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人趕到時,看見一輛麪包車撞在電線杆上,周圍圍了不少工人,孫冰心掏出證件正在現場有模有樣地維持秩序。
看見我們來,孫冰心小跑過來說道:“我來的時候已經這樣了,工人們說五分鐘前聽見撞擊聲,門衛也說這車是強行衝進來的,幸好沒有人員傷亡。”
等我繞到車的側面,發現一個人從擋風玻璃裡摔了出來,整個人被架在車與電線杆之間。從撞擊力度看,當時車的時速相當高,駕駛員又沒系安全帶,難怪孫冰心說他自殺了。
我扶起屍體血肉模糊的臉看了看,辨認良久,說道:“不對,他不是兇手,是柯文遠!”
黃小桃這時喊道:“宋陽,快看車裡。”
我從車窗往裡面一看,原來油門上面頂着一根木棍,這說明撞車之前,駕駛員已經失去知覺或者死亡,兇手想必是在加速之前跳車而逃。
我叫孫冰心留下來看着現場,和其它人走到外面。工廠外面有一片綠化帶,我用洞幽之瞳來回審視,發現草皮上有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沿着腳印,我們來到一棵樹前,上面用刀刻着一行字——
“別追了,讓我好好贖完自己的罪,我會自行了斷的!”
我和黃小桃錯愕地交換了一下視線,兇手竟然給我們留下信息,我們沿着腳印繼續追蹤,前面卻是一條小河,河對岸沒有腳印,兇手是沿着河走的。
我計算一下時間,兇手逃掉已經有十分鐘,顯然是追不上了。
“該死,又慢了一步。”黃小桃仰天長嘆。
“只能說這傢伙,如有神助吧!”我說道。
我們折返回撞車現場,我和孫冰心把屍體弄到平地上,大致檢查了一下,死者爲柯文遠無疑,在死者的腦後有一塊鈍物擊打的傷痕,似乎是兇手所爲。
在車上,我們發現了一瓶鹽酸,車廂裡有鹽酸腐蝕的跡象。
這時唐隊長打來電話,說十字路口那邊發現一具棄屍。據目擊者稱是從一輛超速的麪包車上面拋下來的,後面的司機以爲是個活人,緊急避讓,結果發生了連環追尾。
我一陣無力的揮揮手:“去看看吧!”
我們來到那裡,地上扔着一具男屍,面部被鹽酸毀壞,散發出一陣皮肉腐蝕的焦臭味,身上穿着一身青衫,他應該就是被約出來的‘猴子’。只不過這一次兇手乾得很倉促,青衫下面仍然穿着死者自己的衣物,指紋也沒有處理。
我注意到死者的領口塞着一塊手帕,而且是溼的,頓時明白過來:“無爲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黃小桃驚訝道:“這麼危急的情況下,兇手竟然還想着配合古詩詞。”
“也許對他來說,這個儀式很重要吧!”
現在交通還沒恢復,我們自然不可能在大馬路上驗屍,只得叫人先把屍體帶走。這時老幺打來電話,問道:“壞人抓到沒有?”
我說道:“跑了!”
“人死了嗎?”老幺追問。
“死了!”我無奈的說道。
“你們現在在車上?”老幺問道。
“不在啊,怎麼了?”我有些好奇。
“呃……我查到這人的IP落地在不斷移動,而且速度相當快。”老幺在那邊敲着鍵盤道。
我連忙過去搜了下死者的身,錢包、鑰匙都在,獨獨手機不在,原來是被兇手拿走了,原本熄滅的希望一下子重燃起來,我迅速地命令道:“座標發給我!”
我招呼其它人趕緊追,一路上IP地址不斷變動,最後停在一個地方。我們在那裡停車,這是一條偏僻的馬路,我環顧四周,最後在雨水井裡找到了被遺棄的手機。
黃小桃失望地說道:“線索又斷了!”
我擡頭看見一個路牌,寫着‘前方學校,減速慢行’,笑道:“沒斷,這裡是兇手上班的地方,他回學校去了。”
前面大約三百米左右是一所高中,今天還在放假,學校裡空蕩蕩的,迎面走過來一個拿着籃球,穿着運動服的體育老師,問道:“你們找誰?”
找誰,我也不知道,只能說:“找學校負責人。”
體育老師替我們打了個電話,叫我們去東面的辦公樓。見到負責人之後,我亮出證件,大致描述了一下兇手的特徵,並且加了一條,此人應該是住校的。
負責人想了一下,說道:“你說的這人是高二(6)班的賈老師吧,走,我帶你們去見他。”
我們來到教職工宿舍,走到一間公寓前敲了下門,發現人不在。我直接用開鎖工具打開鎖,推門一看,屋裡放着一臺大冰櫃,桌上放着一些化學儀器,靠牆放着一張雙人鐵架牀,下鋪還算整齊,上鋪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牆上掛着一身黑色的漢服。
負責人笑道:“沒結婚的男老師屋子都比較亂,對了,你們找他有什麼事嗎?”
我指着冰櫃問道:“爲什麼會有一臺大冰櫃?”
“這我也不清楚,屋裡的東西屬於老師們的個人財產,只要不觸犯校規,我們是不會過問的。”負責人解釋道。
我把手放在冰櫃上,心情略有些不安。當我慢慢打開時,一股冷氣冒出來,冰櫃裡面有一個蜷縮着的人體,負責人尖叫一聲,連忙後退。
屍體的面部、手指全部處理過,由於是冷凍狀態,無法判斷死亡時間,我說道:“看來他的動作比我們想得快,已經把要殺的人殺光了。”
黃小桃不禁咋舌:“一名教師,能做到這種分上……對了,他是教什麼的?”
“高中化學!”負責人答道:“各位警官,這具屍體是怎麼回事?”
我們自然不會回答的,還叫他保守秘密,我想看看賈老師的長相,負責人瑟瑟發抖地說道:“幾位稍等,我去取他的檔案來。”
等待的時間,孫冰心問道:“要不要趁這機會驗個屍?”
我苦笑道:“凍成一個大冰坨子,沒法驗,之後再說吧!”
我想到一件事,叫唐隊長給我發了一張柯文遠的照片。一會兒功夫,負責人回來,手裡拿着一幅合影,說道:“幾位,抱歉得很,保管檔案室鑰匙的老師傅今天不在,我拿了一張全校教職工的合影給你們看看。”
他指着上面一張臉道:“這就是!”
我們看見那張臉,都覺得似曾相識。我飛快地掃了一下最下面一排,那一排全部穿着運動服,一看就是體育老師,可是剛剛在校門口和我們打過照面的體育老師並不在其中。
我一陣錯愕,感覺像是被人耍了一樣,氣得我有種想仰天大笑的衝動。
我實在是太低估他了,此人的心理素質極其強悍,竟然從我們眼皮底下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