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查爾斯墜落,下方人羣中一個壯實大漢立馬縱馬衝出接住查爾斯,隨即留守在此的兩百騎兵迅速的衝了上來將羽林和查爾斯團團包圍住。
先前的兩名牧師立刻爲查爾斯加持着各種恢復術,軍醫也連忙拿出各式回覆精神的藥物讓查爾斯服下,過了一會,查爾斯才悠悠醒轉過來。
看着羽林關切的神情,查爾斯羞愧道:“沒想到火雲幕和火雲界都用上了,仍然沒有拖住那老狗。”
羽林安慰道:“那老狗畢竟是聖階,你能安然脫身已算萬幸。之前我與老狗交手發現他的功法極其古怪,就連召喚出來的遠古戰靈都險些被他吞噬了。我看那老狗十有八九做了暗殿的爪牙。”
查爾斯嘆道:“沒想到短短六年時間黑暗神教竟然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羽林冷哼一聲:“當年這暗殿不知道從哪一冒出來,白帝國就突然攻打西鳳,短短几年戰爭時間竟然一躍成爲白帝國教,在之前的幾次重要戰役中都出現過暗士的身影。依我看,很有可能就是這暗殿在背後操縱這場戰爭。只是白帝向來以帝皇血脈自居,平日連三大帝國都不放在眼裡,怎麼會讓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暗殿成爲信仰?”
在藥物和牧師治療下查爾斯眼中漸漸恢復了神采,他翻身爬上黑魘朝着戰陣望去,心有餘悸的說道:“若不是最後關頭把那老狗詐走,不然此刻我已命喪於此了。”
羽林望着廝殺的兩軍,握了握手中的戰槍,說道:“得下令黑魘加快攻擊了,那老瘋狗竟然強行奪取陣亡士兵的亡魂滋補自身,若等他有了喘息時間,我們擋不住他。”
查爾斯輕輕點頭:“都準備好了。”
隨着查爾斯一聲令下,高處的旗手立馬變幻了旗語,熾魂軍中像是爆發出一陣沉悶的吼叫聲,每個黑魘騎士手中的動作都加快了三分。
熾魂軍的攻勢一加快,原本在黑魘三面夾擊下捉襟見肘的黑旗軍頓時感覺有些抵擋不住了,整個戰線在熾魂的衝擊下接連後退,先前的方形陣容被生生打成了三角形。
也虧得黑旗軍戰力驚人,竟然能以步兵對戰騎兵的劣勢在熾魂的衝擊下堅持這麼久,不過黑旗戰線越打越退,落敗已是遲早之事。
但是在場觀戰的衆人不敢有絲毫放鬆,因爲黑旗軍中最大的變數——瘋狗薩爾,再一次的消失了。
太陽出來了,萬道霞光照在清晨的草原上,昨夜留在草葉上的雨水在陽光照耀下發出星星閃閃的光。
然而在場的每一個士兵們都沒有感受到陽光的溫暖,他們渾身沾滿了鮮血,汗水蒸騰着在頭上冒着白霧,口中哈出的水汽在溼濘的空氣裡凝成水珠掛在睫毛之上,只有偶爾撲上臉龐的滾燙鮮血才能讓他們能感受到絲絲的暖意。
在戰陣的上方,那團烏雲依然翻涌着。
獨眼還在奮力廝殺着,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那個熔岩巨人徹底斬殺後獨眼狠狠的喘了兩口氣,他還有閒暇偷偷瞄了瞄在空中對峙的兩人,隨後源源不斷的黑魘就徹底的淹沒了他。在他的鬥氣用竭一次後他不得不節約萬分的使用着低階武技戰鬥,有時甚至連精力充沛的年輕熾魂軍士都無法一刀殺死。
望着遠處戰圈裡仍然戰意盎然的敵將小龜,獨眼暗自嘆息了一聲:還是年輕好啊,自己都記不清上一次這樣賣力的殺敵究竟是什麼時候了。
獨眼心裡清楚,自己已經隨着戰圈後退了近半里路了,而今敵方越戰越猛,這場戰役看來是要敗了。
就在獨眼戰意漸漸消磨的時候,突然一股詭異的惡臭鑽進了他的鼻子,緊接着,他覺得整個人不可抑止的狂躁起來!
獨眼怒吼一聲,雙目漲得通紅,無盡的力量從他的身體最深處猛然鑽了出來,他大叫着,一刀將眼前的熾魂士兵連同重甲生生劈成了兩半!
幾乎就在同時,整個黑旗軍爆發出一陣狂暴無比的吼叫,每個黑旗士兵雙目都變得通紅,體型猛然暴漲了三分,力量提升了一倍有餘。異變後的黑旗士兵全都暴躁無比,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發狂般的向着黑魘騎士們撲去,受傷後更是不管不顧,彷彿沒有知覺一般!
當那些身體幾乎被斬成兩半的黑旗士兵仍然爬起來朝着黑魘騎士們撲去時,那些從屍山血海中滾爬出來的士兵們心裡都犯起了寒,眼前的情形實在太過於怪異,有幾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竟然失控哭了起來!
就是這短短的一段時間,黑旗軍竟然一掃頹勢,將黑魘騎士打得節節後退,甚至一時之間熾魂軍陣內方寸大亂。
在每個發狂的黑旗士兵頭頂上方都纏繞着一團漆黑的霧氣,霧氣翻滾下隱約可見有許多年輕的臉龐在裡面掙扎着,無數霧氣纏繞在一起形成一團巨大的黑雲,黑雲籠罩下整座戰場瀰漫着詭異低沉的嗚咽聲。
奇怪的是,被黑雲籠罩的熾魂士兵並沒有出現狂化現象,反倒各個昏昏沉沉,戰力大幅下降,想必這種奇異的黑雲催化狂化需要事先服下某種藥物。
讓熾魂士兵膽寒的是,一旦被狂化的士兵斬殺,陣亡士兵的亡魂竟然會被生生的從肉體中撕扯出來,接着被狂化士兵直接吞噬,然後黑雲中又多了一張掙扎的臉龐!
這一幕,在從未接觸過靈魂的士兵們眼中絕對是詭異之至!
他們不怕死,但是死後靈魂還要承受這樣的折磨,光是想想都讓人心驚膽戰,更何況是如此近距離下親眼所見?
在黑雲的上方,一個人影不斷的搖擺着身體彷彿在操縱黑雲一般,身下的黑雲冒出無數道細細的煙霧捲進了他的體內,彷彿在傳輸什麼大補之物。
“哼!暗魔噬魂散,這老狗果然投奔了黑暗教廷。”查爾斯咬牙切齒道。
“我聽聞這暗魔噬魂散雖然可以短時狂化,但是對人身體損傷極大,在其中越久危害越大。輕則靈魂受創,重則失憶癡呆,甚至暴斃而死。”羽林說道。
“這老狗竟然還利用暗魔噬魂散吞食戰死士兵的靈魂。”查爾斯說完,盤腿在黑魘背上坐了下來。
他拿出那支墨綠色的長笛,放在脣邊輕輕的吹了起來。
一道悠揚的笛聲響了起來,笛聲很小,卻彷彿極具穿透力,漸漸的,整片草原上都回蕩着笛聲。
查爾斯身旁的衆人用肉眼就能看到,隨着笛聲的傳開,一道道淺淺的波動以查爾斯爲圓心散發開來。波動隨着傳開的距離而逐漸變強,漸漸形成了一道強風,刮動沿途的草葉飛舞。
待傳到黑雲處時,波動已恍如驚濤駭浪一般狠狠的拍上了黑雲,巨大的威勢之下被黑雲籠罩的人行動都已經近乎凝滯。
“嘭!”黑雲被波動突如其來的撞擊打散了不少,旋即又盤旋着凝在一團,緊接着,第二道波動已經趕來,重重的撞在了剛剛凝聚的黑雲上。
黑雲頑強無比,幾次妄圖凝聚起來,但每次都被滔滔不絕的波動拍散,兩者僵持了數十波,黑雲漸漸處於下風,籠罩戰場的黑霧已經稀薄不少,隱約可以看清裡面士兵的模樣。
黑雲之上,薩爾心中暴怒異常。那個魔法師實力低下,平日不出三招便可殺死,如今卻憑藉鎮魂曲狠狠的壓制了自己,更是破了自己暗魔噬魂散,這讓他如何不怒?
佔據上風的笛聲波動越戰越強,到最後幻化出一個巨大的人形,揮動着雙拳朝着黑雲狠狠的砸下,黑雲再也抵擋不住,噗的一聲徹底煙消雲散。
就在黑雲消散的那一霎,勇武無比的人形波動也猛然崩塌,化作軟軟清風輕撫過衆人臉龐。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先前被吸走的靈魂在鎮魂曲的安撫下化作點點淡不可見的綠色光斑,在某種力量的指引下緩緩朝着戰場外的羽林手上一枚古樸的戒指匯去。
從狂化中清醒過來黑旗士兵集體陷入了失神之中,短暫幾瞬的時間便有數百士兵倒在了血泊當中。而熾魂士兵們宛如剛從地獄中被拖出來一般,慶幸和後怕化作滔天的戰意向着黑旗軍發泄而去。
被打斷吞食的薩爾此時宛如一尊地獄魔神,他渾身綻放着豔紅的火光,身後無數黑氣縈繞,他凌空大步走來,每一步邁出就連身旁的空氣都被黑氣侵蝕得滋滋作響。
這時的薩爾,雙眼已經完全被仇恨所矇蔽,修煉的邪異功法也不斷侵蝕着他的神智,現在他的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吶喊: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望着薩爾那雙通紅毫無人性的眼睛,羽林心中忍不住就是一顫!
戰場之上熾魂軍都注意到這邊的異變,可是混戰之中,又有誰能阻擋發狂的薩爾?
而此時查爾斯和羽林全都筋疲力盡,幾乎戰力全無!
唯一可一戰的就只有在此守護的兩百騎士。可是面對聖階強者薩爾,騎士們實力低微,他們能擋住薩爾的一擊嗎?
在巨大的壓迫之下,騎士們迅速的組織好陣形,一道由兩百人合力的巨大的合擊刀氣照亮了整個黎明的草原!
這數量和合擊陣法的加持下,這道刀氣竟然也達到了聖階的層次!
這一擊,也用盡了這兩百騎士的全部力量!
成敗在此一舉!
近乎百丈的金色月刃攜帶着所有熾魂士兵的希望朝着半空中的薩爾狠狠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