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現在的任務有兩個,一個是要挖出‘保護傘’,另一個是發展黑色線人。”陳振武精簡地概括了賀夢婷的話。
“對。”賀夢婷點頭。
“所以,禁毒支隊內部出現了信任危機,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桑託。”陳振武再次點明要點。
“可以這麼說。”陸瀟點頭。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陳振武問道。
“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陸瀟回答。
“這件事情一旦披露出去,毒蜂面對的會是無休止的調查。我能接受,但是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陳振武回答。
“沒問題。”兩人異口同聲。
“另外,我必須跟你們說實話。如果證據不足,那麼我們對林曉的指控就不成立,所以到時候,假設真的有必要,我可能要製作僞證。這對你們兩個人來說不是什麼很好的事情。”
“無所謂,大不了就是搭上我自己的前途。”賀夢婷聳聳肩。
“你呢?”陳振武看向陸瀟。
“我相信你。”陸瀟拍了拍他的肩。
其實李振榮提出發展黑色線人的時候,陸瀟就想起來一個人,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小夥子,吳斌。吳斌是雲南醫科大學的畢業生,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失去了自己的工作,後來誤入歧途。吳斌的案子是陸瀟帶隊偵辦的,也被陸瀟親自逮捕。但是由於他涉毒當量較小,且認錯態度良好,只判了三年就放出來了。
陸瀟認爲他是黑色線人的不二人選,家庭背景簡單,人際關係乾淨,朋友圈裡沒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就算讓他去做事,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陸隊長,你找我?”吳斌搓了搓手,臉上掛着諂媚的笑。
陸瀟淡淡地點頭:“坐。”
吳斌愣了一下,然後再陸瀟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了。
“想吃點什麼?”陸瀟把菜單遞給吳斌。
“陸隊長,你太客氣了。”吳斌看了一眼菜單,又擡頭看着陸瀟。
“算是對你出來以後改邪歸正的獎勵吧,”陸瀟回答,“想吃什麼就點。我請客。”
“陸隊長找我是有什麼事嗎?”吳斌點完菜以後,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問道。
“你現在在製藥廠工作?”陸瀟沒有回答,反問吳斌。
“對,”吳斌點點頭,“雖然工資不高,但至少能有口飯吃。”
陸瀟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彬江市只有一家制藥廠,可以說,彬江市六家醫院以及大大小小的藥房都要從這家制藥廠獲取醫用藥品。如果能從這裡打開一個突破口,說不定會有收穫。
“還記得你當年是因爲什麼進去的嗎?”陸瀟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吳斌心裡“咯噔”一下,嚥了口唾沫:“記得。販毒。”
“別緊張,”陸瀟微微一笑,“我今天不是來跟你翻舊賬的,是真找你有事。”
兩人點的餐都送上來了。陸瀟就閉上嘴,把牛排切碎開始大快朵頤。
吳斌卻沒什麼胃口吃飯。他的心裡五味雜陳,特別不是滋味兒。明明已經走上正軌了,這個警察好死不死又來找自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陸瀟吞下一小塊牛肉,“我只是覺得你是這次任務的最佳人選,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會強迫你,畢竟我們不會拿人民羣衆的生命去冒險。但是,如果任務結束,你會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
吳斌又看向陸瀟。
陸瀟繼續旁敲側擊:“也就是說,接受任務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們警方的線人了,但是因爲你不具有警察的身份,所以說好聽點,你叫黑色線人,說難聽點,我們跟你只是生意上的關係。既然是做生意,那就有來有往,禮尚往來,只要你做得好,報酬不是問題。
“但是我也必須跟你強調一點,不要懷有私心,也不要做一些觸犯原則的事情,否則合作關係立刻解除,我們仍然會將你依法逮捕。
“既然找到你,就說明這是你能夠完成的事情。我們也不會讓你去做你能力範圍之外的事。
“我給你充足的時間考慮,不急。考慮好了以後給我回信。”
說完,陸瀟放下刀叉,用紙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往前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扭過頭來對看着吳斌:“你清楚我是幹什麼的,所以你最好上道一點。”
最後一句話,是提醒,更是警告。
陸瀟在櫃檯結了帳,揚長而去。
吳斌雙眼無神地看着窗外,猶豫不決。
“搞定了?”賀夢婷難以置信。
“他沒有當場答應,但他會接受這個任務的。”陸瀟回答。
“是誰給你的勇氣?”賀夢婷調侃道。
“吳斌這個人,能力是有,但是有點墨守成規。他習慣於聽從上級領導的命令,然後盡力去完成,也就是說他屬於那種聽話的類型,給他點好處他就會死心塌地地爲你賣命。”陸瀟笑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
“彬江就這一家制藥廠,規模不小,他才入職不到一年,就當上了車間主任,管理藥品生產這一塊。如果不是執行力很強,你會提拔他嗎?”陸瀟反問賀夢婷。
“說不定他有關係呢?”賀夢婷聳肩。
“吳斌的案子我親自跟的,他自小父母雙亡,一直都是靠姑父一家的接濟才能勉強生活,哪來的關係?”
賀夢婷撇嘴,卻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更何況,我盯那家制藥廠很久了。”
“怎麼說?”賀夢婷來了興致。
“好像是兩年以前吧,有報道說是那家制藥廠製假藥,藥品裡面的致幻成分過多,導致患者服藥之後出現精神失常、過度興奮、頭暈等幻覺,跟吸毒過後產生的反應很類似。但是後來那家制藥廠公開道歉,並銷燬了那批假藥,還給患者賠了錢,又裁撤了當時的員工,把這件事給平息了。至今沒有再出現過什麼問題。”
“不至於吧,安眠藥還有一些抗生素當中也有致幻成分啊。”賀夢婷皺眉。
“當時那批藥品當中的致幻劑成分雖然不少,但所幸沒有賣出去多少,服藥的患者數量也不多,纔沒有弄出命案。但這應該不是巧合,不可能一批藥品,這麼多非處方藥都出現這種情況,他們也很清楚,一旦藥品流入市場,平民百姓就會直接去藥店購買,非處方藥可以在藥店直售。”
“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點問題了。他們可是有營業執照的合法藥品生產廠家,彬江就這麼一家制藥廠,如果毒販真的想借此走私毒品,那麼製藥廠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賀夢婷恍然大悟。
“很巧合的是,吳斌現在就在那家制藥廠工作。所以,這是一個不可失去的機會。”陸瀟看着她。
“行,我會向大隊長彙報這件事。”賀夢婷點頭。
“林曉那邊現在什麼情況?”
“不樂觀,”賀夢婷嘆了口氣,“我們一點證據都沒有找到,也沒想出什麼正當理由搜查她的辦公室。”
“振武呢?”
“給其他隊員訓練。振武的僞證只能是備用方案,主要還得靠我們的證據。”
陸瀟的手機傳來一陣鈴聲,他看着屏幕皺了一下眉。是一個陌生號碼,但他能隱約猜到這個人是誰。
“陸隊長?”
陸瀟把電話調至免提:“想清楚了?”
“我覺得,既然你都能這麼信任我,我有什麼理由懷疑我自己呢?”
“能想通就好。”
“需要我做什麼?”
“目前需要你做的,就是去查一查你們製藥廠是否有不正常的收入來源,詳細到每種藥品。”
“我……不是很懂。”
“你們跟彬江市各大醫院和藥房應該都有合作,藥品出庫的數量、售價,這些流水應該能查得到,按你們生產每一種藥品的成本來算,你估摸一下,有沒有特別誇張的數額,尤其要注意這半年的銷售量。如果有,拍下來發給我。”
“可是,我是管生產的,不是管銷售的啊。”
“你就不能在廠裡發展幾個你自己的眼線嗎?!這年頭只要錢給夠,什麼事兒做不了?只要不違法,你怎麼搞到手我不管。”
“行,那我試試吧。”
“我相信你。遇到什麼困難,可以再聯繫我。”
陸瀟掛斷了電話。
“他貌似不太聰明的樣子。”賀夢婷努力憋住笑。
“你能說,你剛進毒蜂的時候很上道嗎?”陸瀟反問。
“確實,”賀夢婷撇嘴,“給他點時間適應吧。”
“走吧,陪我去格鬥館練一練,好久沒出任務了,渾身難受。”陸瀟扭了扭脖子,徑直走出去。
吳斌晚上回到職工宿舍,躺在牀上,輾轉難眠。陸瀟給的報酬確實讓他心動,但是他也不傻,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成爲警方黑色線人,意味着執行任務就有一定的危險性。萬一這家制藥廠的老闆真有問題,那他肯定是第一個遭殃的。但是他已經答應了陸瀟,如果再放鴿子,陸瀟真的會生撕了他。
但是話說回來,如果真的可以利用職務之便,那倒也不難完成這個任務。車間主任主管藥品生產,連廠長都得讓他三分,他跟廠裡的財務和會計關係又好,只要理由充分,能混進辦公室就能解決。
陸瀟調查彬江製藥廠的原因,他不想知道。雖然他不瞭解廠長究竟有沒有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但是這不屬於他應該管的範圍,他只要爲陸瀟提供情報,剩下的事情,交給條子去做就可以。至於陸瀟說的發展下線的事,他認爲沒有必要。這種事情讓越少人知道越好。
“唉,陸瀟,昕妍最近怎麼樣了?”賀夢婷脫下手套,突然順嘴問了一句。
“不知道,最近太忙了,也沒空去關心她,隊裡又一堆破事兒,忙完了打個電話吧。”陸瀟無奈地搖搖頭。
賀夢婷點頭。陸瀟的父親曾經也是一名緝毒警察,在一次抓捕境外毒梟的任務中犧牲了。母親一手把他和妹妹陸昕妍撫養成人,本來母親是想讓他安安穩穩地找個工作成家立業,但是陸瀟毅然報考了警校,走上了跟父親同樣的路。也正是因爲如此,一家人聚少離多,陸瀟已經一年多沒回過家了。去年一月,蔡東家及其販毒團伙被執行死刑,在此之前,因爲怕他手下的人報復,陸瀟一直沒敢跟家裡聯繫。直到一月底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才放下心來。
“有時間就回去看看吧。畢竟昕妍去上學,阿姨一個人在家也挺孤單的。”
“不敢。”陸瀟勉強擠出一抹微笑。
賀夢婷沉默了。陸昕妍的學校離禁毒支隊不遠,但是陸瀟愣是一次都沒去接過她。
“想她不?”
“說不想是假的。”陸瀟的眼眶紅了。
“等這邊的事告一段落,我們陪你一起回去。”賀夢婷拍了拍他的肩。
“生怕她不知道她哥是緝毒警察?”陸瀟瞥了賀夢婷一眼,笑道。
賀夢婷看着他,也是輕輕一笑。她從陸瀟的眼中看見了寵溺,那是不同於對紫荊的眼神,是哥哥對妹妹的寵溺,是包容她做的所有錯事,又想拼命保護她的眼神。賀夢婷有些心疼。紫荊犧牲,以陸瀟多愁善感的性格,把這件事壓在心底有多難,她這個隊長不是不知道。那段時間陸瀟每天晚上都要靠大量的安眠藥來逼自己進入睡眠狀態,爲了保證陸瀟的安全,陳振武他們甚至整晚整晚不敢睡,守在陸瀟身邊。可現在,他明明知道母親和妹妹就在家中,他卻不能也不敢回家去看她們一眼。
賀夢婷有些後悔爲什麼多那句嘴問他這個問題。
“沒事兒,習慣了。”陸瀟一副大大咧咧的表情。
賀夢婷只是笑笑不說話。
“陸瀟,紫荊的仇,我一定幫你報。”賀夢婷心裡默唸着。
吳斌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請進!”
吳斌輕輕推開門:“張姐。”
張佳佳擡頭看到他,笑了:“又來覈對出庫單?”
“對呀,麻煩張姐了。”吳斌滿臉堆笑。
“哎呀沒事兒。”張佳佳揮手道,拿出一沓出庫流水遞給吳斌。
吳斌伸手接過,皺眉開始詳細尋找,一邊思考怎麼從張佳佳嘴裡套話。
“張姐,最近這幾個月銷售量怎麼突然增多了?車間馬不停蹄地生產都還有點供不應求。”吳斌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道。
“嗨,可能最近這段時間醫院啊藥房什麼的進貨量增加了吧,”張佳佳繼續在電腦上整理賬單。
“那倒是。”吳斌點頭,心裡卻已經開始產生了疑慮。那些銷售量激增的藥品絕大部分是非處方藥,也就是說,藥房的需求量這幾個月都在持續上漲,而且勢頭比醫院所需的處方藥兇猛得多。趁張佳佳不注意,吳斌掏出手機把出庫流水拍了下來。
“行,我大概知道了,謝謝張姐!”
吳斌走出會計辦公室,轉身又走進了廠長辦公室,敲了敲門。
林華扶了扶眼鏡,回答:“進來!”
“廠長。”
“小吳,來,坐。”
“謝謝廠長,”吳斌雙手拉開椅子,在林華對面坐下來,“廠長,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小吳,最近這幾個月,藥品市場需求量不斷上漲,你們車間主管生產,可得多上點心哪。”
“廠長,以前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這幾個月怎麼突然就多了這麼多?”吳斌問道。
“可能是人們對藥品的需求也開始增加了吧,”林華搪塞道,“最近藥廠的資金也已經迴流,資金和原料上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來找我,只要能解決的,有什麼要求只管提。”
“好,謝謝廠長。”吳斌點頭。
“行,那你去忙吧。”
“廠長,那我先走了?”吳斌起身將椅子歸位。
“去吧。”林華回答。
走出辦公室,吳斌立刻掏出手機,按下了紅色的“停止”按鈕。剛剛他跟這兩個人的對話,他全程錄音了。
他撥通了那個號碼。
“喂?陸警官,你現在有時間嗎?我們出來見一面吧。”
“現在嗎?”電話那頭,陸瀟的聲音傳來。
“中午十一點半,老地方。”
“有收穫了?”陸瀟看着他。
“這是我在藥廠會計辦公室拍的照片,這裡面是我們藥廠這三四個月的出庫流水。”
“柴黃顆粒,止咳糖漿,這些都是非處方藥物啊。”陸瀟一眼看見出庫單上激增的數字。
“對,特別奇怪的是,近兩個月,布洛芬的生產量激增,銷售量也是大幅度上漲。”吳斌補充道。
“布洛芬是一種解熱鎮痛類非甾體抗炎藥,通過抑制環氧化酶產生陣痛和抗炎作用,又稱異丁苯丙酸。同樣,它也是一種神經性藥物。”陸瀟回答。
“就是這樣。”吳斌點頭。
“行,我知道了,”陸瀟看着他,“還有什麼?”
“你注意聽,廠長還說了一句,資金已經迴流。”
陸瀟明白了他的意思:“製藥廠是由彬江市直接管轄的,一般都是他們直接撥款,不存在資金流斷裂的問題。”
“對。”吳斌回答。
陸瀟沒說話,只是低頭抿嘴思考了一會兒。
“這樣,你回去繼續觀察,看看其他藥品的銷售情況怎麼樣,然後搞清楚你們製藥廠是否有本來應該投在生產線上的資金用作不正當的生意,或者有沒有製藥廠的領導私吞公款,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了。”吳斌點頭。
“辛苦了。”
“他怎麼說?”賀夢婷問道。
“有一點頭緒,但還是缺少很多有力的證據。”陸瀟心情不是很好。
“你們得儘快了,”陳振武提醒,“八面佛回來這麼久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很反常啊。”
“要不我們協調經偵支隊介入調查?”賀夢婷提了自己的建議。
“不行,”陳振武搖頭,“吳斌現在是警方的線人,如果經偵介入,一旦事情披露出來,對他會很不利。既然他現在是我們的人,我們就不能幹這種賣隊友的事。再說。製藥廠歸彬江市直接管轄,如果警方介入,勢必會引來多家媒體報道,容易打草驚蛇。更何況,經偵的同志要以什麼理由介入調查呢?”
“可是現在的進度太慢了。”賀夢婷回答。
“我們暗中調查製藥廠這件事,包括吳斌在內只有五個人知道,這已經算是違規違紀了,按理來說,我們只能從正面尋找突破口來挖出禁毒支隊內部的‘保護傘’,所以我們現在相當於是內外同時進行。而且,這還不一定有效,因爲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工作,都是建立在我們的猜測和推理之上。如果這兩邊都有重要發現,或許我們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其中千絲萬縷的一些聯繫。”陳振武的心思之縝密,連賀夢婷都爲之嘆服。
“我甚至一度想讓他們來參與調查。”賀夢婷無奈地搖頭。
“絕對不行。他們無條件地信任自己的戰友和隊長,所以不會相信我們內部出現了信任危機,而在這種情況下,把他們排除在外,明哲保身反而是最好的辦法,不然我們每個人都得接受調查,敵人就有了可乘之機。”陳振武反駁。
“老大,你那邊情況怎麼樣?”陸瀟擡頭問賀夢婷。
“我這幾天調查了一些規模比較大的藥店,情況跟吳斌所瞭解到的基本相符,這些藥店對布洛芬這類緩解神經性藥物很青睞,儲量比其他的藥品多。因爲布洛芬也屬於非處方藥。我瞭解到,因爲布洛芬的副作用較大,極少量患者可出現頭痛、嗜睡、眩暈等神經系統不良反應,但是神經依賴性不怎麼強。但如果是生產藥物的過程中加大劑量,那就不好說了。”賀夢婷回答。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一定一定一定要嚴加排查,”陳振武臉色很凝重,“如果這些藥品真的有問題,一旦進入各大醫院、藥房,危害到的,將是彬江數以百萬計人民的生命安全。如果我是毒販,我極大可能會想到以此作爲突破口,打開中國毒品貿易的大門,讓新式毒品大規模流入中國市場。這跟一百多年前的鴉片戰爭類似。”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如果這批藥品真的有問題,那麼是不是可以說明製藥廠的領導層都有問題,或者說其中幾個已經被毒販利用了?”陸瀟發問。
“很有可能吳斌也有問題。但是這個可能性比較小,畢竟他進去過一次,知道製毒應該怎麼判。如果他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那就是明知故犯,再加上他有過犯罪前科,重判。”陳振武回答。
“振武,我一直想不通一個問題。”賀夢婷皺眉。
“製藥廠涉毒和禁毒支隊出現‘保護傘’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關聯,對吧?”陳振武看着她。
賀夢婷點點頭。
“這一點我也一直在想,但是到目前爲止我給不了一個能說服你們的答案。如果這兩件事都跟八面佛有關,或者說跟他突然現身有關,那麼,這兩件事就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用刑偵的角度來說,可以串併案聯合調查。”陳振武實話實說。
“煩死了,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賀夢婷揉了揉太陽穴。
“證明一件事情的過程總是漫長的。但我們是人民警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把這件事從頭到尾調查清楚,對我們,對禁毒支隊,對市局,對彬江的人民乃至全國人民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毒品一日不除,禁毒任務就一日不止。我們的背後,是全中國的人民和百姓啊。”陳振武回答。
“你看,教導員就是教導員,說出來的話,那境界,那逼格,就是不一樣。“陸瀟打趣道。
“去你的吧。”陳振武白了他一眼。教導員也是一支隊伍當中的骨幹力量,一般只有品行優良、思想素質較高的共產黨員才能擔任這個職務。因此他時時刻刻想的都是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始終以維護人民利益爲自己最根本的任務。很顯然,他沒有辜負黨和國家,沒有辜負公安隊伍對他的栽培。
所以,這是讓陸瀟壓力最大的一點,如果最後他們什麼都沒有查出來,賀夢婷和他可能只需要面對督察組的調查和詢問,但是陳振武作爲共產黨員,如果拿不出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參與調查是合情合理的,那麼,他將接受的可能是黨內處分甚至是開除黨籍。
也就是說,陳振武是拿自己的前途在幫助他們,可是他沒有說過一句抱怨的話,只是給他們最大程度地支持,哪怕他可能因此失去光明的前途。
“振武,你當初爲什麼答應我們的請求?”陸瀟看着他。
“就你們倆那智商,我都擔心你們能不能辦成這事。”陳振武調侃道。
不過他馬上又換了個臉色。
“兄弟,你和老大入黨積極分子的名額是我交給大隊長的,也就是說,你們只要再加把勁可能就是預備黨員,如果這個時候你們接受審查,你覺得你以後還有機會入黨嗎?
“知道入黨誓詞是怎麼寫的嗎?‘我志願加入中國共產黨,擁護黨的綱領,遵守黨的章程,履行黨員義務,執行黨的決定,嚴守黨的紀律,保守黨的秘密,對黨忠誠,積極工作,爲共產主義事業奮鬥終生,隨時準備爲黨和人民犧牲一切,永不叛黨。’
“現在禁毒支隊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上上下下人心惶惶,這幾天我帶毒蜂訓練,明顯感覺到他們的情緒不對,而林曉已經很久沒有露過面,如果任由這件事繼續發展下去,就會到一個不可控的程度。我們必須把背叛戰友,背叛國家的行爲徹底扼殺在搖籃中。”
賀夢婷嘆口氣:“可惜大隊長只知道我們在暗中調查,但不知道我們具體的進展。”
“大隊長也不好出手,萬一‘保護傘’就是一大隊的人呢?”陳振武使了個眼色。
“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陸瀟嘴角揚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