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傭人進去時發現樑錦睡着了,也就沒有叫她起來吃飯,而是單獨端了一份飯送上來。
樑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肚子餓的咕咕叫,還一陣一陣的難受噁心。
她跑到衛生間,扶着馬桶吐了一會兒,輕薄的肩聳動着,背脊彎曲。
“嘔——”
直到再吐不出什麼東西,樑錦抽了張紙擦掉嘴邊的口水,無力起身,順勢坐在馬桶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喉嚨一陣灼痛,嘴裡泛着酸味,刺激着胃部,翻涌噁心,可什麼東西都吐不出來了。
坐了好一會兒,恢復了點體力,樑錦才站起來漱口。
把嘴裡的酸味衝乾淨,她扶着牆吃力的往外走。
樑錦知道,這是因爲她太久沒有吃飯了,寶寶在抗議。
寶寶一直都挺乖的,沒有這樣折騰過她。
從衛生間出來時,樑錦看到桌上有碗筷,還沒來得及高興,一打開,她就皺了眉。
濃重的油味鑽進鼻腔,胃部翻涌更加厲害。
三菜一湯,湯上浮着一層凝固的白色油脂,其他三個菜菜色輕淡,沒有任何食慾。
怕再被勾得吐起來,樑錦急忙關了蓋子。
她拍着胸口,強忍着翻涌而上的嘔吐慾望,好點之後灌了一大杯水,打開門往樓下走。
那個飯菜完全冷了,她沒法吃,而且她口味偏重,懷孕之後口腹欲增加,現在已經吃不來那種輕淡菜系。
下了樓梯,樑錦已經滿頭大汗。
短短几步路,她卻走的無比艱難,胃部灼燒,使她渾身無力。
此時客廳暗着,沒有一點聲音,想來傭人已經都走了。
深吸一口氣,樑錦加快腳步,去了廚房,打開燈。
她以前經常給司寒雲做飯,瞭解廚房構造,更知道怎麼做吃的。
在冰箱裡拿了個香蕉墊墊肚子,恢復了點力氣,樑錦便開始做飯。
她按照自己喜好做了一個紅燒肉和小炒牛肉,飯還溫着,也就不用再重新做。
把樓上的雞湯再端下來熱熱,便把所有菜都端上餐桌。
此時樑錦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她儘量控制自己細嚼慢嚥,給胃一個適應的過程。
噴香的紅燒肉進嘴裡,樑錦發出滿足的嘆喂,所有壞心情和憋屈在美味的紅燒肉下不足爲談。
“吃的挺香。”
一道微涼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樑錦剛夾起的紅燒肉掉了下去。
她擡頭,便看到司寒雲坐在輪椅上,在餐廳門口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看到人影的那一剎那,樑錦差點被嚇到,確定是司寒雲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她下來之後,沒有開客廳的燈,沒有發現司寒雲過來也正常。
只一眼,樑錦就收回了眼神,低頭繼續吃飯,只是速度快了一些。
司寒雲轉着輪椅進來,掃了一眼桌上重油重口的菜,眉頭漸漸皺起。
“樑錦,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重口味的東西。”
樑錦擡眸,歪了下腦袋,突然笑了一下,含着自嘲。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司寒雲口味偏淡,少油少鹽。
所以她以前一直在將就司寒雲,陪他吃淡得出鳥的菜,心裡明明不喜歡,表面上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
樑錦沒有搭理司寒雲,一口紅燒肉,一口小炒牛肉,吃得不亦樂乎。
可視線裡突然多出一直骨節分明的手,修長的手指捏住那碗紅燒肉。
樑錦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了司寒雲想做什麼,急急按住他的手,怒瞪司寒雲。
司寒雲面色不悅,“鬆開。”
他討厭這種重口味的東西,更討厭在他的家裡出現這種東西!
樑錦咬牙按住,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腹,表示她懷孕了,需要補充營養。
也不知司寒雲看懂了沒,他說:“我讓傭人給你留了飯菜,吃那個。”
樑錦搖頭,神色倔強,她張嘴想說話,可喉嚨灼痛的厲害。
這該死的祁聞!
給她下什麼啞藥,讓她現在連句話都不能說!
司寒雲心底的不悅達到一個頂點,他眉眼下壓,聲音也染上了幾分怒氣。
“樑錦,別惹我生氣。”
這句話語氣是那麼熟悉。
很突然的,樑錦鼻頭一酸,眼淚“啪嗒”就掉了下來,無限委屈襲來,將她心臟緊緊裹住。
嫁給司寒雲的時候,他說過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她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家,給他做飯,多問了兩句。
他說,別惹他生氣。
然後把手機關機了。
她去公司接他下班,他卻把她當空氣,她追上去。
他說,別惹他生氣。
然後,她被拋下,自己打車回家。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她當時愛慘了司寒雲,簡直把他當成了全世界,壓根沒想過去忤逆他。
只要司寒雲一說這句話,她立馬乖乖的。
她覺得司寒雲面冷心冷,那她把他的心捂熱就好了。
可整整五年,她都沒有做到……
就連現在,她只是想吃自己喜歡吃的,還要被他用這句話威脅。
剛剛一個人吐到昏天黑地的時候,她沒有覺得委屈。
拖着不停冒着虛汗的身體下樓,她也不覺得委屈。
就連餓到前胸貼後背,還要自己做飯的時候她都不覺得委屈!
可現在,樑錦委屈極了,委屈到呼吸不上來,眼淚不停掉。
就因爲她愛司寒雲,就要捨棄自己的一切,放低自己讓他踐踏?
樑錦心裡的委屈變成憤怒,怒瞪司寒雲。
司寒雲看着樑錦一會兒哭一會生氣的,眉頭緊緊擰起。
他不明白樑錦怎麼突然就委屈上了,她是知道他討厭這種重口味的東西。
雖然她不知道原因,但她以前一直做的很好。
司寒雲端着盤子的手沒有鬆,樑錦也沒有鬆開他的手,兩人僵持不下。
司寒雲額角青筋跳起,眉眼一壓:“鬆開!”
樑錦眼睛一瞪,視線落在司寒雲腿上,毫不猶豫擡腳踢過去,咬着牙,狠勁十足!
司寒雲瞳孔驟縮,鬆開盤子,手臂用力一撐桌子,藉着力量將輪椅往後推。
可即使如此,樑錦腳尖還是踢到了司寒雲的腿,力氣不大,但穩穩落在了傷處。
司寒雲只覺得腿部一下傳來尖銳的疼痛,面色有些扭曲,他咬牙道:“你瘋了!”
樑錦狠狠瞪他一眼,端着兩盤肉從另一邊繞開,飛快上了樓。
身後傳來司寒雲氣急敗壞的聲音:“樑錦,你給我等着!”
樑錦小心肝顫了顫,跑的更快了,“嘭”的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