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師傅轉過臉,直愣愣的看着插進自己腰裡的尖刀,當這把刀捅進湯師傅身體的時候,突然之間,我的恐懼竟然煙消雲散。
他也不過是一個人,是可以被打倒的,我根本就用不着害怕他!
我沒有因爲第一次捅人而嚇得連刀都不要了,我知道這一刀僅僅是傷了他的腎臟,還不足以使他失去行動能力,反而會更加激怒他。
這個時候如果猶豫,我和黃小桃就都沒命了。
於是我攥緊刀柄,把刀抽了出來,一股鮮血隨即噴射而出,湯師傅的身體哆嗦了一下,然後發狂地大喊大叫,舉起菜刀朝我劈下來。
黃小桃在後面大叫:“宋陽,快閃開!”
我向後躲閃了一下,發動‘洞幽之瞳’,這雙眼睛雖然沒有動態視覺的能力,但是我能捕捉到他肌肉的每一個細微變化,預測他下一次落刀的方向。
果然,輕輕鬆鬆就避開了!
湯師傅在我面前像瘋了一樣揮刀,但我每次都能精準地躲開,湯師傅徹底被激怒了,發出殺豬樣的嚎叫聲。我瞅準一個時機,一刀貫穿他的胸大肌,向上一挑,切斷了他的肌腱,讓他的整條右手舉不起來。
趁他的右手無力,我又往他的胸口刺了一刀,精準地穿過肋骨捅穿肺葉。
我對人體結構瞭若指掌,他在我眼中就像一張掛在牆上的人體解剖圖,我清楚地知道捅哪裡能讓他失去行動力。
我在你眼裡不過是包子餡,你在我眼裡不過是行屍走肉,變態對變態,看誰更變態!
湯師傅這時已經開始喘不上氣,兩眼惡狠狠地盯着我,像要噴出火一樣,我輕蔑地冷笑,有種殺了我。
沒想到他竟然困獸猶鬥,把刀換到左手,想要繼續砍我。
但此時他的動作已經減慢了許多,等他一刀砍過去還沒把胳膊收回去的時候,我反抄起剔骨刀,一刀扎穿了他左臂的肩關節,刀就留在了上面。
湯師傅連左手都擡不起來了,他非常吃力地向前邁了幾步,身上的三個血洞不斷冒血,把皮圍裙都染紅了。
最後他跪在地上,兩眼一翻就栽倒了,發出沉悶一響。
總算是結束了,我長鬆了口氣。
我趕緊奔向黃小桃,把她從地上扶起來。黃小桃受驚嚇過度,緊緊地抱住我,一言不發,我能感覺到她嬌小的身體在我懷中不停哆嗦。
“沒事了沒事了。”我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道:“讓我看看你哪裡受傷了。”
我把她扶起來看了下,黃小桃的額頭被削破了一塊,流了些血。手腕受傷了,好在沒有傷到筋骨,我不確定她的肋骨有沒有斷,斷骨刺進肺葉是很麻煩的,想伸手確認,可是又猶豫了一下。
黃小桃看出我的心思,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肋下,嘴裡發出嘶的一聲,大概是說這裡很疼吧?
眼下也顧不上羞恥,我在她那裡摸了摸,黃小桃問道:“肋骨斷了嗎?”
“沒有,但可能有內傷。”我答道。
“你呢,哪裡受傷沒?”黃小桃道。
“我沒事!”
我剛剛吃了一腳,可能有點胃出血,因爲胃裡那種火辣辣的灼燒感經久不散,但這點小傷不要緊。
她又一次抱住我,說道:“宋陽,我剛剛好害怕你會死啊!”
說完,我感覺到幾滴溫熱的眼淚留進了我的脖子裡,黃小桃把腦袋搭在我的肩膀上,頭髮搔着我的耳朵感覺癢癢的。
雖然抱着她的感覺很好,但現在不是擁抱的時候,抱了一會,我和她分開,說道:“快打120!”
“我沒事啊。”黃小桃搖了搖頭。
“不是,救他!”我指了指不斷抽搐的湯師傅。
黃小桃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他沒死?我明明看見你捅了他四五刀!”
我撥了120,然後給湯師傅做了一些急救處理,他的肺葉正在出血,整個胸腔處於高壓狀態,無法呼吸到空氣,幾分鐘之內就會窒息,也就醫學上所說的‘氣胸’。
我把湯師傅翻過來,脫下衣服將他的脖子墊高,然後叫黃小桃找根筆給我,用刀子削成管狀,在他胸口中央找了個空隙,直接插了進去。
肺裡的高壓立即被釋放出來,昏迷中的湯師傅劇烈地咳出幾口血來,看起來應該可以堅持到醫護人員到場。
我需要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同時也得解除我心中的一些疑惑。
黃小桃錯愕地說道:“你這幾刀都是算準了捅的吧?”
“可以這麼說吧,我不是會點穴的武林高手,當時那個情況,只能想辦法剝奪他的行動力,對了,我這算正當防衛嗎?”我問道。
“算,太算了,當時他正揮刀砍你呢,標準的正當防衛。”
“那就好!”我拍拍胸口:“我真害怕待會警察來了,給我跟他一人一副‘銀手鐲’。”
黃小桃笑着用胳膊捅了下我:“就算你真的防衛過當殺了人,我就天天給你送飯。”
“你會做飯嗎?”我問道。
“不會,還不能學嗎?”黃小桃撅着嘴說道。
我也笑了,笑着笑着,心裡卻有一絲後怕。
並不是因爲剛剛經歷了這場差點丟掉性命的惡鬥,而是因爲我捅湯師傅的時候,心裡竟然有一陣無可言喻的快感。
我骨子裡其實也是個變態嗎?
人們從新聞上看見令人髮指的罪行的時候,總是會說人怎麼可能變態到這種程度之類的話,但實際上,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變態的種子,只要在‘合適’的環境下就會催生出罪惡的果實。
世上有光就有暗,和犯罪打交道的人,久而久之,內心也會有一個隱藏的罪犯。
我得出這些結論並不是給自己開脫,我只是覺得,一個人瞭解自己的陰暗面也很重要,這樣內心纔不會真正變質!
不一會兒,警察和醫生趕到了,收拾殘局就交給他們了,我和黃小桃離開這間地下室,外面依然陽光燦爛,可是那感覺卻恍如隔世一般。
有人遞給我們一人一條毛毯,以前看影視劇裡警察給被解救的受害者披毛毯我還不明白是幹嘛,現在才知道,經歷了可怕的事情之後,出了一身冷汗,走出來真的很冷。
附近的居民紛紛跑來圍觀,警察在外面拉起警戒線,現場一下子熱鬧起來,我看着從地下室擡出來的屍體,說道:“看來回去還得驗屍。”
黃小桃道:“案子都結了,屍體交給法醫吧!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腿都是軟的,我要回家睡一覺。”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跟車一起回警察局。”我說道。
黃小桃笑了:“真拿你沒辦法,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