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夙沉着臉,不知道自己還要說什麼。
上一次是騰和輝,他早就說過了他的身份,但是她信,所以他容忍她,只要她信,他就會相信她所相信的。
然而現在,她卻一再質疑他說出的話,在她眼裡,九淵真的很重要吧?
因爲重要,所以大腦裡什麼都不用考慮了嗎,只知道擔心他了嗎?
她真的以爲,他不會顧及九淵的情況,擅自對禾澤睿做什麼嗎?
也許,在她眼裡,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吧。
騰和輝想,世界上所有的矛盾都是亂七八糟而且突如其來的,如果你知道將會產生這個矛盾,也許就不會去做這件事了。
對於天師和女鬼的矛盾,他覺得很無力,自己就像一個大電燈一樣,他的存在只會讓事情的局面越來越僵化。
他咬了咬牙,還是說道:“那個,有什麼,兩位都冷靜下來,好好說話啊……”
戚不負瞪他一眼,說:“你個死騙子,關你什麼事!”
說完,似乎又覺得不對,朝他說了一句:“關你屁事!”
騰和輝無奈:“屁事都和我沒關係,好了,我要上去了,你們隨意,這具屍體,反正也和我沒關係。”
說完,懶得理會彆扭的一人一鬼,轉身離開。
他晃着手電筒,走了幾步,看上去是真的不打算搭理他們了。
鍾夙蹙眉,索性也跟了上去。
戚不負有些氣惱,正準備說些什麼,一個模糊的身影便出現在她面前,她皺了皺眉頭,忽然大聲說道:“等等。”
騰和輝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他拿着手電筒,照在戚不負身上,白光灑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發現她一臉凝重。
他有些疑惑,於是將手電筒的光芒移到自己身前。
鍾夙立在原地,雙手插在褲袋裡,淡淡地說:“有妖怪。”
手電筒的白光照在不遠處一團黑影之上,隔得有些遠了,他也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是隱約覺得像個人,像一個腦袋特別大的人……
一股妖氣,倒是濃的不像話。
騰和輝皺了皺眉頭,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鍾夙面無表情:“野狗,以吸食人的腦漿爲食。”
騰和輝有些茫然:“野狗的妖氣這麼重?”
還是說,天師大人腦子裡的野狗和他腦子裡的野狗不同?
剛一說完,從山谷周圍便竄出了數不清的黑影——於是騰和輝終於明白了,妖氣之所以濃,原因是數量太多了——
這還真是一個不好的消息。
鍾夙站在月光之下,似有若無地笑了笑,說:“看來這下,你是真的沒有辦法掩飾了。”
騰和輝笑出聲來,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說到底,還是小命要緊啊,能和赫赫有名的鐘家天師並肩作戰,實在是榮幸。”
戚不負輕輕飄到鍾夙身後,還是有些彆扭:“這下就遭報應了,冷血的人一定是會遭報應的。”
鍾夙轉頭看着她,問道:“我冷血?”
他是有些不喜歡說廢話,但是可從來都沒有說過,他鐘夙是個冷血的人。
戚不負將腦袋轉到一邊,不去搭理他。
鍾夙輕哼一聲,也懶得將她說的話放在心上了:“這個小小的牛角山,竟然會出現這麼多野狗,不過野狗也不會隨意襲擊人羣,這次看樣子,是我們動靜太大了,數量不少,這讓我很懷疑,是不是暗處有人了……”
說完,看向騰和輝,說:“也許你應該好好解釋一下。”
騰和輝冷笑:“我要是有驅使這麼多妖怪的力量的話,真的會殺了你哦,鍾天師……”
話音一落,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野狗本來就有羣居的可能。”
他的解釋很粗暴,神尾家有這種能力的人根本沒有幾個,就算是被稱爲家族天才的他,也不認爲自己能夠輕易做到,那些確定能夠做到的,都不可能出現在景城,所以,這些野狗,和他真的沒有任何關係。
隨着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包圍着他們的野狗越來越逼近。
野狗這種妖怪,說強不強,說弱不弱,但是一旦數量多起來,也不是輕易能夠解決的事情。
鍾夙身手結印,咒隨印動:“九曜順行,原始徘徊,華精塋明,元靈散開。”
伴隨着金色光芒的符咒登時向前飛了過去,也許是因爲情緒的確不怎麼,他身上的氣勢有些駭人,比她平常所見還要強上不少。
戚不負死死地擰着眉頭,連續退了好幾十米。
騰和輝看了她一眼,抽出陰陽師符咒,輕輕甩出,看上去力氣不大,卻如同利刃穿行,靈力不低。
他張了張嘴,緩緩念道:“歸命,必神火帝,萬魔共伏。”
簡單利落的日語,鍾夙雖然聽不懂,但是也能分辨出大概是什麼類型的咒術了,騰和輝身爲一個陰陽師的靈力,比他最初想象的還要強。
鍾夙衝入一大羣凶神惡煞的野狗之中,邁步的同時抽出身上的斬妖劍,念隨心動,匕首一般的斬妖劍頓時變成鋒利堅韌的金色長劍。
他單手結印,揮劍的一瞬,金色的劍光筆直地橫掃過去。
騰和輝與野狗纏鬥在一起啊,難以脫身,一邊結印凝符,一邊看着鍾夙手中的劍,心中充滿了疑惑,斬妖劍的力量不僅僅是這麼簡單吧?
然而鍾夙始終沒有用斬妖劍做什麼,雖然蘊含着很強的力量,但是他始終把斬妖劍當做輔助工具一樣。
戚不負這邊,也有不少野狗衝了上來,它們流着噁心的口水,就像一個笨拙高大的人一樣,充滿了力氣,不管不顧地衝向她。
她擡手一掃,鬼氣一揚,身影迅速飄了上去,看着地面上醜陋的野狗,眉頭緊蹙。
雖然不是同樣種類的生靈,但是它們似乎都可以接觸到她。
若是平時,她一定會打,但是現在,真的沒有任何力氣,她現在保持清醒都有些困難了。
鍾夙每邁一步,地面上便出現一道深刻的金色痕跡,不知不覺間,腳底下的金色痕跡越來越多,如同大半個玄妙的陣法一樣。
騰和輝看着他,似乎是明白了過來,想起那源源不斷撲上來的野狗,忽然發覺,鍾夙的目的,是想要將他們直接除掉,用一招一網打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