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家歡輕輕道:“爹地應該不會這麼小氣。不過,你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司柏寧暗暗長舒一口氣:“就是嘛,讓他知道了不好。”誰知家歡接着道:
“那就不要瞞着他好了,爹地既然答應幫我找家山了,又怎麼會阻止我去找家山呢?沒道理的。”
司柏寧啞然,沒想到家歡對生意沒興趣,這方面的邏輯思維反倒敏銳。感覺自己一時也說不通,司柏寧索性不再勸她:
“那就隨你吧,但還是不要提我的好。畢竟托馬斯疼愛的人是你,不是我。”
家歡見他酸溜溜,也不知道說什麼,兩人陷入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家歡偷偷瞄了眼司柏寧,發現他竟也在偷看自己,忍不住笑出聲,擡手拍了司柏寧一下:“討厭~”
司柏寧趁機笑着抓住家歡的小手,將家歡拉進懷裡:“家歡~”
“恩?”家歡將耳朵貼近司柏寧左胸,靜靜聽他心臟跳躍的聲音。
司柏寧溫柔的將手放到家歡頭頂,撫着那光滑柔軟的髮絲,一路緩緩落下。司柏寧的動作無比輕柔,好像懷裡蜷着的是一隻膽怯的小鳥,自己稍有不慎,那鳥兒便會展翅高飛,消失在自己眼前。
“我有時會忍不住在想,當年將你帶到托馬斯面前,勸你跟我們一起來法國究竟對還是不對。”司柏寧的語氣緩慢而滄桑,家歡聽到心裡只覺憋悶的難受。
她擡起頭,迎着司柏寧的目光,認真道:
“你勸我不要多想,自己還不是多想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來法國算得了什麼?更何況爹地這些年來,一直對我都很好。能跟你們在一起,我很幸福也很滿足。”
“可是”司柏寧蹙了蹙眉,欲言又止。
家歡難得見他露出這種表情,不覺笑了起來:
“你是在吃醋吧?你一定是認爲我將愛分給了爹地,不再是你一個人的了。所以不開心,對不對?”
“不是。”司柏寧深吸一口氣,理智告訴他,現在什麼都不可以告訴家歡,可是感性的一面偏又佔了上風。如果告訴家歡,托馬斯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商人,如果家歡知道托馬斯的真實身份,她還會如此刻這般感到幸福嗎?
司柏寧無奈的搖了搖頭,看着家歡幸福的目光他開不了口,更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糾結。說到底,他做的每件事,自始至終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所以,究竟是如何變成今天的局面,司柏寧不敢想更沒有勇氣去解釋。
家歡見司柏寧總不說話,還以爲是被自己說中了,不好意思。便又重新鑽會司柏寧懷裡,輕言細語道:
“不要這麼小氣啦,我對爹地的愛是親情。對你纔是愛情,是全心全意毫不摻假的愛情。這份愛沒有人可以從中分享,永遠都只屬於你和我。”
司柏寧感覺胸口一陣溫熱,忍不住吻上家歡的額頭。如果不是心底那份根深蒂固的仇恨,他又何嘗不想永遠都這樣愛下去,這樣單純下去?
可惜,他不能。
司柏寧咬着脣,極力將逐漸變得柔軟的心臟,淬鍊成鐵石一般堅硬。他不能脆弱,不能半途而廢,不能像父親那樣懦弱的被愛情摧毀,他不能做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他要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十小時後,四人順利回到舍洛克堡。司柏寧見大廳地板上沒有一絲多餘的灰塵,不由猜測暗影組仍潛藏在城堡裡,並在這段時間照料守護着城堡。想到這裡,司柏寧頓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
半年很快過去。一天托馬斯起了個大早,只喝了杯茶,便徑自走回書房。
書桌上擺着一臺黑色筆記本電腦,這是托馬斯個人專用的,幾乎掌控着整個集團,和所有的秘密。這臺電腦開機時除了需要進行面部掃描,同時還包括體溫、心跳在內的一系列生命特徵檢測,在確認安全無誤後纔可以開啓。
也就是說,即使托馬斯被人綁架,或不得已被要挾打開電腦,這臺電腦也是無法啓動的,更不用說被謀殺之後進行強行開啓,那樣只會觸動計算機的自毀裝置。
電腦的檢測步驟雖然繁多,但都是自動進行,注入數字密碼的同時便也將生命特徵檢測完成了,並不費時。
托馬斯打開筆記本,大約兩秒鐘左右,計算機便自動開啓。隨後,托馬斯在任務欄上打下一行法文,翻譯過來便是——“全力調查五年前中國北部西嶺山煤礦事故詳情。”
該爲家歡做點事了。托馬斯想着。
即使托馬斯並不想見到那個叫家山的男孩,甚至不希望家歡跟他再有任何關係,可是在家歡眼中那個男孩是她的弟弟,找到弟弟是家歡的心願。托馬斯無法拒絕完成女兒的心願。
他有信心用不了多久便會得到家山的消息,到時候家歡一定會很開心。一想到家歡開心的樣子,托馬斯甚至感覺自己忽然有了胃口。他合上電腦,準備下樓繼續吃早餐,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托馬斯蹙了蹙眉:“請進。”
司柏寧神色慌張的走了進來,看了眼托馬斯身前的筆記本,一躬身:
“剛剛得到消息,有人在巴塞爾,看到……moy。”
司柏寧將最後那個名字說的十分不自然。托馬斯聽了微微一怔,片刻才恍然大悟:
“moy?!”
這一聲彷彿壓抑太久太久,托馬斯用一種近乎咆哮的語氣喊了出來。
家歡站在門外,心頭一跳:他們在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