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原本是淅瀝冷雨,如今卻變成了凍雨,大顆大顆打在身上,四處濺開,疼得徹心徹肺。然這瓢潑凍雨中,還杵着一個人,在雨中竟然一動也不動,細看之下,竟是曹子瑜,他雙眼呆滯,任凍雨打在他臉上、身上,渾然不覺。
他二人便這樣相互對望,而事實上,誰的眼裡也沒看見誰……
“子瑜,娘娘,你們在幹什麼?”風一天舉着油布傘而來。一把傘遮不住三個人,他最後把傘遮在雪漓頭頂。“這麼大凍雨,你們倆不要命了?”
曹子瑜木訥地念道,“人都沒了,還要命幹什麼?”往宮內一望,癡癡地走進凍雨中,凍雨堅硬的顆粒打在他身上,又迅速彈開,似淚……
風一天一驚,抓緊了雪漓的胳膊,“誰在裡面?”
“紫畫。”雪漓面無表情,語氣僵硬。
風一天倒退一步,傘掉落在地,他從來就沒有這樣震驚過。“怎麼會這樣?我的話你沒聽進去嗎?”
他的手鉗痛了她的胳膊,她咬住脣堅忍,眼淚和着凍雨一起肆意流淌,“我去了,他不要我!他不要我!”
“可是……紫畫是我們的妹妹啊!子瑜一直喜歡她,他不是不知道!”他很激動,前所未有的激動,將憤怒全部集中在手指上,雪漓的胳膊幾乎被他擰斷。
雪漓緊緊咬住脣,直到咬出血來。是!他們是兄弟,他們是兄妹,所以相親相愛,只有她,只有她孤身一人,在這宮裡無依無靠,任人欺辱。即便是那個暴君犯了錯,他們也可以堂而皇之地把罪名扣在她頭上,怪她沒有*成功嗎?這也能怪她嗎?
這個風一天,起先對他的好印象消失殆盡,他終究是和他們站一邊的……
鼻尖酸澀,眼眶裡淚珠滾動,她不想再做更多的解釋,此時的她好想念翼哥哥——她唯一的親人,她唯一的依靠……
風一天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放開雪漓的手臂,發現她含淚的雙眸。
他嘆了口氣,這怎麼能怨她?冤孽啊!或許是冤孽!
忽發現兩人還站在凍雨裡,她的嘴脣咬出了血,心中又是一痛。他知道不該有這種感覺,他一直在壓抑,一直在躲避,可是,他莫名就是對眼前這個女人有說不出的心疼。
“哎,別傻站着了,這樣淋下去會淋壞的,我扶你進去吧!”他拾起地上的雨傘,撐在她頭頂。
“不!我不要回去!我不想看見那個*不如的東西!”雪漓淚雨磅礴。
風一天挑了挑眉,這宮裡也就只有漓妃敢這麼罵宸墨了!“回去?回哪裡去?”
“我要回將軍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嗚咽,她哭鬧,像個孩子。
她雙手交叉,抱緊了自己,寒風凜冽,凍雨快要將她擊倒,她挺不住了,再也挺不住了……
風一天眼見她美目漸漸合上,身體一軟,向地面滑去,趕緊接住。她慘白的小臉,灰白的脣完全沒有生氣……
該怎麼辦?想着她昏迷之前一直唸叨要回將軍府,心一橫,不管了,也許回到將軍府纔有人好好照顧她,更何況,她來宮裡的目的不純,對宸墨有害無利,不如把她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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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
“翼哥哥,翼哥哥……”雪漓全身滾燙,夢裡全是囈語。
“漓兒,漓兒!”殷雪翼握着雪漓的手,滿目心痛,或許他真不該把她送進宮去,吃了太多的苦……當那個蒙面人把漓兒送回來的時候,她全身被凍雨淋得不成人樣,他的心在那一瞬便碎了......
東方止開了副藥方,“將軍,不用擔心,她只是感了風寒,吃了這副藥就沒事了。”
殷雪翼沒有答他的話,只是抓緊了雪漓的手,在脣邊不住親吻。
“將軍,東南王的親使已經來了,在書房恭候多時。”東方止提醒。
“知道了!”殷雪翼很不耐煩,“我決定了,漓兒不要再回宮!我一個大男人要靠女人才能混,算什麼東西!”
東方止望着殷雪翼遠去的背影,暗暗思忖。
雪漓只覺得渾身痠痛,可是卻溫暖異常,這種感覺好熟悉,好像回到到闊別多年的家一樣……
睜開眼,卻不是在宮裡!這是哪?將軍府?!她大喜,真的回將軍府了!真的回家了!翼哥哥呢?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要見翼哥哥。
下地站立還有些頭暈目眩,她扶住*架喘了喘氣,披上衣服往書房走去。
依稀聽見翼哥哥的聲音了,她壓抑不住心裡的狂喜,正要敲門,裡面卻還有女人說話的聲音。
“將軍,你真的打算把小姐留下嗎?”這聲音好像是微絡。
“是的!”殷雪翼的語氣極爲堅定,雪漓欣喜異常,她可以留在家了?她不用回那個鬼地方了?可是,微絡的下一句話卻讓她跌入深淵……
“將軍,萬一小姐知道是你令我下藥打掉她的孩子怎麼辦?”
“你不說她怎麼知道,再說,她一定能理解的,我是爲她好……漓兒?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