩人一起往後倒下。
“嘭!”一顆子彈打在石頭上。
桑託心裡一驚。
吉頌心裡暗罵一聲,端起狙擊步槍轉移陣地。
奧萊立刻起身,槍口對準山坡,掃出一梭子彈。子彈打在泥土和石頭上,塵土飛揚。
奧萊知道,吉頌已經離開了那片山坡,他轉過頭看着桑託:“老爺,沒事吧?”
桑託連開三槍,幹掉一名毒販:“多虧了你啊。不然我現在已經死在這裡了。”
奧萊沒有說話,而是朝手下的兄弟揮揮手:“打進去!”
桑託手下的兄弟此時還剩三十多人。他們分爲三組,衝進各個倉庫。
“嘭!”
桑託親眼看見一個兄弟被一槍爆頭,仰面倒地。他瞪着血紅的眼睛,咬着牙低聲嘶吼:“奧萊!”
“老爺,明白了。”奧萊越過掩體,一個前滾翻,轉身朝左前方持續開火,壓制吉頌的第二個陣地。
吉頌低下頭,躲在岩石後面,子彈從他的頭上飛過,揚起一陣塵土。奧萊打空了一個彈匣,吉頌正準備擡頭射擊,一梭子彈又朝他飛過來,他只能低頭躲避。此刻站起來轉移陣地,無疑是把自己推上死路。
終於,奧萊那邊沒動靜了。吉頌立刻擡頭,光瞄裡面卻找不到桑託和奧萊的身影。正準備收好狙擊步槍,吉頌卻愣了一下,皺眉,左手端着狙擊步槍,猛地轉身,把槍口對準了身後,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嘭!”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傳來,面前的身影沒有躲閃,擡腿就把狙擊步槍踢掉,然後拔出腰間的手槍對準了吉頌。吉頌右腿飛起,踢掉了他的手槍,然後雙手撐地立刻起身。
桑託沒有說話,就這麼跟他面對面。
“八面佛,我跟你無冤無仇,今天你爲什麼突然襲擊我的地盤?”
“好狗不擋道,你影響我做生意了。”桑託的語氣很是囂張。
“我已經把金三角絕大部分的毒品貿易讓給你了,你還想怎樣?”吉頌咬牙道。
“一山不容二虎,再說,你認爲緬甸軍方和警方會允許兩大販毒集團同時存在嗎?這不可能。所以我今天,替軍方來剿滅你。”桑託戲謔道。
吉頌沒有跟他廢話,上前掄起右拳砸向桑託,桑託用左臂擋住,然後一個箭步上前,左臂摟住吉頌的脖子,把他的上半身往下按,吉頌被迫彎下腰,桑託右臂狠狠地砸在他的背上,然後擡起左腿頂在他的胸口。
一下,兩下,三下……吉頌擡起雙臂格擋,終於,桑託露出了破綻,吉頌右臂立刻下壓,頂住桑託的左腿,然後雙臂抱起桑託的腿,轉了一圈,朝地上砸去。倒地的一剎那,吉頌緊跟上去,正準備繼續出招,桑託雙手撐地,兩腿橫踢,吉頌猝不及防,被桑託踢中腹部,後退了幾步才站穩。
“鷹眼,你知道我爲什麼一直不敢動你嗎?”桑託看着他。
“少他媽廢話!”吉頌似乎不太領情。
“因爲你的水平跟我不相上下,如果你願意進入我的集團,跟着我一起幹,那以後,咱倆就是兄弟,同仇敵愾,稱霸金三角,你看如何?”
“你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跟你瞎編的能力應該沒啥關係吧?”吉頌冷笑一聲,很顯然不相信桑託的話。
桑託臉色一變,一記高鞭腿抽在吉頌腦袋上,吉頌擡起左臂格擋,上勾拳擊打桑託的下頜。桑託沒有防備,硬接一拳,頭向後仰起。吉頌右腿直接踢在他的頸部左側。
桑託向左一個趔趄,勉強站穩,擡手抹去嘴角的血跡,瞪着吉頌。
吉頌沒有給他喘氣的機會,身體凌空躍起,擡起右膝頂在桑託的胸口,桑託右臂擋住吉頌的右腿,左臂橫推,借力打力,把吉頌推開,然後上前兩步,抓住吉頌的右手,鉤住他的腳踝,給吉頌一個過肩摔。吉頌被狠狠地砸在地上,立刻調轉身子,一腳踢在桑託小腿上,把桑託帶倒了。桑託被絆了一跤,左腿跪在地上。吉頌右腿橫踢,被桑託雙手抱住,往下一壓,右臂揮出直拳幹在吉頌臉上。
桑托起身,低頭看着吉頌。
吉頌左手撐地站起來,瞪着血紅的眼睛,抽出兩把指虎,套在手上。
桑託面色一變,從腰間抽出一把軍刀,反手握住,刀刃朝向吉頌。
吉頌大吼一聲,擡起右臂狠狠地刺向桑託。桑託上身後仰,右手緊握住刀柄,往左一劃,在吉頌的手臂上劃出一道傷口。吉頌沒有收手,而是身體一轉,左手指虎橫向劃過桑託的頸部。桑託往旁邊閃過,指虎擦着皮膚劃過,鮮血流了下來。
吉頌越戰越勇,右手帶着指虎,來了個漂亮的上勾拳,刺向桑託的臉。桑託後跨一步躲過,手裡的刀悄然落在吉頌手上,刮開一道大口子,吉頌收回手,用左手捂住傷口,大聲嘶吼。桑託趁機上前兩步,提起右拳,一拳,兩拳,三圈……打在吉頌臉上。
吉頌左手刺在桑託的胸口。桑託咬緊牙關,反手刀變爲正手刀,刺進了吉頌的頸部。
吉頌的傷口噴出鮮血,對桑託翻着白眼,鮮血從嘴角不斷溢出,最終,身體癱軟下來,“咚”地一聲,倒在地上。
桑託放開了吉頌,軟綿綿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看着吉頌的屍體,陷入沉思。
旁邊的草叢傳來一陣響動,桑託皺眉,拔出手槍對準了草叢。
一個身影抱着突擊步槍跑過來:“老爺。”
桑託鬆了一口氣,強撐着站起來。
奧萊急忙走上去扶住他:“老爺,您沒事兒吧?”
桑託擺擺手:“好久沒有這麼痛快地打過了。如果不是吉頌疏忽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您受傷了。走,我帶您回去包紮一下傷口。”奧萊看着桑託胸口和頸部的傷,把他背起來。
“其他人消滅乾淨了嗎?”
“放心吧,老爺,除了我們的人,沒有活的了。但是,我們也死了不少兄弟。現在我們只剩二十幾個人了。”
桑託沒有說話。
“老爺?”
半晌過後,桑託嘆了口氣。
“把他們帶回去,厚葬。鷹眼集團這邊,派人過來接手,當作一個製毒工廠吧。”
“明白了。”奧萊點頭。
彬江製藥廠的保安攔住了市局的車隊。
最前面的吉普車裡,賀夢婷把證件遞給了保安。
“彬江市公安局禁毒支隊,賀夢婷。把門打開。”
保安不敢怠慢,把伸縮門打開了。
車隊停在製藥廠的大院裡。賀夢婷抓起對講機:“各單位注意,根據我剛剛分配的任務,各自行動。”
“收到。”對講機裡傳來不同的聲音。
賀夢婷手一揮,帶着毒蜂的隊員徑直上樓。
陸瀟伸手敲了敲林華辦公室的門。
“請進。”
陸瀟把門拉開,帶着陳振武和李芷薇走了進去。
林華站起來:“你們是誰?”
“彬江市公安局禁毒支隊,陸瀟,”陸瀟掏出證件,在他眼前晃了一眼,“你被指控涉嫌進行毒品貿易,請跟我們走一趟。”
林華破口大罵:“你放屁!我什麼時候參與了毒品貿易?你們警察就是這麼辦案的嗎?”
“林華廠長,這是對你的逮捕令,”陸瀟把逮捕令放在他的辦公桌上,“沒有充足的證據,我們不會隨便抓人。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只能以你涉嫌拒捕爲由,把你強制扭送進公安局。”
林華沒有說話,只是瞪着陸瀟。
陸瀟揮揮手,示意陳振武給他戴上手銬,帶出了辦公室。緊接着,趙子寒帶着一大隊的警員進入林華的辦公室,開始搜查。另外一邊,賀夢婷也已經逮捕了張佳佳,刑偵支隊二大隊的警員也進入了辦公室搜查。刑偵支隊三大隊的警員和禁毒支隊二、三大隊的見習警員全部參與了這次任務,在製藥廠的車間進行搜查,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能放過。
刑偵派人將兩人帶回車上,並且看守他們。
“大隊長,這裡有東西!”一名警員回頭看着趙子寒。
趙子寒循聲望去,戴上白手套,走到他面前。那名警員把一個黑色的小盒子遞給他,然後去別的地方繼續搜查。
趙子寒把這個黑色的盒子放在手中仔細觀察,但是沒看出來是什麼東西。他回頭叫了一聲:“小何!”
“隊長。”小何走到他背後。趙子寒把盒子遞給她:“這個東西,放到物證袋裡,封存好,帶回技偵科。”
“是,明白了。”
趙子寒繼續低頭,搜查證據,卻沒有什麼其他的發現了。
“隊長,都搜完了,沒有其他的發現。”
趙子寒點點頭,示意隊員們離開林華的辦公室。
在張佳佳的辦公室裡,武毅然翻看着她電腦裡的賬本和流水,嘆了口氣。
賀夢婷忍住笑:“怎麼了?唉聲嘆氣的?”
“你說讓我們抓個人吧,那我們肯定義不容辭,而且保證圓滿地完成任務。但是你這讓我們來查這些東西,一看就頭大。這不是經偵支隊該乾的活兒嗎?”
劉思清拍了拍他的肩:“你就這麼看不起經偵啊,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這一次的任務雖然只派了我們禁毒支隊和刑偵支隊,但是,經偵支隊的工作量反而是最大的,我們只要負責現場蒐集證據,他們還要處理這些賬目啊報表啊什麼的,還得找出問題來,你說,誰更辛苦?”
賀夢婷點頭:“可以呀,思清,這段時間思想覺悟有大幅度提高嘛。”
劉思清不好意思地笑笑:“經常跟振武一起出去辦案,他的這些優點還是要多學習的。”
“他那鬼頭鬼腦,油嘴滑舌的,可別把你帶壞了。”賀夢婷不屑一顧。
“老大,你又在背後說我壞話?”陳振武走進張佳佳的辦公室,看着賀夢婷。
賀夢婷尷尬地咳嗽一聲:“咳……沒有啊,你們都沒聽見,對吧。”
賀夢婷目光所至,其他隊員立刻低下頭去做自己的事情。陳振武笑着搖了搖頭。
“子寒剛剛在林華的辦公室裡,找到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陸瀟拿着物證袋走了進來。
“這是什麼東西?”周南擡頭,問道。
“看着顏色和體積,有點像是竊聽器。”陳振武拿着物證袋反覆觀察。
“對,我和子寒也一致認爲這是竊聽器。”陸瀟點點頭。
“在林華辦公室發現的?那這是他安在別人辦公室的?”賀夢婷皺眉。
“不,”陸瀟搖頭,“這是吳斌安在林華辦公室裡的。”
“什麼?”賀夢婷不相信。
“吳斌一直在監聽林華,這一點你們不知道,他跟我說過,但是他沒有獲得什麼有價值的情報,說明林華對吳斌還是存在一定的戒心。”陸瀟嘆了口氣。一想到吳斌犧牲了,他心裡就很不是滋味兒。他很愧疚,一直都覺得吳斌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
賀夢婷安慰了陸瀟幾句:“沒關係的,至少現在,我們不像之前那麼被動了。林曉雖然跑到境外去了,但是,總歸是有辦法抓住她的。我們一定會給吳斌一個滿意的交代。”
陸瀟點點頭:“你們這邊搜完了嗎?”
“還沒,多着呢,這些賬單,流水,都得對一遍。”武毅然雙臂環抱,背靠椅子,似乎是有些抱怨。
“不用啊,”陸瀟回答,“張佳佳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爲什麼這麼說?”賀夢婷問道。
“因爲張佳佳是財務啊,製藥廠的出貨單這些都是從她手裡出來的。財務最不怕的就是大筆的錢與款項有出入,但財務最怕的就是賬目與實際的交易額就差幾十塊甚至更少。因爲那樣很令人頭疼。
“而毒品貿易涉及的錢財數量巨大,如果張佳佳參與其中,或者說被迫參與毒品貿易的話,她沒辦法把這些錢抹掉,放在她自己的卡里,太引人注目,而打進公司的賬目裡,警方很容易就查得到。所以我盲猜她應該不會自尋死路。”
“當然,只是猜測。”陳振武補刀。
“對,一切以實際的審訊結果爲準。”陸瀟點頭,表示同意陳振武的話。
“又來。”趙欣翻了個白眼。
“那行,把張佳佳桌上的這些賬單都收起來帶回去,交給技偵科的同志檢驗一下。”賀夢婷下命令道。
武毅然起身,把桌上的賬單和進出庫流水單都收集起來,放進塑料袋裡。
“收隊吧。”賀夢婷揮揮手,帶着毒蜂的隊員們走出製藥廠。
其他隊員都已經檢查結束。賀夢婷問二、三大隊的警員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兩個隊長都報告說目前沒有發現。他們提取了生產線上的每一種藥品,會同意交給趙子寒,由他帶回去,給技偵科檢驗。
趙子寒扭過頭問賀夢婷:“還有哪裡沒有搜查到嗎?”
賀夢婷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沒了。這些東西,你催一下技偵科,讓他們儘快出結果。”
趙子寒點頭:“知道了。”
賀夢婷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趙子寒笑了一下,坐上車走了。
賀夢婷長嘆一口氣:“現在,製藥廠的領導不在了,這個製藥廠要怎麼繼續運作下去啊。製藥廠每年爲彬江市貢獻了多少GDP,現在說沒就沒了。”
“怎麼,老大舍不得了?動了惻隱之心?”陳振武調侃道。
“沒有,我只是感嘆一下。就算是這樣,也得將他們逮捕。他們犯法了,觸犯了法律,就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
“說得好。”陸瀟敷衍地給賀夢婷鼓掌。
“頭都給你擰歪。”賀夢婷白了他一眼,在陸瀟頭上拍了一下。
“那我們現在就回去了?”陳振武用試探的語氣詢問賀夢婷。
“你還想在這兒吃飯睡覺嗎?我不攔着你。”賀夢婷回答。
“不想。”陳振武搖搖頭。
“那就回去,向大隊長報告情況啊。”賀夢婷拉開車門。陸瀟趕忙上前兩步,幫她拉開車門,等她上車後又幫她關上車門,像個管家。
所有隊員集合完畢,車隊浩浩蕩蕩地排成一列長龍,往市局方向駛去。
“老大,這個任務完了過後,我想請個假。”陸瀟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扭頭看着賀夢婷。
“不批。”賀夢婷脫口而出。
“我回家,看一下我媽和昕妍。”
賀夢婷沉默了一會兒:“請多長時間?”
“一天。”陸瀟回答。
“這樣吧,等這邊所有工作結束,林華也審訊完了,我給你批三天假,你給我回去好好陪陪阿姨和昕妍。大隊長那邊,我去跟他說。”賀夢婷看着窗外。
“老大,謝謝你。”
“沒事,這段時間你也挺辛苦的,回家看看也是正常的,別讓家裡人太擔心了。”賀夢婷很關心自己的隊員,因此陸瀟向她請假,她立刻就批了。
“知道了。”
回到禁毒支隊,賀夢婷一個人向大隊長報告這次的情況,陸瀟和陳振武兩個人一起審訊林華。
林華看着他們倆一起進來,不爲所動。
陸瀟拉開椅子,坐下,正對着林華。他看着林華的眼睛。
“林華廠長,我們今天貿然闖入製藥廠,給你和你的員工造成了驚嚇,我代表一大隊全體警員跟你道個歉。”陸瀟採用先禮後兵的戰術。
“不用這樣,我說過了,我沒有做什麼虧心事。”林華白了他一眼。
陸瀟回答:“有沒有做過,不是你說了算的,要看證據。我們在你的辦公室裡發現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東西?”
陸瀟吧物證袋提起來,以便讓林華看得更清楚。
“我也不知道。”林華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就你這樣的,也能跟我們死磕?”陸瀟冷笑一聲,“像你這樣的,我們見得太多了。但最後,他們無一例外,全部開口了。法律這兩個字,我不知道已經講過多少遍了,已經說膩了。你自己心裡也清楚,也不用我多說。但是你要相信,我們警察,肯定是想讓你們好的,我們不會挖空心思去害你。孰輕孰重,該怎麼做,我也不想多說廢話。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土地上,沒有法外之地。”
陸瀟說完,直接往後一靠,翹着二郎腿,漫不經心地打量着房間,似乎並不太在意林華準備說些什麼。
林華嚥了一口唾沫。他知道陸瀟說的都是真的,但是,如果他真的說了出來,就算可以從輕處罰,那製藥廠誰來管?他被捕了以後,製藥廠可以說是羣龍無首,內部必然會成爲一盤散沙,甚至面臨倒閉的風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彬江製藥廠是國有企業,就算你走了,上級也會派新的領導來接管。這你不用擔心,我們對人不對事。”陳振武似乎看出了林華的心思。他補了這一句,也是在提示林華,把該說的都說了。
林華暗地裡悄悄鬆了一口氣。他在掙扎,到底要不要說。他沒有想到,警察會來得這麼快。
“這是一個竊聽器,”林華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但不是我的。”
陸瀟點點頭:“你還算是個明白人。不過我已經知道了。”
林華有點吃驚。
“這個竊聽器不是你的,是吳斌放在你辦公桌下的。”陸瀟回答。
“你怎麼知道?”
“吳斌死了。”陸瀟的心情很鬱悶。
“這……警官,這可不是我乾的啊……我可沒有做這種事啊……”林華嚇得說話都磕巴了。
“知道,我沒說是你乾的。既然你已經是要進去的人了,告訴你也無妨。我曾經以個人名義找過吳斌,讓他做我們警方的黑色線人,調查你們製藥廠是否涉及毒品貿易。後來他被挾持了,挾持他的人,就是你的上家,她現在已經跑到境外去了。然後,她的手下殺了吳斌,大部分也跑到境外去了,剩下的一部分被我們幹掉了。就是這樣。”
林華沒有說話,哆嗦着嘴脣。
“我只想知道兩個問題,第一,你的上家給你的任務是什麼;第二,你得到的報酬是多少,把錢藏在什麼地方了。”陸瀟緊盯着林華的眼睛。
“當然,你也可以不讓我知道,我無所謂的。但是這關乎到你的前途。我這個人脾氣有點暴躁,但我能耐着性子跟你慢慢說,是因爲我知道你在這裡面起到的作用不大,定罪的話,也不會給你判死刑。但這不是你挑戰我耐心的理由。希望你能考慮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林華的心理防線被徹底攻破了。
“警官,我現在說,能從輕判決嗎?”
陸瀟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那要看你說的是否屬實,並且是否對警方偵破案件起到了協助作用。”
“好,我說,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林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