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是真的不想讀書了,你就別逼我了。”
“不讀書?你不知道你哥想讀書都讀不了嗎?”
“您看孫大人也沒有學習過八股之事,不一樣......”
“什麼事都跟大人比?你是大人嗎?”李貨怒氣衝衝的看着自己的這個弟弟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孫毅急匆匆的跑進了榮昌會館。
“秦叔!秦叔!”孫毅大聲喊着找着秦佔山,秦佔山喝着茶看着孫毅問道:“怎麼?又出事了?”
孫毅點了點頭說道:“出大事了,威虎出事了。”
秦佔山詫異的看着孫毅問道:“威虎能出什麼事?不是都快到京城了嗎?”
“沒有,威虎帶的戰俘鬧事,直接殺回了太原府,紡織廠差點完了。”秦佔山差點沒被嗆死,直接就站了起來,看着孫毅問道:“孫毅,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啊秦叔。”秦佔山眉頭緊皺,這榮昌紡織廠已經成了與水泥生意媲美的榮昌兩大龍頭,紡織廠這次元氣大傷估計很難回過神來了。
孫毅看着李狗剩問道:“狗剩,你算一下紡織廠重建要花費多少銀兩。”
李狗剩詫異的看着孫毅問道:“這個怎麼算啊?什麼都沒有怎麼算......”
孫毅拍了拍腦袋,對李狗剩說道:“算算紡織廠還有沒有重建的必要。”隨着嶺北光復,這草原上估計不會有這麼多的羊毛了而且整個山西境內冒出了不少的紡織廠,都在模仿榮昌的紡織廠,不過他們的成本更高,因爲他們不可能用蒙古戰俘,自然就是漢人的人力了,成本自然要遠遠高於榮昌。
李狗剩皺了皺眉頭對孫毅說道:“說實話,沒有什麼重建的必要了。”李狗剩拿出了一些榮昌的賬本對孫毅說道:“這幾天馬車作坊那邊的成品量已經提上來了,完全可以取代紡織廠。”
張大小姐看着孫毅想說什麼,但是卻沒有說出口,孫毅知道,劉穎和張大小姐主要就是靠着紡織廠,與其說這紡織廠是孫毅的心血,不如說這兩位的心血,是她們兩個看着紡織廠從一片荒地,變成了一座擁有數千人的廠子。
不過孫毅沒有辦法,這紡織廠的利潤下滑是大勢所趨,確實到了該撤資的時候了。
孫毅嘆了口氣,目前就只能這樣了,周威虎到了京城之後,孫毅明顯感覺到周威虎的情緒都變了,周威虎一到會館,就是看着孫毅說道:“恩公,我要去歸綏榷場。”
孫毅點了點頭,說道:“這次榷場的事情,我們也沒有考慮別人,你去吧。”周威虎點了點頭,然後一眼不發的就坐下了,孫毅給張大小姐使了個眼色,讓她去安慰一下週威虎,沒想到張大小姐卻搖了搖頭示意她也沒辦法,這下輪到孫毅沒辦法了。
榮昌最終放棄了在山西紡織廠的生意,不過卻因爲這紡織廠的原因,事情正在慢慢發生着微妙的變化。
一夥操着西南話的商人,抵達了太原府,在緊緊靠着太原府的地方,劃下了一大片的土地,原本飛漲的地價,這次卻因爲這些戰俘的鬧事原因,出現了下滑的跡象。
洪青雲憂心忡忡的對孫毅說道:“孫大人,您知不知道這西南最近冒出來一個茶馬幫。”
孫毅一愣,問道:“茶馬幫?”
洪青雲點了點頭說道:“沿着茶馬古道上冒出來的一批黔商,整合了大明西南的商人之後新組起來的商幫。”
孫毅皺着眉頭問道:“這個茶馬幫應該跟鹽幫還有那些海商沒有什麼區別吧,無非就是有些錢罷了。”
洪青雲卻搖了搖頭對孫毅說道:“這個茶馬幫現在有個外號叫小榮昌。”
“小榮昌?”
“這個茶馬幫,最近到處在做跟榮昌差不多的買賣,似乎也打算接手紡織廠這塊了,除此之外,咱們榮昌的那幾個洋傳教士說那邊其實也在聯繫他們的人去西南了,甚至已經有的傳教士已經到大理和昆明瞭。”
孫毅眉頭緊皺,看着洪青雲問道:“這個小榮昌除了這些之外,最近還在忙活別的東西嗎?”
洪青雲對孫毅說道:“西南區的水泥商人都已經全部被吸納進去了,我們也沒有辦法。”水泥的股份其實就等於一次性出售了,榮昌無權過問那些商人的走向。
孫毅嘆了口氣,其實孫毅並不是很着急的,如果真的是長期由榮昌一家獨大的話反而不一定是好事,如果有個競爭對手在這裡鞭策着榮昌的話,沒準榮昌還能走的更遠。
孫毅嘆了口氣對洪青雲說道:“既然如此,咱們也管不着人家,就讓他們做着唄,目前對於咱們來說又沒有什麼影響。”
洪青雲看着孫毅說道:“孫大人,您怎麼看不明白呢,這樣可是縱虎歸山啊。”
“什麼縱虎歸山,一樣的事情,有些東西不是他們想學就能學去的。”確實,孫毅知道起碼榮昌有不少的項目,並不是拆開樣品看一看就可以學到的,比如四輪馬車的軸承和彈簧這兩樣東西,就得夠他們研究幾年的,更何況是別的東西呢。
洪青雲對孫毅說道:“孫大人,這些東西,終究是會被人家學了去的啊。”洪青雲知道這些東西的工藝,雖然比較難,但是捨得投入資金的話,最多一年時間也就研究出來的。
“他學就讓他學唄,咱們在去弄別的,弄更好的。”孫毅不屑的對洪青雲說道,不過洪青雲當然是不樂意的,對孫毅說道:“孫大人,這市場仍舊是這麼大的市場,咱們明明可以把這個茶馬幫給掐死,爲什麼要看着他做大然後跟咱們搶市場然後在投入大把的銀子去爭原本就是我們的東西呢?”
洪青雲不知道就是因爲這句話堅定了孫毅放茶馬幫一馬的決定。
“即便是掐死了茶馬幫,還會有別的茶牛幫茶驢幫冒出來,無論如何榮昌絕對不能原地踏步吃老本,這個道理洪老闆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榮昌現在剛剛損失了紡織廠如果現在貿然再去得罪一個茶馬幫,花費巨大的財力闖進茶馬幫的地盤,到最後即便是將這茶馬幫給扼殺在搖籃裡了,榮昌也會元氣大少,如果這筆銀子最終都要花的話,孫毅寧願把這些銀子花在投資新產品上。
洪青雲看着孫毅,嘆了口氣之後,轉身就離開了,孫毅看着洪青雲哪來的一些資料笑道:“茶馬幫?小榮昌?這倒是有意思。”
孫毅對李贄喊道:“李贄,過來,給你看樣東西。”
孫毅知道,李贄這次進京之前,差不多已經環遊全天下了,孫毅將剛纔洪青雲給自己的文件給了李贄問道:“這個茶馬幫,你之前聽過嗎?”
李贄皺着眉頭想了一會說道:“不,不過這裡面有些端倪可以看出來這個茶馬幫似乎不簡單。”
“怎麼?”
“比方說這個大理林家。”
“怎麼?”
“與其說他是大理林家,反而不如直接叫他雲南沐家或者說是黔國公府。”孫毅差點被一口茶嗆死,趕忙問道:“確定是黔國公?”
李贄點了點頭對孫毅說道:“沐家世代鎮守雲南,在雲南也有不少的生意,在外面爲了低調就叫大理林家,實際上就是黔國公府的人,以前的時候知道的人不多,最近幾年黔國公府的小公爺倒是經常在外面,所以這林家就是沐家的就漸漸的爲人所知了。”
孫毅驚訝的看着這個林家,這才發現,整個茶馬幫的事情,似乎都是以這個林家爲主,孫毅忽然就想起來了當時那些參與榮昌水泥代理商競標的雲南商人,猛然間想起了那個被那些商人稱作林公子的神秘少年。
“好......我知道了。”孫毅無力的擺了擺手,示意李贄退了下去。
這個所謂的小榮昌控制的行業已經越來越多,如果李贄說的是真的,恐怕這個茶馬幫似乎一出生就是很強壯的存在,這黔國公府和跟魏國公府可不一樣,現在天下歌舞昇平,徐家的榮華富貴無人可敵,但是一旦天下大亂,恐怕這黔國公世代經營的西南也就成了大明王朝最後的希望了。
後來的歷史也說明了這點,論財力,或許黔國公府比不上魏國公府,但是論起現在在軍中的影響力和在各自的大本營的控制力,十個魏國公府也比不上一個黔國公府。
當年黔國公意圖謀反爵位都沒有被廢掉,中央就是怕這大西南一旦沒了這沐家鎮守,恐怕這大明的西南就要亂了。
其實孫毅猜的不錯,黔國公府不禁培養了偌大的商團,但是除了這個商團之外,在整個雲南還豢養了大量的死士,雲南山巒疊翠正是一個藏兵的好去處。
天氣漸漸熱起來了,正是海上在東南蒐羅貨物準備出海的年份,孫毅也總算是得到了今年的第一個好消息,榮昌第一批三千料的海船已經下水了,總共三艘,正在準備玻璃瓷器茶葉絲綢鐘錶羊毛大衣等,第一站就是朝鮮,之後在從朝鮮南下去日本。
孫毅看着李狗剩問道:“狗剩,這一次你看讓誰跟着去比較好?”這海上的商貿船隊是李狗剩的心血,孫毅自然是要聽聽李狗剩的意見。
原本孫毅聽說李狗剩之前被錦衣衛嚇唬的不輕,以爲李狗剩要去日本發展一下,沒想到李狗剩卻直接說道:“小道長,這次就讓我帶着侯三去吧。”
孫毅一愣,問道:“侯三?”
李狗剩點了點頭,對孫毅說道:“雖然說我這個師父當得不是那麼心甘情願,但是總得有些東西要交給他,海上的事情,以後就交給侯三吧。”
孫毅吃驚的看着李狗剩問道:“你不是一直想去東瀛看看嗎?”
李狗剩此時臉上卻掛滿了不屑的說道:“東瀛不過就是幾個島罷了,這次去看看也就算了,我算是想開了,這大明子民就是大明子民幹嘛非得去哪海上當賊。”
孫毅欣慰的點了點頭,李狗剩總算是看開了,不過大明內陸的經商環境確實是不容樂觀,一旦是出了事,恐怕這絕對妥妥的滅頂之災。
不過隨着鏢局的事業的發展,還有現在四輪馬車,全大明都在建的水泥路,孫毅覺得差不多是要放出一個大殺器了。
“狗剩,通知一下,咱們榮昌在京的各位明兒來會館開個碰頭會。”如果說最賺錢的機構,永遠都是金融機構,雖然伴隨着巨大的風險,但是這背後的利潤,將是恐怖至極的。
李狗剩猛地一擡頭,孫毅差不多是自從離開了安仁自後,再也沒有這麼正經過了,李狗剩激動的看着孫毅問道:“小道長,您不會是又要新的?”孫毅笑了笑,轉身離開了會館。
第二天的時候,榮昌在京的所有重要人物幾乎全部到場,這些老傢伙都知道孫毅的脾氣。
孫毅在外面走了進來,看着衆人說道:“各位,我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我準備籌建榮昌票號。”
秦佔山看着孫毅問道:“票號?”衆人一股脫力感,原本以爲孫毅是又想到了一些很奇怪的商機,沒成想就僅僅是票號。
孫毅點了點頭,說道:“我們要做就做全大明最大的票號,這次海運回來的所有資金,全都作爲榮昌票號的啓動資金,除此之外,來我們榮昌票號存銀子,不禁不收錢,而且還會給予一定的利息。”
這個所謂的利息,無非就是賬目上的一個數字罷了,只要管理得當,一百年也不會真的花出去。金融學雖然看起來很簡單,但是絕對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不僅僅涉及理財,還涉及體制,監管等問題,這銀行最致命的東西,就是信譽,只要信譽到位,其餘的一切都是小事。
“給予利息?這倒是能吸引不少的銀子,但是這麼多的銀子,咱們得想辦法把這些銀子給轉起來啊。”秦家在江西就有票號,知道這票號的大致運行程序,不過對於榮昌來說,秦佔山還是覺得票號有些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