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郝祥抱着樂樂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怎麼纔回來啊”,老太太一把樂樂抱到飯桌前說道,“路上堵唄,我跟樂樂說在外面吃得了,這孩子還不願意,非得回來一塊吃,你說說這孩子,纔多大就這麼懂事,唉,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郝祥不住的感嘆道,“你就那麼願意讓她受窮啊”,張露瑩給樂樂盛了一小碗米飯瞥了郝祥一眼說道,郝祥一聽這話裡就有刺兒,他太瞭解這個女人了,剛纔他也就是隨便的那麼一說,結果惹了她不愛聽了,不過,他也沒太計較,順手也盛了碗飯,邊說邊說道,“我哪能讓樂樂過苦日子啊,‘苦盡甘來春滿園,奼紫嫣紅別樣情’,咱們快熬出頭了”,“咱們?”,張露瑩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冷笑的一聲,“不是我們,是您自己吧”,郝祥聽了這話後也把手裡飯碗放到了桌子上,“怎麼不是啊,等這兒冰場開了之後,那掙了錢……”,他的話還沒說完,張露瑩立刻就打斷了他,“掙了錢是你的,我們花不着”,說着,她給女兒爲了一口飯,“這飯好不好吃”,“好吃”,樂樂答道,郝祥一聽這話就知道張露瑩言外有音,這是她拿手的本領,指桑罵槐,甩“片湯話”這手兒誰也比不了,“小瑩兒,咱別這樣行嗎,‘庭槐寒影疏,鄰杵夜聲急’,你有話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行不行”,“好,那我就直說,你能不能靠自己的本事掙錢,別老指望別人行嗎”,“我指望誰了?”,郝祥瞪大了眼睛,提高了嗓門說道,這時候坐在一旁的樂樂看到這陣勢,就知道自己的這對兒爹媽又要吵架了,於是心裡一害怕,“哇哇”的哭了起來,老太太急忙把孩子抱了過來,埋怨的說道,“幹什麼啊,一回來就吵架,這纔剛好沒幾天,回頭再把孩子嚇着”,“他眼裡還有孩子”,張露瑩把頭一扭,面帶怒氣的說道,其實她這句話也是順嘴一說,但確實是把郝祥給惹急了,因爲他知道自己虧欠孩子,剛纔在山頂上看晚霞的時候,樂樂還問什麼時候能回家,郝祥聽了女兒這話後,就像是針紮了一樣的疼,現在,張露瑩又把這話甩了出來,“打人不打臉”,這話是太傷他自尊了,“好,我眼裡沒孩子,你眼裡就有嗎,你眼裡就是錢”,“我眼裡就是錢,我要是眼裡就是錢,你還能在我們家吃飯,你是我什麼人啊”,“哎呀,小瑩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吃不吃飯的,一家人說這話幹什麼”,坐在一旁的老太太趕緊上來解勸,張露瑩也知道剛纔說的話有點兒過,但“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已經是收不回來了,但郝祥如果現在不理她,或者是說兩句軟話,張露瑩也就算了,“一塊雲彩——滿散!”可是郝祥現在被張露瑩說的這話氣得是滿腔怒火,他站了起來手指着小瑩兒說道,“好,張露瑩,這是你說的啊,沒錯,咱都離婚了,我還是你們傢什麼人啊,這飯我也不配吃,這家我也不配住,我走!”說着,他站起身,就要離開,老太太趕緊又上前把他攔住,“郝祥,你怎麼也這樣啊,小瑩兒說兩句,你就讓她說唄,你計較什麼啊”,“媽,這不是計不計較的,她心裡壓根就沒把我當成家裡人,我走吧,我幹什麼非得賴着她身邊啊”,“媽,您甭理他,你讓他走,他現在不比從前了,他有地住兒,有人愛他,讓他找那個女的過去!”
“你!”郝祥聽了張露瑩的這話後被氣得手直顫抖,他握緊了拳頭,之後又鬆了下來,“這又是何必呢,‘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反正已經離了婚了,幹什麼還要鬧成這樣”,他心中想道,“媽,我還是走吧,小瑩兒說的沒錯,我們不是一家人了”說着,他推開了老太太,徑直地走出了院子,老太太看着郝祥的背影離去後,轉身對張露瑩說道,“你說這話幹什麼啊,本來纔剛剛過上幾天好日子……”,老太太埋怨着張露瑩說道,“他說得那叫人話嗎?說後我只認錢,我是那樣的人嗎?我要是就認得錢,現在還能跟他過”,張露瑩鼻子一酸,邊哭邊說道,“我跟你說吧,媽,他現在就是跟那個潘蕊好上了,要不然他不會扭頭就走,他現在心裡根本就沒我”,“那你還不給他找回來啊,要是現在找那個女孩去,那可怎麼辦……”,“我不去,找就找他唄,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跟我閨女,我們娘倆兒個過”,“行了,說的這叫什麼話,你要是真能離開他,你還給他領回來幹嘛,你不是還可憐他沒地方住,得了,我給他姐姐打電話吧,讓他姐姐把他叫回來”,老太太一邊說,一邊拿起了電話,看着電話薄上的郝霞的電話號碼撥了起來,不一會兒,電話打通了,
“哎,我是……”,
…………,
“哎呦,你都聽出來了,唉,這麼晚了,還有事找你,這兩口子又吵起來了,郝祥一賭氣,走了……”,
…………
“哦,你們現在就來啊,好嘞,好嘞,我等着你們”,說完,老太太把電話掛上,看了一眼女兒小瑩兒,“他姐姐和他姐夫,他們兩口子,一會兒也來,行了,你就別哭天抹淚的了,一會兒就給你出氣”,老太太嘆了氣說道。
當郝祥走出家門的那一刻,心裡就後悔了,“我跟小瑩兒吵什麼啊,吵了之後我能得什麼好,我這狗慫的脾氣什麼時候才能改改啊,小瑩兒說什麼就讓她說去吧,她不就是不行讓我去潘蕊那幹活兒去嗎,我不理她不就得了,完了再好好跟她說,給她哄開心了,也許我還能去潘蕊那兒,這可倒好,大吵一架,這會兒估計冰場那買賣又懸了,真他媽的得不償失啊”,郝祥一邊懊悔着,一邊走出了衚衕,他本想現在就回去,但轉念一想小瑩兒正在氣頭上,於是想等等再回去,就在這時候,一輛豪華加長的賓利汽車,停在了他的跟前,隨着車窗搖下,從裡面伸出了一個人的喊聲,“哎,孫子,一個人在外面看什麼呢”,郝祥聽到了聲音之後,扭頭一看笑了笑,原來叫他的人是“三兒”,劉涌,“趕緊上車”,“三兒”揮手對郝祥說道,郝祥拉開了車門,坐了上來,“嘿,這車真牛掰嘿,帶我兜兜風去”,
“走你”,“三兒”說完後,開着車在馬路上慢慢的走了起來,郝祥看了看車裡的四周圍,其實他也是頭一次坐這樣小轎車,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哎,三兒,這窗戶怎麼讓他下來”,“哦,按這個按鈕”,“三兒”指了指郝祥旁邊的一個按鈕說道,“那這個按鈕是幹什麼的”,“哦,這是音響”,“那這個呢”,“這是電視”,“那這個呢”,“這是一個小冰箱”,“嘿,你別說啊,這輛車就跟個家似的,真不錯”,“不錯吧,這潘總還有好幾輛更好的呢,你是沒見過啊,蘭博基尼,這車都有,哎,那天我把這輛車借車來,帶着你咱兒一塊玩去”,“三兒”是越說越興奮,郝祥看了他一眼,心裡不由得有股子酸水涌了上來,“沒想到這小子到了潘蕊那兒,沒幾天就‘鳥槍換炮’了,瞧着得意勁兒”,於是對他說道,“哎,我跟你說啊,你到人家潘蕊這幹活兒,你得好好幹,你不能老想玩,這不是你們家的車,你說開出來就開出來,你知不知道”,“哎,郝祥,怎麼你眼紅了,我不是跟你說了,你要是想要,就跟潘蕊要,不是,潘總要去唄,她還能不給你,房子都給你了,還在乎一輛車,我還能跟你比,我也就是過過癮,你……”,“三兒”,看了眼郝祥笑着沒說,
“我怎麼樣,我也沒戲,我跟你說吧,那房子我根本就住不了”,“爲什麼啊”,“唉,小瑩兒不幹!別提了,沒辦法跟她過,就她那人性……”,“又來了,又來了,你就是跟在我跟前說兩句這硬話,見了瑩兒姐,你就跟那耗子見了貓似的,還沒發過呢,那你還找人家幹什麼去,都離了婚了”,“我那是捨不得我閨女”,“哎呦,行了,你就會那你閨女說事”,“不是……”,郝祥剛要想再說,這時候,手機響起,他拿出了一看上面顯示他姐姐的電話,
“什麼事啊,姐”,“你在哪呢?”,“我,我,跟‘三兒’在外面聊天呢”,“你跟他窮聊什麼啊,趕緊回家”,“回家?回你家啊”,“回你家!我在小瑩兒這兒呢,你趕緊回來”,“好,好”,郝祥掛上了電話之後急忙對“三兒”說道,“趕緊,趕緊掉頭,回去”,“怎麼了,小瑩兒他們家出事了”,“唉,不是,剛纔啊,我跟她吵了一架……”,“哦”,“三兒”聽了這話後點點頭,突然眼睛一亮,“你讓人家給轟出來了吧,我說剛纔看見你一個人低着頭,在馬路上晃悠,我還想你琢磨什麼呢”,說完,“三兒”是哈哈大笑起來,“還跟我說不想跟瑩兒姐過了,哎呦,郝祥吶,我真服了你了”,“你別笑,好多是你不懂,這裡面有事,哎,那你找我幹什麼啊”,“三兒”聽了郝祥問他這話後,立刻收起了笑容,“你不是下午讓我給這斌子打電話,問他在哪嗎?”,“對啊,他跟你說是跟小瑩兒她姐姐在一起嗎?”,“沒有,我這一路也是想着這事,這斌子又打算幹什麼啊,我這纔開車來找你說說”,“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這斌子還有小瑩兒她姐,這兩個人不是什麼他媽的省油的燈,哎,對了,潘蕊他弟弟呢”,“回美國去了,也是下午才走的”,“這小子沒跟他們在一塊兒”,“這個,這個我還真沒注意”,“你盯緊點兒,我跟你說,潘蕊給我打過電話了,說那筆投資冰場的錢快到了,回頭你上銀行問問,要是到帳了,你就跟我姐夫就開始幹吧”,“那你呢,你一塊來吧,潘總這錢是給你的,我們拿着,不合適”,“小瑩不讓我去,我估計就是她下午找她姐姐的時候,這娘們兒不定跟她說什麼了呢,這回來就跟我鬧起來了,唉,要說我啊,真他媽的有福無分兒,‘外財不富命窮人’吶!”郝祥感慨萬分的說道,這時候,“三兒”開着車也來到了衚衕口,“哎,行了,我自己進去吧”,說着,郝祥就要推門下車,“我送你到門口吧,這衚衕夠寬兒,我出的來”,“我不是這意思,你要是開着潘蕊的車把我送到小瑩她們家門口,回頭要是讓她看見了,那不更得跟我沒完,‘門外高懸黃紙帖,卻疑賬主怕靈符’,跟她說話,你得事事小心”,“哎呦,我操……,郝祥,你這是回家去啊,還是上戰場啊”,“三兒”無奈的搖搖頭把車在衚衕口處停了下來,郝祥推開車門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