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嬪親自用帕子將琳妃一臉的污垢洗盡,又給她綰了個整整齊齊的髮髻,找了件乾淨衣裳給她換上,她如今的穿戴卻是連宮女都不如了。
劉嬪心中有氣,再次將阿單喚來,“琳妃的衣服首飾呢?雖然受了冷落,但仍然是妃子,每月的用度開銷宮裡仍是按等級分派了下來的,你這死蹄子都給弄哪去了?”
阿單嘟囔了個嘴,老大不樂意,“別人跟着主子哪天沒有賞錢?哪天不賞件衣服首飾的,她一個瞎子還穿那麼光鮮幹嘛……”
劉嬪在她胳膊上用力一掐,“死蹄子!你再說聲試試!”
阿單不敢再言語,卻也沒有意識將琳妃的衣服和首飾拿出來。劉嬪還要繼續追究,被琳妃拉住了衣袖,緩緩搖頭。
劉嬪氣不過,指着阿單惡聲相向,“本宮警告你,從此若敢怠慢琳妃,你小心你的眼珠子!”
琳妃依然在扯她的衣袖,她低頭,見琳妃很激動,一直做着握筆寫字的動作,她狐疑道,“妹妹是要寫字嗎?要紙和筆?”
琳妃便猛烈點頭。
劉嬪立即令阿單取來紙筆,並替琳妃沾好了墨,只見琳妃顫抖着在紙上急速寫了起來,可是卻因爲眼睛看不見,字的筆畫全部粘連在一起,有時下一個字寫在上一個字上,劉嬪除了能辨別第一個字是“皇”字以外,什麼也看不清。
“你是要見皇上嗎?”劉嬪試着問。
琳妃便狠命搖頭,表情極其悲苦,她這個樣子還會想見誰?何況這皇上……
她不能表達出心中的想法,揮手將筆墨紙硯全部拂到地上,趴在桌子上大哭,卻無法再流出淚來。
劉嬪對她很是同情,輕拍着她的肩膀,“妹妹別急,慢慢來,慢慢寫,你能把琴彈得那麼好,總會把字也寫好的。”
琳妃一聽便停止了哭泣,俯身在地上亂摸,不慎撞上桌角也毫不在意,只摸到紙筆便精神大振,開始摸索着一筆一劃寫字,雖仍分不清筆畫,但是她從此刻開始,多了一件事情可做——寫字。她一定要把先說的話表達出來。
劉嬪不忍看她的模樣,凝目窗外,遠處那一片燭火輝煌裡,可有人知道這邊的淒涼景象?
時值三更,玉華殿才散了宴席,司宸墨已有些微醉意,整個身體全倚在雪漓身上,由雪漓攙着他回了太和宮。
雪漓將他扶至*榻上坐下,便張羅着給他洗漱。司宸墨一把拉住她,讓她跌坐在自己大腿上,“雪兒,被封爲皇后好像並不高興?”
男人或許都是這樣吧,希望女人對自己所給予的賞賜歡呼雀躍。
他濃濃的酒味噴在她臉上,面對他亮晶晶的醉眼,她嘆了口氣,“宸,你給我什麼我都高興。”
“真的嗎?”他擁緊了她,低頭尋找她的脣。
她稍稍避開,欲推開他站起。
他悻悻地鬆開手,看着她忙進忙出的背影有些不悅,“雪兒,不要總這麼掃興好不好?我說過會給你世界上最好的,會讓你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會盡量做到。”
雪漓知道他今天很開心,除去了丞相這個心腹大患,將太后也製得服服帖帖,如今獨攬朝政,終於成爲天下第一人。她對此並無特別的感受,不管他是皇帝,還是一介平民,對她而言都一樣。
她原本無意爭辯,可聽了這句話卻忍不住回道,“成爲皇后便是世界上最好的了嗎?便是最幸福的嗎?那翼哥哥也可以做到。”
許久沒有提到,甚至沒有想起翼哥哥這個人,此時她不知自己爲何會鬼使神差的說出來,明顯的,她看見司宸墨眼睛裡光亮沉落。
更重要的是,她這句話還觸到了個黴頭。
“你就那麼肯定你翼哥哥會贏?會封你皇后?亦或者是,你盼望他贏?我說怎麼你封后以後一點也不高興,若你翼哥哥封的,你是否就會開心了?”司宸墨冷淡地甩下一句話,便躺在了*榻上,鞋也未脫。
雪漓愣住了,她不知道爲何在與司宸墨經歷了那麼多之後,兩人又回到這個話題,這個問題不是已經談得很清楚了嗎?
簡直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孩!疑心又重!雪漓望着*榻上閉目養神不再理她的司宸墨,心中也來了氣,簾子一甩,便走出了寢宮。
適逢靳公公帶了小太監打水來,見雪漓神色便知二人賭氣,揮了揮手示意小太監走開,至雪漓跟前行了參拜之禮,“老奴叩見皇后娘娘!”
“靳公公請起吧。”雪漓扯着身邊花木的葉子出氣。
靳公公顫巍巍起來道,“娘娘,老奴有件事想拜託娘娘向皇上提提。” Www☢ ttk an☢ C O
“什麼事公公自己爲何不說?”雪漓知道靳公公是宮中的老公公,對司宸墨忠心耿耿,司宸墨待他也不薄,只要不是過分的要求,司宸墨一般是不會拒絕的。
“娘娘,老奴年紀大了,眼花耳背的,只怕不能再侍候皇上了,老奴想懇請皇上恩准老奴告老還鄉。”靳公公眸中泛起了淚花。
公公還鄉,按大越律例原本是不準,但是前朝也有多個勞苦功高的公公還鄉的先例,雪漓以爲他擔心司宸墨不應允,便道,“公公完全可以自己提的,皇上對公公感情頗深,定會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