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提過然然,果真不是親生的麼?我即擔憂又失落的低下了頭。
以前的傅擎戈與現在的傅擎戈,已不可同日而語,我越來越看不透他的想法,更猜不到他對然然究竟是真的有父子之情,還是隻爲了迎合我的心情。
如果他心中有不快,我不希望他藏在心底什麼也不說。車子在老宅前停下,蕭剛跳下車爲我開了車門,臨前小聲說了句:“跟他好好談,不要置氣。”
我倒是挺訝然蕭剛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果然是做了父親,心境就會不一樣了麼?
目送着他離開,我轉身走進了院子裡,當看到眼前這一幕時,猛然頓住了步子,眼睛泛紅。
“然然?!”
傅擎戈抱着然然朝我走了過來:“我把兒子接回來了,有沒有感動和驚喜?”
他一臉邀功的得意衝我挑了挑眉,然然長高了好些,看到我便認了出來,張着手要我抱:“媽媽!媽媽!!”
“然然!”我從傅擎戈懷裡接過然然,狠狠親了親,鼻子泛酸,紅着眼看向他:“小戈兒,你真好。”
“這個時候,你應該叫老公大人!”
所有的感動與悲傷被他這句話全部沖淡,只剩下歡喜:“老公,你真好!”
“叫我老公大人!”他一本正經的虎着臉命令着。這二貨加逗逼!
在車上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被我拋到了九宵雲外,事實上傅擎戈對然然似乎沒有什麼改變,還和從前一樣,與他玩在一起,平常‘稱兄道弟’,是然然的好玩伴。
“兩個小朋友,洗手吃飯了!”叫了好幾次沒反應,一大一小在草叢裡抓青蛙。我恨不得拿個鑼,看看他們能否有反應。
傅擎戈將抓來的青蛙用玻璃瓶裝着給然然,然然飯也不吃了,盡盯着這玻璃瓶裡的青蛙看。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這樣不是挺好?我要把小時候沒玩過的,陪然然一起玩個遍!”他一臉認真的表情,不像是隨便說說。
“你小時候這麼調皮,難道沒有玩過麼?”
傅擎戈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你以爲我小時候是個什麼樣兒?我小時候可懂事聽話了,超級學霸知道不?”
我差點沒有吐他一臉,完全不相信:“你丫還真是……臉皮都快趕上那城牆了!”
搬離老宅子的那天,傅擎戈似乎有些不捨,獨自在書房裡呆了很久,直到我進去叫他。
他靠在鋼琴前,似乎在想着事情,我走上前說:“東西都收拾齊了,走吧。”
他猛然擡頭輕應了一聲,回頭深深看了眼書房,將門關上。
傅擎戈說:“這房書是他兒時大部分美好的記憶,一切的美好都在這裡開始和終結。”
我說:“美好怎麼可能說終結就終結,我們一直在將它延續着不是嗎?”
他與我相視一笑,展開了新的人生旅途。然而,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並不全是我想像中
的那樣美好。
傅家的別墅很氣派,房子有些年代了,二十幾年前的建築,擁有着歐州中世紀的風格,卻又恰好融合了古建築的典雅,我說:“那個時候建一棟這樣的房子需要多少錢?”
“二十幾年前的那個時候,也就幾十萬的樣子吧。”他將行李給了家裡的保姆,徑自帶着我走了進去。
我總感覺一切那麼不真實,前一刻還感覺在風浪中飄遙呢,這一秒感覺自己已掉進了金窩銀窩。
“用不着這麼緊張,這是你家,現在這個房子是在我的資產名下,你是女主人。”傅擎戈提醒着我。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女人,穿金戴銀的,堆着一臉笑走下樓梯:“哎呀,擎戈呀!你要回來怎麼不早點兒告訴阿姨呢?阿姨也好準備準備呀。”
從她的語言中便很快的推測出來,這個女人是傅擎戈的後媽!這後媽一看就是個趨炎附勢牆頭草的人,傅擎戈當年只怕沒少受她的擠兌跟白眼。
我以爲傅擎戈會沒好臉色對她,沒想到他卻笑着走上前說:“咱們哪跟哪啊?都一家人是吧?甭客氣,你還是我後媽。”
後媽聽完作得厲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開始就叨逼叨了:“擎戈,你還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你也知道當年阿姨日子也不好過,我當年打你罵你,那都是爲了你好。”
傅擎戈徑自坐在沙發裡,一臉戲覷的盯着他後媽,一邊挑了個蘋果利落的削着皮,一臉興趣十足的打斷了她的話,像跟好友聊起了有趣的電影情節,說:“我現在都還記得,阿姨你真心對我好!我每次回家太晚,就剩個冷飯,比你養的狗吃的都不如。我還記得,大冷天的,你把我關門外,老子差點就凍死了!後來我就真的鑽狗窩裡睡了一晚……”
“擎戈……阿姨錯了!阿姨真的錯了!”沒想到,這女人一邊哭着一邊給傅擎戈跪了下來。
我嚇得連連退後了兩步,小心臟突突直跳:“傅獸,你還是把她扶起來吧,好歹她也是你名議上的長輩。”
“長輩要跪,我哪能不讓她跪,她什麼時候想起來,就什麼時候起來唄。”傅擎戈將削好的蘋果,拿在手中靈巧的分成了六瓣:“來,媳婦兒,吃塊蘋果。”
這是傅擎戈回家的真正目的麼?這個家裡,沒有什麼是值得他去回憶的東西,所有的美好,都被塵封在老宅子的書房裡了。
“怎麼不哭了?我還等着你一一數着當年對我的好。”
女人顫抖着身子,似乎十分害怕傅擎戈,語氣帶着祈求:“擎戈,你就原諒阿姨吧,阿姨以後會對你好,你讓阿姨做什麼,阿姨都會照你的意思去辦的。”
“我是很想很想原諒你啊,可我特麼……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以前總罵我小雜種,沒心沒肺的狼崽子,我看見你就想抽你,怎麼可能會原諒你?呵,我看上去是這麼善良的人嗎?”
女人拼命的搖着頭,似乎又下意識的點頭:“對,對!我家擎戈很善良,小時候,我還記得你總是從外面還帶回了一隻流浪貓,把自己的飯都給
流浪貓兒吃。”
“對呀,我想起來了,我是撿過一隻流浪貓,不過沒多久,你當着我的面,把它給摔死了。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不能善良,不能心軟,我的善良和心軟,會害死別人。”
“擎戈……”
“你特麼就跪着,你覺得自己什麼時候罪孽能贖清了,就起來。我看你得跪到死才行!”
我心口有種窒息的疼痛,沒有再勸傅擎戈,他心情很不好。連晚飯都沒有下來吃,我將晚飯送到了房間,只見他坐在陽臺上埋頭抽着煙,菸灰缸裡的菸蒂都快堆滿了。
“吃點東西吧,你這樣置氣,只是跟自己過不去而己。”
他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抱着我,將臉埋在了我的胸口:“我吃不下,氣飽了。”
“乖,不氣了。過去的都讓它們過去吧,未來還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你去做呢。”
“嗯……媳婦兒。”他將臉埋了埋:“我想喝奶!”
老孃一巴掌朝他腦門抽去,還能這麼不正經,就證明他沒事。
“自個兒吃!我就不該搭理你。”
回到房間,然然正在看一本兒童讀物,小傢伙很聰明,許多東西教一兩遍就會了。
“然然想不想去上學?”
小傢伙聽到後很興奮,用力點了點頭:“然然想去上學,就有好多小朋友陪然然玩了。”
“乖孩子,過幾天媽媽就送你去幼兒園。”
然然拍起了小手:“大爸爸也要去幼兒園嗎?”
我轉頭看了眼正在埋頭吃飯的傅擎戈,失笑:“大爸爸是大人,不能跟和小朋友一起上幼兒園了。”
“可是大爸爸會跟然然玩,他是然然第一個好朋友!”然然很執著,不想將這個‘好朋友’給落下。
“大爸爸在家裡陪然然玩,然然上學的就有小朋友一起玩,這樣然然都不會孤單。”
“嗯!”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怒罵聲,聽這聲音並不陌生,傅擎戈摔下筷子,一臉不痛快。我很快猜到這人便是傅宏宇。
想到三年前這兩兄弟鬥得你死我活,我還心有餘悸,上前攔過了傅擎戈:“你別衝動行事。”
“我不衝動,我就是去見見他。”傅擎戈甩開我的手,風風火火的下了樓。
我不放心,將然然留在了房間裡,追了上去,一走下樓,便見傅擎戈他後媽拉着衝動的傅宏宇,哀求着:“兒子,你千萬別去,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會殺了你的。”
“就讓他殺了我!我看他這混蛋真能拿我怎麼樣!”
傅擎戈看着他冷笑:“我是不能把你怎麼樣,頂多讓你像條喪家之犬一樣,無家可歸,正好也讓你嚐嚐被人唾棄的滋味。”
“該被唾棄的人是你纔對!你這個冷血怪物!爸爸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你卻從來都沒有看過他,現在還出息了,居然讓我媽跪你!傅擎戈,你也忒囂張了!”傅宏宇數落着傅擎戈的不是,我默默的看着,說實在的,這兩兄弟長得雖然不像,但是脾氣倒還真是像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