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要把小皇子送出宮?你要瞞着皇上!可你怎麼瞞得過!”秋月大驚。
雪漓淚水上涌,“能瞞得過!就說難產,無人前來救治,皇兒……生下來哭了一聲就死了!”
說到這兒,她淚如雨下,親着孩子的小臉,念道,“孩子,不是孃親咒你,孃親也是爲了你好,在這宮廷之中,你永遠也不會快樂,你在外等着,孃親身體稍稍恢復,就會出宮來接你!”
“娘娘,你也要走嗎?”秋月輕問。
雪漓點點頭,“你不是說,若我想獲得清靜就必須出宮嗎?這宮裡我早已厭倦了!”
她閉上眼,臉頰重新貼着孩子紛嫩的小臉蛋,“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呢?皇長子有父皇給他取個如珍如寶的名字,我們不稀罕,我們寧可做那草芥,寧可做那逍遙自在的平明百姓,就叫你芥兒吧?如何?也沒有姓,軒轅這國姓我們姓不起,你就是孃的芥兒,是娘一人的寶貝!”雪漓越說越哭得厲害,淚水將她和孩子的臉均潤溼一大片。
秋月看了看外面,“娘娘,可要小聲點兒,不然侍衛會聽見了!”
“嗯,”雪漓應了一聲,果斷地拭乾淚,把孩子交到她手上,“東西收拾好了嗎?快去吧!記得快去快回,免得皇上起疑心!”
“是!娘娘!”秋月抱起孩子,用包布將臉蓋住,從頭到腳遮個嚴嚴實實,只留個縫出氣,孩子很聽話,竟然一直睡着不哭。
秋月走出內室,打開門,梅居外站了一溜的士兵,門邊的士兵一臉驚喜,“娘娘生了!?”
秋月面露悲慼,看着懷中的孩子,輕聲嗚咽,“孩子倒是生了,可才哭了一聲就薨了!”
“啊!”侍衛們驚訝不已,“那……這可如何是好?皇上回來……”
秋月拭了拭淚,“娘娘讓我把孩子拿去處理掉,放心吧,這事娘娘說不關我的事,她會在皇上面前解釋,想必就更不關你們的事了!我走了,待會兒還要回來,你們有良心的話就去御膳房找點東西給娘娘補補身子,娘娘虛着呢!”
“好的,明白!”這些侍衛就怕皇子一出生便薨了一事牽連到自己,聽秋月這麼一說算是放了心,當下便有侍衛跑去了御書房。
秋月佯裝傷心嘆息,“這叫什麼事啊!整個宮裡空空的,留下可憐的娘娘待產,這皇子出事原本也不是我們做奴婢的責任啊!”
侍衛們感嘆平日雪漓爲人和藹不驕縱,聽了秋月的話也頗爲難過,都覺今天的事皇上實在過分,怎麼說也得給宮裡留個太醫,小皇子出生便夭折一事其實皇上要負最大的責任,可是,想雖這麼想,誰敢說出來的呢?
最終,悲慼中也絲毫沒有懷疑,任秋月抱着孩子遠走,這事本身沒有可以懷疑的地方,天下有哪個當母親的會把剛出生的孩子送走,並且稱他已死呢?
眼看秋月的身影消失在漸濃的夜色中,雪漓心中涌起難捨難離的愁腸,原來對孩子的牽掛是這樣的!
她從小就沒有娘,沒享受過多久母愛,這一回,她在心中暗暗發誓,芥兒,娘一定會給你世間最好的東西,不是你父皇眼中的太子皇位,亦不是他人眼中的財富地位,而是最難能可貴的自由!還有孃親全部的愛!
想起孩子的父皇,她便心內痠痛難耐,司宸墨!我會讓你後悔!既然不重視我們母子,我就懲罰你永遠也見不到我們!
忽而,她又覺得自己的詛咒很好笑,他既不在乎她,離開他又怎麼叫懲罰呢?
兩個時辰以後,秋月便回來了,暗示她一切順利,她輕輕一笑,對秋月說了聲“謝謝!”
秋月搖頭,“娘娘,看見你這個樣子,奴婢不知道有多心痛,你還對奴婢說謝謝,哎,娘娘,先把這個喝了吧,奴婢從表姐家帶來的,她家裡剛好燉了一隻雞。”
雪漓無力地搖搖頭,“我不想吃!”
“娘娘,你不吃怎麼行?剛剛生產,身子是最弱的,奴婢表姐每天一支雞呢!雖然也吃得膩煩想吐,表姐夫卻像盯什麼似的逼着她吃……”秋月忽然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停了下來,“娘娘,奴婢的意思是……”
“算了,別說了,我明白,秋月,這宮裡,只有你對我最好!放那吧,我待會兒吃!”雪漓苦笑了一聲。
秋月無奈,放下雞湯,靜靜地陪在雪漓身邊,擦着她淚,“娘娘,別哭,我聽老嬤嬤們說,月裡如果哭的太多老了以後會變瞎子的。”
雪漓輕笑一聲,“現在都顧不上了,還管什麼老了以後!”說着一串淚又滑了出來,也不去拭那淚,只覺得疲倦,“秋月,給我打點水來,我想沐浴。”
“娘娘,不行!月裡是不能沐浴的,第三天的時候奴婢去找點艾葉什麼的,稍稍洗洗,可就不能沾水了。”
雪漓一笑,“你還挺有經驗,可這大熱天不洗,不臭死人嗎?”
秋月也笑了,“奴婢也是聽家裡人和嬤嬤們說的,怕什麼臭啊!難道你怕臭到萬歲爺,不敢靠近你嗎?”
秋月目瞪口呆,她今天真是撞鬼了!哪壺不開提哪壺!盡說混話!
尷尬間,一聲通報如驚雷震耳:“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