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狂奔了五分鐘左右,我下意識地停住腳步,因爲眼前的景象太過震撼,只見在一條長長的峽谷中,閃爍着無數火光,猶如一條火龍般蜿蜒綿亙,映射得這裡明亮如晝。
直到又走近了幾步,我纔看清那無數火光原來是成千上萬提着燈籠的孤魂野鬼,此外,還有陣陣叫賣聲此起彼伏,當真猶如人間的集市一般,通道兩邊擺滿了各類小攤,至於那些孤魂野鬼們則提着燈籠漫無目的地在鬼市中閒逛,時而駐足觀望,時而把玩品嚐。
雖說我平時沒少跟鬼打交道,但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鬼,頓時有些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渾身上下好像有無數螞蟻在爬一樣,儘管明知那些孤魂野鬼的眼神只是無意間掃過我,我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乖乖,這要是暴露了,那我們倆八成得被啃的渣都不剩!
想到這,我連忙在心裡一遍遍暗示自己,不要激動…保持自然…不要激動…保持自然…
然而相比於我們的驚慌失措,大爺就顯得十分從容,他走了幾步之後,發現我們沒有跟上,頓時回過頭看了我們一眼,沒好氣地招呼道:“還杵在那兒幹嘛?你們倒是進來啊!”
我們這才如夢初醒,訕笑着跟了上去。
“嘿,還好咱們趕得及時,這餛飩差點兒就吃不上咯。”
說着,大爺就把兩碗血糊糊依稀能看出來是餛飩的東西推到我們面前,親切地笑了笑道:“餓了吧?快吃點餛飩墊墊吧,免費的。”
“哦,大爺,我們…我們不餓,還是您吃吧。”
開玩笑!天知道這他孃的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就算真是餛飩,那也是給死人吃的,我怎麼可能有胃口,佯裝尷尬地撓了撓頭道。
“嘿,你這傻小子,免費的好東西都不吃?”
眼看着我把那碗血餛飩又推了回來,大爺頓時不太高興了,鬍子一吹,將那碗血餛飩推給了上官皓,招呼道:“小子,他不吃你吃!”
看到這一幕,我的眼中突然滿含淚水,我悲壯地看了上官皓一眼,心中早已偷笑出聲。
“上官皓啊上官皓,你也有今天!”
用幸災樂禍四個字來形容我現在的心情再恰當不過了,我咳嗽了幾聲說道:“是啊皓子,你不是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嚷嚷着餓了嗎?快吃吧,這可是大爺對你的一片心意啊!”
其實我也多少猜出這餛飩的來歷了,應該就是陽世之人祭拜過世親友的貢品,因爲今天是鬼節,就被野鬼們蒐集起來在這鬼市上擺起了義攤,雖說賣相差了點兒,但應該也吃不死人,要不我也不會鼓搗着讓這貨吃了。
當然,在我的印象中,上官皓可不是一個肯乖乖聽話的人,眼看着他端起餛飩一步步朝我走了過來,我頓時知曉這小子打的什麼鬼主意,正要起身後撤,溜之大吉,突然,一道痞裡痞氣的聲音在上官皓的身後響起道。
“嘿嘿,不想吃是吧?那就讓本大爺享用吧!”
我這纔看清是誰在說話,原來是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綠毛,刺蝟頭,朝天撅,洞洞服,春光外泄,鏈子褲搭配大皮靴,打扮的那叫一個花枝招展,典型的殺馬特貴族!
怪不得都說鬼是人變得,人啥樣,鬼啥樣,看到這位仁兄的一瞬間,我頓時想起了一句話,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經死了,有些人死了,但他仍然活着,不得不說,這話太對了…
“嘿!看什麼看?再看信不信本大爺把你那碗也搶過來?老不死的,就你還敢多管閒事?”
小綠毛搶過上官皓手裡的那碗餛飩,一臉享受地吃了起來,同時還不忘瞪了大爺一眼。
看到這一幕,我頓時有些不能忍了,要知道,我這個人向來是吃軟不吃硬,你說你要是恭恭敬敬地喊聲“哥”,那這碗餛飩我就是想吃肯定也得讓給你,可你這麼做就有些不太厚道了吧?搶了老子的餛飩?連句道謝的話都沒有,還當着老子的面恐嚇老子的人?
孃的,我實在佩服他的勇氣。
“好吃嗎?”
我走到小綠毛身邊,微笑着問了一句。
“關你屁事?幹毛?想跟本大爺搶飯啊?”
小綠毛重重地一拍桌子,不無裝逼地指着我說道:“你個呆比日猴,你知道本大爺以前是幹啥的嗎?秦淮一高扛把子,人稱江湖你龍哥,就你這熊樣的,本大爺能挑你一昌河車,還敢跟我咋咋呼呼的,你tm活膩歪了?”
“呦,那麼厲害啊?”
我裝出一副被嚇到的表情,憐憫地看了小綠毛一眼:“江湖你龍哥是吧?我真是太崇拜了你!”
話音剛落,我直接端起那碗沒吃的餛飩重重地扣到了小綠毛頭上,頓時只聽“砰”的一聲,碗碎了一地,餛飩也滾到地上消失了。
這本來就是精氣所化,自然不能觸碰凡土。
小綠毛顯然沒想到我敢動手,一時間不禁愣在了那裡,頭上還頂着兩隻餛飩,看上去既然可笑又狼狽,幾秒鐘之後,小綠毛終於反應過來了,頓時怒吼一聲“臥槽”,然後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要衝過來跟我拼命,卻被我一巴掌掀翻在地,騎在他身上就是一頓狂抽:“江湖你龍哥?秦淮一高槓把子?瞅把你給能的!再能一個我看看!今兒社會你凡哥要不教你做人,你都不知道啥叫花樣作死!”
兩分鐘後…
“哥,我求你別打了…別打了行嗎?我錯了!我真錯了!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裝逼了!”
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小綠毛可憐兮兮地向我求饒道。
“你說你早這樣哪至於捱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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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這纔不急不忙地站了起來,甩了甩手道:“話說你這臉夠結實的啊?手都給我整疼了,怪不得敢出來裝逼哈。”
“不裝了,堅決不裝了!哎呦媽呀,再裝就得死在這兒了!”
小綠毛捂着臉,悽慘地看着我道:“哥,您真不客氣啊,我上了十年學,啥也沒學會,就指望這張臉混飯吃呢,差點兒被您連鍋帶碗都給毀了!”
“拉倒吧,就你這叼樣,毀了相當於是整容。”
我拍了拍小綠毛的肩頭,嘆了口氣道:“這世道誰都不容易,哥們,啥也別說了,來,先把手術費交了。”
小綠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