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羅韶雲驚道:“劍爺爺,你口中的‘流年’和‘似水’,莫不就是傳說中,當年熔爐堡堡主劍刑天晚年,蒙天賜福煉出的雌雄神劍。”
劍宗傲然的點了點頭。
羅韶雲回想起先前在桃花峽木屋外,看到的那一抹虹光,指着劍宗放在桌上的那把寶劍,顫抖道:“這就是當年的那柄‘流年’麼?劍爺爺,我能看看他麼。”
劍宗雙眼微咪不置可否。
羅韶雲便大着膽子伸出手,去抓那桌上的寶劍。
沒想到手還沒摸到劍鞘,便覺得掌心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嚇了一跳驚呼一聲,趕忙將手縮了回來。
蕭遙在旁看得奇怪,不由問道:“羅姑娘你怎麼了?”
羅韶雲搖了搖頭,還以爲先前的刺痛是自己的錯覺,說道:“沒事的。”
說完這句話,便又伸手去抓桌上的寶劍,等手剛要抓到劍鞘上時,掌心的刺痛再度襲來。
羅韶雲強忍刺痛,想要將寶劍抓起時,突然桌上的寶劍發出一聲輕吟,‘倉’的一聲劍身竟然從那劍鞘中自己彈出了一寸。
瞬間羅韶雲只覺得,自己的手掌被利刃劃過一般,急忙收手,即便這樣,白皙的掌心依然被銳氣劃出了一道血痕出來。
蕭遙見狀奇道:“劍爺爺,這是怎麼回事。”
劍宗神秘道:“蕭遙,你也去試試。”
蕭遙瞧見先前羅韶雲的窘迫,這時不敢有絲毫大意,屏氣凝神這才伸手去抓桌上的寶劍。
等到他將那柄寶劍握實的時候,劍身突然又發出一聲輕吟,這一聲輕吟卻與先前羅韶雲伸手時猶如龍吟一般的威嚴不同,聽在耳中反透露出一股喜意。
本來彈出的半截劍身,‘倉啷’一聲,竟然又自己縮了回去。
羅韶雲見到蕭遙將這柄‘流年’神劍握在手中,簡直比自己握住更要開心,衝着劍宗試探問道:“劍爺爺,這柄‘流年’神劍果然通靈了麼?”
劍宗聞言哈哈笑道:“想不到丫頭你年紀輕輕,眼力倒是不差,當年熔爐堡‘似水’‘流年’雌雄雙劍問世,天生異象玄雷降世,許多人便猜出這兩柄神劍劍心有靈,無數劍客豪強蟻附熔爐堡潑血搶奪雙劍。”
“最終熔爐堡劍刑天無力護持,雌劍‘似水’被玄羅神教教主酆都搶走,後來酆都將‘似水劍’送給了玄羅神教當時的陰聖,也就是蕭遙你的母親林菀遙作爲配兵,而雄劍‘流年’則在爭奪中下落成迷不知所蹤。”
蕭遙一邊手裡握着‘流年’,感覺手中的並不是一柄冷冰冰的兵器,倒好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生靈,一邊問道:“劍爺爺,另外一柄神劍‘似水劍’,原來在我母親手裡麼。”
劍宗點了點頭,開口道:“蕭遙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兩歲那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麼?”
蕭遙一愣道:“劍爺爺,你終於肯說了麼。”
劍宗緩緩道:“以前你不知道你生身父母的事情,許多事由我嘴裡說出難免有些偏頗,現在你既然已經知道了許多你父母當年的事情,你靈虛子爺爺說給我聽的那些個事,我現在也就完完整整的告訴了你吧。”
頓了頓,這才接着道:“這件事要從頭說起,你靈虛子爺爺一生淡泊名利你是知道的,那一年你現在的師父玄真子剛剛替靈隱閣摘回了天下第一少年英雄的狀元旗,你靈虛子爺爺辛勞半生,終於能夠放下心把靈隱閣全全託付給他。”
“而你靈虛子爺爺他自己則悄悄離了靈霧谷,先往這開封府中告別了一位故友之後,便起身來這武陵山桃花峽中,準備專心清修頤養天年,自此醉心琴棋書畫過那閒雲野鶴一般的逍遙生活,再不過問武林世俗的勾心鬥角。”
“沒想到那一天,靈虛子他途徑開封府外七裡鋪黃楊林中時,卻偶然遇到了玄羅神教的一場內鬥,想來也就是你方纔所說的,你父母和那迦樓羅歐陽魔劫等人的惡鬥。”
“本來這等他門內鬥,依着當時的江湖規矩,別人是不得擅自插手其中的,更何況那時玄羅神教已由冥帝吳冥繼位,倒行逆施爲禍武林荼毒江湖,若是尋常人知道他們玄羅神教內鬥怕不得拍手稱快纔是。”
“你爹和你娘跟隨玄帝酆都逐鹿武林之際,無論是否處於本心,手底下都攢下了累累的血債,你靈虛子爺爺本來不願意摻和其中,但是卻一眼瞧到了你娘懷裡抱着的你,不由動了惻隱之心,再加上你爹蕭萬山曾和靈隱閣有那麼幾分淵源,便動手從羣敵環伺之中,把你救了出來撫養成人。”
“而這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靈虛子爺爺便不知曉了,現在料想起來只怕你爹孃就是在那時遭了他們的毒手,而你娘手中的那柄‘似水’神劍,現在看來也被冥帝吳冥搶奪了回去。”
當年開封府外黃楊林中的事情,其實蕭遙已經從迦樓羅等人的口中探出了大半,這時再得劍宗爺爺複述靈虛子留下的話,終於知道了個完全。
他並不怨靈虛子爺爺當年沒有連他父母一同救出,當年如果換做了是他路過,也未必能有靈虛子爺爺當年那般氣概,更何況靈虛子爺爺將他撫養成人視如己出。
他只恨不動冥王的狠辣和迦樓羅等人的陰毒,只恨自己現在的功力不足,不能頃刻之間殺上玄山摘下吳冥的狗頭,爲自己的爹孃報仇雪恨。
隨後的一段日子裡,蕭遙便索性留在這骨冢之中,虛心向劍宗爺爺請益劍道。
劍宗這一生沉迷劍道,舍劍之外別無他物,對劍的領悟絕非小可,當年他便曾說過,如果蕭遙想學,便把自己的這一身的本領毫無保留的教授給蕭遙,現在正是時候。
蕭遙本就蒙恩師玄真子傳授了靈隱閣絕學妙真遊心劍的總決,後來在華山絕巔又從尹天成身上窺視了幾分紫陽觀四九劍法的精妙,這時得到骨冢劍宗這等劍道巨匠的傾囊傳授,劍法真可謂一日千里,尤其是再配上手中的‘流年’神劍更是擋者披靡。
一個月的時間眨眼就過,這幾十天中蕭遙除了幫助劍宗調養身子,運功助其療傷,就是在苦練劍法,現在即便是劍宗本人,想要勝過蕭遙和他手中的‘流年’神劍,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做到的了。
這一日,蕭遙又再向劍宗請教劍法,劍宗直到第一百七十七招的時候,纔將蕭遙手中的‘流年’劍攪飛,而他自己手中的精鋼寶劍也碎成了一塊一塊的鋼片。
不由欣慰道:“蕭遙,你的天資當真是千年難遇,再假以時日只怕劍爺爺也不是你的對手了。”
蕭遙慚愧道:“若不是劍爺爺你總是讓我使神劍‘流年’,只怕不到百招蕭遙就要在劍爺爺手底下俯首稱臣了。”
劍宗撫須笑道:“蕭遙你也休要自謙,百招之內我也難奈你何,不是老夫誇口,當今天下能在老夫劍下走過百招的人也是不多。”
蕭遙亦知曉劍宗爺爺這句話絕非虛假,以他現下的劍法再配上一身過人的輕功,就是再遇上那迦樓羅和龍滅兩人,只怕也能鬥上一鬥,但卻不知和大仇人吳冥之間的差距還有多少。
劍宗見他皺眉就知他心中所想,撫須笑道:“蕭遙你也不需太過心焦,以你的天資早晚定能勝過那冥帝吳冥,劍爺爺不希望看到你的心中只有仇恨。”
蕭遙安然受訓,點了點頭。
劍宗這才又道:“你在骨冢待得時間也不短了,劍爺爺的本領也都交給了你,那位羅姑娘只怕早就受不住這骨冢的陰氣,你們還是早日離去吧。”
蕭遙亦知道這段時日委屈了羅韶雲,於是道:“那我把羅姑娘送回了血海,再來看望劍爺爺您。”
劍宗笑着擺了擺手道:“不用了,等蕭遙你哪天真的‘願意’回來這裡了,再來陪你劍爺爺吧。”
蕭遙這時雖然不甚明白劍宗爺爺的這一句話,卻還是恭順的點了點頭,就要把手中的‘流年’遞迴給劍宗。
劍宗卻是手一推,拒絕道:“這把‘流年’你就帶在身上吧,你以後要爲自己的父母報仇,還要爲武林除害早晚用的到,要是沒有這把‘流年’,僅冥帝吳冥手中的那把‘似水’你就難以招架。”
蕭遙猶豫道:“可是劍宗爺爺你一人在骨冢,我怕……”
劍宗笑道:“你怕那冥帝吳冥來找我爲難?”
蕭遙點了點頭。
劍宗笑道:“說到這吳冥,我比你要了解的多,這人心機陰沉毒辣不假,但卻從不打無把握之仗。他心裡清楚要是想要拆散了你劍爺爺這身老骨頭,只怕也得付出不小的代價,這種虧本的買賣他是不會做得。”
“更何況這柄‘流年’劍,本來就是你劍爺爺我專程從別處搶來,準備送給蕭遙你的。”
蕭遙聞言奇道:“這柄‘流年’神劍,難道不是劍爺爺你當年從熔爐堡那裡奪來的麼。”
劍宗笑道:“當年神劍出世,你劍爺爺本來也在熔爐堡那裡爭奪,只不過年輕氣盛選錯了目標,爭奪的那柄‘似水’劍,最終沒有搶得過酆都那個老小子,回過頭來再去找‘流年’時,早就找不到了。”
蕭遙奇道:“那這柄‘流年’劍,劍爺爺你是從哪裡尋到的,以前蕭遙從未見你用過啊。”
劍宗神秘一笑道:“你不是一直好奇上次來這骨冢,爺爺人不在是去了哪裡了麼?其實啊,劍爺爺那時候就是出去搶這柄‘流年’劍去了,那個老糊塗蟲當年鑽了我們這些人的空子順走了‘流年’,這麼多年過去‘明珠暗投’也算便宜他了。”
雖然劍宗口中說明珠暗投,但料想能夠執掌這等通靈神劍這麼多年之人,也絕非泛泛之輩了。
蕭遙想要追問劍宗口中的老糊塗蟲是誰,但是劍宗只是哈哈大笑,卻自始至終沒把這‘老糊塗’蟲的名字說給蕭遙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