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鬼的方便就是,不用半個小時,她便將鍾夙的吩咐落實好了。
鍾夙坐在房間裡,放下屏幕一片漆黑的手機,面無表情地拿着手電筒,照着這張桌子。
他的對面,便是一面梳妝鏡,白色的燈光映照之下,鏡子裡的自己有些陰磣。
俊朗的面容看上去也有些蒼白得不像話大礦主。
鍾夙面無表情地拉開抽屜,隨手翻了翻,除了一些女人用的東西之外,還有一個黃色的筆記本。
他將筆記本翻開,看着上面認認真真手寫的文字,皺了皺眉頭。
有句話說得沒錯,現在的天師的確需要全能,光會英文還不行,他還得會日文,緬甸文——非常不幸的是,鍾夙不會日語,也不會緬甸語。
不幸中的萬幸就是,就算不懂,想要看明白這些文字也不難。
他實在是有些好奇了,猶豫再三,還是將那個筆記本認真地打開攤好,雙手同時結印,拇指的指甲直接劃破中指指腹,割出一道血痕。
他默唸咒法,漆黑的眸子眨眼間綻放出異樣的金色光芒,掃在那個本子上。
鍾夙的瞳孔微微縮了縮,本子上所寫內容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這個村子裡,四代人員變動,每一個人,都詳細清楚。
近乎於簡單的族譜一樣的東西,映在了他的腦子裡。
一個詭異陰森的頭顱忽然出現在了鏡子裡,漆黑的長髮無風自揚,瞳孔毫無光彩,全部都是眼白,一張臉蒼白得可怕。
鍾夙微驚,匆忙收回按在筆記本上的手,摸去中指指腹上的血痕,轉過頭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好了,出來。”
回答他的卻是一陣詭譎陰森的女子的笑容。
他扶了扶額頭,轉過身繼續看着鏡子,淡淡地說:“別鬧了,這次你贏了。”
一個鬼影緩緩出現在他懷裡,坐在了他腿上。
戚不負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笑得一臉得意:“這次嚇到你了吧?嗯?”
鍾夙也不解釋,說:“嗯,你嚇到我了。”
她一臉不悅,努了努嘴,說:“不夠,你的表情一點也不驚恐呢!”
他伸手,輕輕釦住她的手腕,說:“哪裡,我的心臟都快被你給嚇沒了。”
她笑了笑,迅速抽回手,伸進了他的衣服裡,摸着他的胸口,說:“是嗎,讓我看看你的心臟還好嗎。”
冰涼的觸感有些猝不及防,鍾夙蹙眉,心頭隱隱約約有些癢癢的。
他輕輕摟着她的腰,略顯不悅地說:“好了,別摸了。”
戚不負哪裡會輕易停手,毫無溫度的指尖按了按他胸前的小點點,擡起頭,佯裝一臉天真地看着他,說:“爲什麼夙夙胸前的兩個點點和慼慼的不一樣?”
一邊說着,一邊握住他的手,伸向自己的衣服裡,感受着他掌心逐漸靠近的溫熱,長長地吐出一口冷氣,似乎有些醉人。
他的手掌微微顫了顫,猶豫許久,還是從她光滑的小腹上擦過,然後伸了回來。
鍾夙舔了舔脣,沉聲開口:“慼慼,這裡不是家裡,你想要點火也得看看場合,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好了沒有?”
說實話,某隻天師真的很無奈,他真的一點也不想輕易放過這個點起這把火的傢伙,但是他根本就毫無辦法,徹底得無可奈何好不好一代神醫在明朝!
這隻女鬼明明知道,還挑釁他,不是故意是什麼?
戚不負有些委屈地鬆開他,緩緩從他身上下來,撇了撇嘴,說:“相公交代的,慼慼當然都辦好了。”
她也不是有意的,只是真的控制不住那種想要靠近他,想要感受他的溫度的那種心情——一想到這裡,戚不負就超級心塞,到底什麼時候,她才能和他行周公之禮?
好吧,原諒她的想法那麼正常又那麼文藝。
鍾夙無奈,默默唸了一個淨心神咒,然後淡淡地說:“東西呢?”
戚不負站在他面前,將手伸到胸前的那道溝壑裡,看似隨便一摸,便拿出一個用紅色絲綢裹着的小包,小包上寫着一個略顯繚亂的“南”字。
那是南方的泥土,剩下的,也都以這種方式,放在她身上。
一連好幾下,她便將八個裝着泥巴的小布包全部放在了鍾夙面前。
戚不負有些好奇:“要泥巴有什麼用呢?”
鍾夙一邊拆開絲綢包裹,一邊說:“不管有沒有用,這都是一條線索,就算這個村子裡的東西再怎麼變動,泥土永遠都是沒辦法變動的,它能帶給我們更多的信息。”
戚不負不瞭解,也不關心,所以還是一臉無所謂。
鍾夙將八個方位的泥土挨個沾了一點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眸子卻不知不覺間越發冰冷了起來。
戚不負站在他身後,看着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天師大人,你是狗嗎?”
擁有狗一樣靈敏的鼻子的天師叫做什麼?難道叫做天狗麼?
鍾夙沉默,似乎有些不確定,再次挨個將那些泥土聞了一遍。
戚不負探了探腦袋,問道:“怎麼樣,聞出什麼來了沒有?”
鍾夙擦了擦指腹,然後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沉默片刻,看向那個寫着“西北”的紅色絲綢,說:“如果這些方向都沒有問題的話,那就基本上可以肯定,這個村子的西北方向一定有問題了,八個方位之中,有三個方向的泥土有突出的變化,西方,北方,還有西北方,其中西北方的異常最爲顯著,但是我卻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麼不一樣。”
戚不負沒想到,還真的可以從泥土上面發現問題,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那我們應該是要去西北方那塊空地看看嗎?”
鍾夙緩緩起身,淡淡地說:“泥土是不會撒謊的,就像一般埋葬着死人的地下,附近的泥土會帶一點屍氣,用鮮血養着屍體的地方,泥土會帶着一點血腥氣,但是這一次,氣息雖然特殊,但是卻感覺不出來,就像是……”
說到這裡,他一時之間又有些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