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止喜歡。
香花每年送來的堅果他都是省着吃的,只是每天吃一個,也總有些日子是沒得吃的,又想着香花到底是對他有氣的,也不曾開口要過。
香花便回身從骨子裡拿出一個小罐子,竟然是滿滿一罐松子。
“栗子榛子都沒了,只有這一罐松子,不知殿下喜——”
香花還沒說完,衛晞已經道:“喜歡的。”
香花便微微笑了一笑,把蓋子蓋好,交給衛晞:“松子好吃,就是吃着麻煩。”
衛晞接了過去,聲音也不自覺地溫柔了:“不麻煩,多謝你了。”
兩人便互相點了點頭,衛晞便告辭了。
錢小滿一直在樓下等着衛晞走了纔上來,見香花不似前幾日那樣消沉,好像有了些精神,便悄悄問:“太子來和你說了什麼?他手上抱着的又是什麼?”
香花道:“也是他細心,大約是聽說了什麼,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來勸我兩句。我無以爲報,就送了他一罐松子。”
錢小滿瞪了瞪眼:“太子殿下?就爲了這,出宮了一趟?”
香花讓她小聲點:“大約也不可能轉爲這個出來,或許是還有別的事,順道過來看我一眼。但我得記得這份交情不是?那罐松子是我爹給我捎上來的,我自己還捨不得吃,送給他也算報答一二了。”
錢小滿捏着下巴道:“原來太子喜歡吃堅果呀,我好像看到了新的商機……不過你是怎麼回事,這麼快就打起精神來了?”
香花破涕爲笑道:“莫非你還覺得我該繼續消沉?”
“沒沒沒……你還是笑着好看,你那幾日愁眉不展的,連帶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沈昭莫名其妙地捱了我好幾句。”
香花笑道:“那我可得給姐夫好好賠禮道歉。”
錢小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要是能親自下廚做兩道好菜,不僅報答了他,連帶着我也能報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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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花便道:“你想吃什麼,儘管說來。”
錢小滿與她也不客氣,當真說了幾道菜,橫豎香花是做得出來的,如今只要她能打起精神來,後面的都不是難事。
且說東宮院內,芳蕊殿已經門庭冷落許久,許如玉獨守空房,只能幽怨地撫摸着一隻雙眼異色的波斯貓。
這隻貓是許如玉孃親聽說了女兒的境遇後專門託人帶進來的,許如玉不喜歡鳥,有了這隻貓好歹有一點陪伴欣慰。
玳瑁這日好不容易拿到外面捎進來的信,是許夫人送進來的。
“良娣,這是夫人送進來的。”
許如玉連忙放下貓咪,接過信來,一下便拆開,一目十行地看起來。
玳瑁看不到信件內容,但見許如玉神色漸漸舒展開來,眼角眉梢都露出喜色,便知道先前籌劃的事大約是成了。
“成了!哈哈哈哈!成了!”許如玉拿着信紙,手舞足蹈起來。
玳瑁連忙恭喜道:“恭喜良娣賀喜良娣!心願得償!”
許如玉又仔細把那封信看了一遍,信上說得清楚明白,楊遇因爲成香花給人下毒,將她趕出了小楊府,在那之前還大吵了一架,說成香花是蛇蠍毒婦。
“哈哈哈哈……這幾年來,我從未有今日這樣暢快過!”許如玉仰起頭來,惡狠狠地瞪着空中,“成香花,你也有今日!不用本宮動手,有的是人看你不順眼呢!”
玳瑁知道自從太子將她禁足以來,許如玉是積怨漸深,把一切賬都算在香花頭上,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讓成香花好過的。
“玳瑁,你從今日起就去打聽成香花如何了,細細地來回報我。”許如玉得意地道,“我就不相信事到如今,殿下還會喜歡一個蛇蠍心腸的棄婦!”
玳瑁連忙答應了,想翌日去好好打聽打聽成香花的慘狀,說出來讓許如玉開心,她要是開心了,他們這些做僕人的也就好過些。
許如玉日日在芳蕊殿中閒來無事,又記掛着衛晞,要是他多去陸非霜或是孔茜那裡多一次,許如玉就咬牙切齒;要是衛晞另外看上了別的人,玳瑁覺着許如玉大約是會動殺心的。
不一會兒,另一個宮女送進來另一封信,那是許如玉高價買通了衛晞身邊的內侍,讓他每日把所見所聞都細細地告訴她。許如玉就算被關在芳蕊殿裡,對外面的事還是知道不少。
她方纔得知了成香花慘狀的笑容還掛在面上,嘴角都還沒鬆下去,就看到讓她怒急攻心的文字。
玳瑁一見她變了臉色,連忙跪下道:“良娣息怒,良娣息怒。”
許如玉猛地把手裡的信往地上一扔,順手將桌上的茶壺茶杯往地上一推,那些天青瓷的好東西稀里嘩啦碎了一地,嚇得玳瑁連頭都不敢擡,其他的小宮女自然更不敢說話,一個個把腦袋貼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他們都知道,許如玉發起火來是不念舊情的,連玳瑁都被打過,何況他們?這會兒誰要是說錯一個字,就要被打得頭破血流。
“好,好得很!”許如玉踉蹌了兩步,“那賤人都淪落到如此境地了,都成棄婦了,他還是對她念念不忘!那賤人到底有什麼好?!”
玳瑁趕緊把頭垂得更低,輕聲道:“大約是太子念在舊情的份兒上,前去看望一二也是有的……”
“舊情?”許如玉抓起小案上的花瓶往地上一摔,“有什麼舊情?太子若是愛她,爲何不把太子妃這位置給她?”
玳瑁趕緊道:“良娣說的是,良娣說的是。是奴才多言了,在殿下眼中,她也不過是一時新鮮,良娣就把她當做一隻貓兒狗兒,能討殿下一時歡心罷了,何必和她置氣,傷了自己身子呢?”
許如玉看了一眼躲在牀底下的貓咪,坐在椅子上道:“對,她這樣的賤婢,可不就是一隻貓兒狗兒,我不用和她生氣、不用和她生氣。”
玳瑁見她好似平靜下來,正要把頭擡起來,忽然聽到外面通傳“殿下駕到”,連忙轉了個方向,重新把頭貼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