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坤寧宮。梨淵閣。
清晨,萬籟俱寂,天矇矇亮,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
顧清影緩緩睜開眼睛,只見明月已經端着早膳慢慢走進來。
顧清影坐起身,卻聽明月歡喜道:“姑娘有一個好消息一定要告訴你。”
顧清影側首,看着明月,輕聲道:“什麼好消息,你說吧!”
明月脆生生道:“剛剛明月聽千柔姐姐說,王爺三日後,就能回皇城了。”
顧清影一聽,便立即笑開了花,三日後,三日後,終於,快回來了。
吃過早膳,徐長安便來到了梨淵閣。
顧清影心中一驚,只道:“公公今日來有什麼事嗎?”
徐長安低聲道:“皇上命奴才告訴姑娘,一會兒皇上下了朝,要帶姑娘去一個地方。”
顧清影心中好奇:“哦?是什麼地方?”
徐長安搖搖頭:“這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只是負責通知姑娘的,既然姑娘已經知道了,那奴才就告退了。”
顧清影微微頷首:“有勞公公了,明月,快去送送公公。”
送走徐長安後,顧清影深深嘆了一口氣,雖然心中是不願意去的,可是,他,畢竟是東晟國的皇帝,這東晟國都是他說的算,所以,還是不得不去。
快到申屠逸封下朝的時候,顧清影來到了兼葭池,因爲她知道每天申屠逸封下朝都會到兼葭池,那個時候,在慕容晟蓮還在的時候,每天都會在兼葭池等着他。如今,慕容晟蓮已經去了這麼久,申屠逸封每日還是如此,想必,在他心中,誰也是取代不了慕容晟蓮的位置了。
顧清影來到兼葭池,見申屠逸封也剛好下朝來此。顧清影微微欠身:“清影見過皇上。”
申屠逸封點點頭,拿出一塊黑布,遞給顧清影,道:“把眼睛蒙上。”
顧清影疑惑地看着申屠逸封,輕問:“這是爲何啊?”
申屠逸封淡笑:“朕帶你去一個地方,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顧清影蒙着雙眼,又申屠逸封牽扯着,走了好長一段路。黑布被拿了下來。
顧清影緩緩睜開眼睛,眼前頓時一亮。園中栽滿了梨樹,遠遠望去,那一簇簇雪白的梨花,如團團雲絮,漫卷輕飄。在遠處看梨花,樹密花稠,好似看一幅重筆濃彩的油畫,濃郁、熱烈;在近處看梨花,樹稀花疏,好似看一幅輕筆淡墨的山水畫,清淡、恬雅。風夾着梨花的馨香,在樹旁枝尾悠悠飄蕩,吸一口,心都醉了。
申屠逸封看着顧清影,輕輕一問:“美嗎?”
顧清影重重點頭,欣喜道:“嗯,很美,不過,如今也不是梨花盛開的季節啊!爲何還會有如此多的梨花呢!”
申屠逸封笑着:“這是朕特意命人從南昭國拿來的成樹,只不過因爲不是梨花盛開的季節,這些梨花活不了多久。不過,以後,朕會命人在此種上一大片梨花,而且朕已經想好了名字,就叫梨清園。”
“皇上。你……”兩行清淚從顧清影的臉頰緩緩劃過,她被申屠逸封所作所爲而感動。
申屠逸封只是笑,執過顧清影的手:“什麼都別說,朕只想靜靜地與清影賞花。”
一陣風,輕輕地吹過,吹得顧清影的頭髮散落,吹得漫天的梨花飛舞,吹得申屠逸封的心,微微顫抖着,他知道,這是慕容晟蓮去後,他,第一次動了真情……
皇城。雅文堂。
夜,漸漸深了……
雅文堂卻又一處燈火閃閃,翟青寧緩緩走過去,原來是申屠景穆正在爲死去的洛溪燒紙。
翟青寧輕輕喚道:“大皇子。”
申屠景穆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道:“你怎麼來了?”
翟青寧向申屠景穆輕笑道:“臣妾剛剛從椒房殿給皇后娘娘請安,剛回到雅文堂,便見大皇子在此,所以,就過來看看。”
申屠景穆沒有說話,只是依舊地燒紙。翟青寧蹲下身,想爲申屠景穆一起燒紙,卻只聽“哎呦”一聲,翟青寧收回了手。申屠景穆輕聲道:“怎麼了?”
翟青寧靜靜道:“沒事,剛剛只是燙到手了。”
申屠景穆冷然道:“你該小心點纔是。”
翟青寧笑了:“謝大皇子關心。”
良久,申屠景穆依舊是漠然地燒着紙,翟青寧見狀,緩緩站起身,淡淡道:“有大皇子的這般掛念,洛溪妹妹也該含笑九泉了。”
申屠景穆只是淡然道:“起風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翟青寧回首,看着申屠景穆,道:“大皇子,難道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申屠景穆搖搖頭,道:“不,你沒有說錯什麼。只是這兒的風大,你的身子也弱。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翟青寧漫聲道:“大皇子,也要早些回去啊!”
申屠景穆冷笑一聲,道:“我是該回去了。”說着,便站起身,離開,將翟青寧一人仍在身後。
看着申屠景穆的背影,翟青寧輕輕喚道:“大皇子。”申屠景穆停住了腳步,回首看她。
翟青寧拿出手帕,輕輕地擦去申屠景穆臉上的灰塵。
良久,申屠景穆柔聲道:“以往,本皇子對你說話有些刻薄,你不要放在心上。”
翟青寧輕輕搖頭,申屠景穆漠然道:“那,我們一起回去吧!”
翟青寧含着淚,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