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七章人心向背

經歷過萬年一遇的大捷之後,仙神陽界頹風盡消,僅僅時隔六十年便集結大軍突襲魔神陰界。

這次出兵一反常規,不僅與百年一次的會戰時間不合,出兵人數也達到二十餘萬,不同於往常的十萬;出兵方式也變了,不是同進同退,而是二十餘萬大軍分從五處不同的地方同時進入。

這種改變對遵循了上萬年規矩的修士而言非常不適應,此次行動的策劃人關小山卻毫不在意,振振有詞道:“規矩必須適應時勢。以往的規矩是兩界老聖爲了增添遊戲趣味訂定的,眼下兩位老聖已索然無味不再關心,這個遊戲也該結束了,因此,所有的規矩該當以有利於一統陰陽界,不利的全都應該拋棄。魔神陰界早就意識到這點,所以屢屢違反規矩,先是邀神龍族魔神將級的高手助陣,後是開啓第二座乾坤陰陽大周天陣潛送五萬大軍跨界而來以爲接應。這個時候,仙神陽界若因循守舊不知變通,便等着被對手擊敗乃至統治吧!”

關小山的話有理有據,讓人無從反駁;於是,距離新的會戰之期尚有四十年的時候,趁魔神陰界全然不備,仙神陽界的打狗戰役全面展開了。

仙神陽界傾巢而出。

修爲稍有小成、進階到兵級的二十餘萬修士盡皆跨界參戰,包括南北二聖杜天羽、關小山;九淵之下,除五位族主之外,四百六十九位仙神將級的神龍盡皆參戰;五路大軍合計出兵二十一萬零兩百一十三。其中包括兩位聖人、五百二十六位仙神將級高手、九千神龍騎。

午時初,約定的時刻到來,二十餘萬大軍分從五個乾坤陰陽大周天陣跨入魔神陰界。其中北聖殿以及北方戰區的出口位置在兌位星區棲霞嶺北麓,東方戰區的出口在中宮星區魔神將府西側,西方戰區的出口在南嶺西麓乾位星區與巽位星區交界處。這三個出口相對比較緊湊,彼此相距沒超過五千裡。另外兩個出口就遠了,南聖殿極其中部戰區的出口在坎位星區臨近九淵的西北角,南方戰區的出口則在東海最北端與坤位星區東北邊緣接壤的地帶。這兩個出口彼此相距有八千里不說,與另外三個出口相距更在萬里之上。好在關小山注意到了出口不定這個問題,提前一步制定好各個戰區行動計劃,不管出口在哪,或早一點或遲一點,總歸不會影響整個行動。

這次的行動極爲隱秘,在此之前魔神陰界沒人能提前預料,直到乾坤陰陽大周天陣激發的流光在空中閃耀,一支支烽火警訊才隨之響起,可惜沒想多久就中斷了,因爲施放烽火警訊的修士後來發現不對,天空中閃亮的不是乾坤陰陽陣的流光,而是乾坤陰陽大周天陣密密麻麻的流光,這種情況下召喚附近的修士來援純粹是送死,於是顧不得施放烽火警訊,一個個下意識地拔腿開溜,遇到對方大規模入境,自然是跑的越遠越好。

棲霞嶺上空,關小山帶着赤靈心、李青、雲出岫等人第一時間進入魔神陰界,曹筠、郭善長也在其中;緊隨其後的是甲一統領的三千神龍騎,神龍騎後則是被編做北聖麾下四縱的四個萬人隊,其中一縱由北方戰區統領章一劫統帶,二縱由蕁姑統帶,三縱由龍空統帶,四縱由水花子統帶。

在棲霞嶺上空打量一陣,認出所在方位之後,關小山立時吩咐剛剛跨界而出的甲一道:“兵貴神速!甲一——汝遵照我先前吩咐,即刻統率神龍騎殺向西北,進入中宮星區後在神龍頂外圍一千里外巡弋,只負責阻殺北逃之敵,不要輕易向前突擊,若是遇到神龍頂禁衛,可以暫避鋒芒,隨後既有大軍趕去應援。”

“甲一謹遵總教練之命!”

甲一亢聲應答,率三千神龍騎滾滾往西北方殺去。

神龍騎去後,章一劫統帶的第一縱恰好完成跨界,關小山喝令道:“章一劫統領!此地是兌位星區棲霞嶺,魔神將府就在東南方向八百里處,本聖命汝即刻率一縱殺奔魔神將府,一路之上不可稍有停頓,以最快的速度摧毀對方指揮中樞,以免對手以魔神將府爲根基糾集人馬防禦反擊。”

“諾!”

章一劫大聲應命,隨即一招手,帶領一縱萬餘修士向東南殺去。

不到兩炷香功夫,蕁姑統率的第二縱通過大陣出口進入魔神陰界。

“蕁姑——你率二縱人馬向西梳理,沿路仔細掃蕩,進入乾位星區後若是遇到友軍,可與之協同攻擊魔神將府,也可獨立攻殺,總歸是儘量多地殺傷對手。”

“野~~~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蕁姑點頭應下,隨之率領一萬人飛落下去,貼着大地一路向西梳理掃蕩。

隨即,待第三縱隊也完成跨界之行,關小山喚來統領龍空同樣交代道:“龍空!汝即刻率第三縱隊向東北方梳理,沿路仔細掃蕩,進入離位星區後若是遇到友軍,可與之協同攻擊魔神將府,也可獨立攻殺,總歸是儘量多地殺傷對手。”

當第三縱隊向東北殺去之後,關小山一邊等待第四縱隊跨界而來,一邊對曹筠、郭善長說道:“二位可以走了,此去一路上雖多有大軍,但二位有大道教學校的身份名符遮掩,只要不刻意攻擊,想來不會遇到什麼麻煩。離去之後,二位可隨心選擇;若願意襄助仙神陽界,可以趁亂帶領家人子弟離開住處,與我出征軍會合;不願意也罷,下次再見我等是敵非友,勿須留手就是。”

曹筠、郭善長呆愣了一陣,沒有直接回答;兩人已經被眼前殘酷的陣勢和關小山的大度弄得不知所措了。過了好半餉,曹筠嘆了口氣,神情複雜地說道:“無論如何總歸是多謝龍野聖人了。曹筠告退——”

說罷鄭重一揖,隨即轉身向西北方中宮星區飛遁,郭善長也反應過來,依樣畫葫蘆地向關小山答謝行禮,接着返身向西北追趕。

兩人的心情非常糟糕,會合之後招呼都懶得打,只默默向前飛遁,偏偏老天似乎故意和兩人做對,隨着秋風送來一陣關小山隱隱約約的喝令之聲“花子。。。。。。第四縱隊即刻隨。。。。。。開赴西北,支援。。。。。。神龍騎。。。。。。阻截。。。。。。。潰兵。。。。。。”

聽到這裡,曹筠終於忍不住吐口濁氣,重重嘆了一聲。郭善長立刻揪住時機,試探着問道:“隊長——你說經過這次打。。。。。。啊。。。。。。戰役,魔神陰界還能扭轉局面麼?”

當年孫成方組建殺神隊,曹筠是隊長,郭善長是隊員;郭善長習慣了原有稱呼,所以,依舊稱呼曹筠爲隊長。

“不好說啊——對手若是杜天羽、荊長生這兩個尚不足懼,換做是龍野。。。。。。呵呵!今聖、小聖只怕會很頭痛。”

“也是——龍野當真了不起,用兵奇詭不說,單單自創的修煉功法之奇妙就讓人不得不心生敬佩,神龍族沾了一點塑造經絡穴道的好處實力就突飛猛進;龍野更是以新晉聖人之身比肩兩界老聖,難怪今聖、小聖爲之着迷。呵呵,我倆兒是沒有成聖,如果成聖並生出執念的話,只怕拋家棄小也會跟在龍野身邊求取修煉功法。”

“善長說得是啊。。。。。。其實我對龍野的修煉功法也十分好奇,原本想留在三不管慢慢打聽來得,可惜——龍野清楚我等不是真心歸附之人,不肯留一絲機會給我等。”

“隊長——你認爲龍野當真沒給我等一絲機會嗎?果真如此的話,他有必要讓我們選擇嗎?”

“這個。。。。。。龍野這人性子和一般人不一樣,我也估猜不透。”

“隊長!你。。。。。。。是不是已經決定,準備留下來了?”

“哦——這個。。。。。。善長,你是什麼想法?”

“我就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問隊長你啊!實話說吧——我原本一直當自己爲魔神陰界的,畢竟一家老小在這邊,仙神陽界還被小聖折騰得眼看就要被一統。可是,這些都過去了。陰陽兩界形勢逆轉,仙神陽界不僅大佔上風,還有一個可輕易擊敗小聖、今聖的龍野聖人;這樣下去,魔神陰界可沒有多少好日子過了。最關鍵的是,如今不用擔心家人的安危,可以帶在身邊。所以,我覺得不管待在哪邊都一樣。”

“呵呵。。。。。。善長,謝謝你坦誠相告,實話說吧,我的心思和你差不多,稍微有點不同的是,我更在意龍野。。。。。。聖人的修煉功法,我想成聖,想修煉龍野聖人的功法。以前我指望關愛或神龍族能從龍野聖人那兒求取修煉功法,然後跟着修習;現在來看,這條路走不通,不管是關愛還是神龍族都不可能得到修煉功法,所以,一時間我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帶家人去仙神陽界好,還是留下來的好。”

“隊長,你說——我等若誠心投奔仙神陽界,龍野聖人會不會傳我等修煉功法?”

“善長——我不知道。這也是我拿不定主意的原因所在。”

曹筠、郭善長一邊聯袂向西北飛行,一邊低聲私語,對關小山的稱呼不知不覺由“龍野”變成了“龍野聖人”;不過,直到進入中宮星區地界,兩人都未能拿定主意。

曹筠的封地在神龍頂之北五百里處,郭善長的封地卻在玄武壇之西六百多裡外,一個在西一個在北,進入中宮星區沒多久,兩人就不得不分手。

“隊長——無論如何選擇,我們同進同退就是,你拿個主意吧。”

臨別在即,郭善長再度提到去留的問題。

曹筠沉吟半餉,繼而回道:“這樣——我們悄悄潛回去,先不讓聖人殿知道;然後一邊招攏家中子弟,一邊等待這場戰役的結果。戰事一起,我們兩家子弟很有可能會被緊急招募到神龍頂或是其他地方備戰,需要好幾天時間才能一一通知到;如果這段時間聖人殿應付得當,魔神陰界沒遭受大的損失,說明仙神陰界難成氣候;我們就留下來效力,龍野聖人的功法雖然讓人心動,一則我等未必有機會修煉,二則仙神陽界終歸失敗的話,我們貿然相投就是禍及家人子弟。相反,若聖人殿在這次戰役應付失措,結果如仙神陽界所願那樣損失慘重,說明魔神陰界的好運走到頭了,我們就該率家人子弟極快尋一條新出路。”

郭善長聞言大喜,欣然道:“好!這個主意甚是穩妥。我聽隊長的。”

兩人說定之後就此分手,一個向北一個向南,潛蹤匿形回返封地,接着一邊悄悄招攏家人子弟迴轉,一邊觀察打狗戰役進展。

打狗戰役初初開始就呈現出一面倒的局面。

魔神陰界毫無防備,戰役開始的時候,在神龍頂值守的禁衛、使員倒有不少,有一萬出頭,可惜這支力量需要守護聖人殿,不敢輕易出擊。至於各星區魔神將府都只有不到一千值守使員以及常備扈從,除此之外,偌大的魔神陰界就是一片散沙,再沒有一支成建制的抵抗人馬。

仙神陽界有備而來,對此次戰役佈置得極爲細密周詳。二十餘萬大軍分從五處跨界而來,進入魔神陰界之後又分作二十支萬人隊、兩支神龍騎,共計二十二支小隊單獨展開行動。每支小隊配有二十四位仙神將級的高手,勢力比任何一個未來得及動員的星區都雄厚得多,絲毫不擔心中計埋伏之類的伎倆,直管奮勇衝殺。

按照戰役部署,十八支萬人隊以最快的速度在周邊八個星區內鋪開,見人殺人,見府攻府,保持連續不斷的攻擊勢頭,將所經之地梳理乾淨。南聖杜天羽統帥一支神龍騎、一支萬人隊沿中宮星區北部邊緣遊弋,負責阻殺從艮位、坎位、坤位、震位四個星區逃亡神龍頂的零散修士;北聖龍野統率一支神龍騎、一支萬人隊沿中宮星區南部邊緣遊弋,負責阻殺從巽位、乾位、兌位、離位四個星區逃亡神龍頂的零散修士。

戰役部署有兩個目的,一是孤立神龍頂,讓聖人殿沒機會集結動員出足堪一戰的大軍;二是圍剿誅殺周邊八星區修士,最大限度地打擊魔神陰界。

戰役展開之後,整體非常順利,只在初始出現了一些沒法避免的小問題。五個戰區的大軍跨界出口比較分散,聯繫尚未建立的時候,三個出口相鄰的戰區大軍同時在乾位、兌位和中宮星區南部邊緣一帶鋪開,居住在這片狹窄之地的魔神陰界修士一下子懵了,前後左右全是仙神陽界大軍,不管往哪個方向逃都像是自動送上門一樣。

震位、離位和巽位這三個星區卻有不少修士因此得福,得知消息後趁機逃走,機靈的直接逃到神龍頂並因此保住性命,憨直的逃到魔神將府,會同本星區主府抵抗堅守,最終結果是浪費了良機,被橫掃過來的萬人隊誅殺格弊。

混亂的狀況持續了兩天,當五個戰區的小隊發生接觸並弄清各自出口位置之後,戰役部署馬上得到有序調整,二十二支小隊均勻地灑到周邊八個星區和中宮星區邊緣地帶,自此,魔神陰界一方沒來得及逃走的修士大限來臨,在十八個鐵鏵一般細細梳理的萬人隊和橫衝直撞、四處巡弋的兩支神龍騎、兩支萬人隊的聯合包抄下,一個接着一個失去性命。即使有運氣好的暫時躲過搜索,卻也一刻不敢放心,因爲,仙神陽界的架勢似乎是來了就不準備再走,整日整夜地攻擊搜索,看不到一絲撤離的跡象。

打狗戰役進行到第八天,一直在暗中留心局勢發展的郭善長徹底失望了,他私下估計,經過仙神陽界八天的圍剿掃蕩,魔神陰界至少有四五萬修士被誅殺格斃,損失可謂慘重之極,

儘管如此,卻沒見到聖人殿有任何反擊的動靜,段靈霄、孫成方只忙着接應逃難來的修士以及佈置防禦準備保衛神龍頂。恰好這時家中的子弟都被悄悄招了回來,郭善長便將衆人集中到一處,把郭家打算轉投仙神陽界一事端了出來。

郭家上上下下有二十七口,除了郭善長和一位因爲聯姻留在仙神陽界的孫輩,餘下二十五人對投奔仙神陽界沒有任何準備,郭善長費了很大一番口舌,將關小山不凡之處略顯誇大地道了一遍,最後說道:“據龍野聖人言,所謂的會戰本來就是一場無聊的遊戲,爲此效忠聖人殿實屬不智。我是一家之主,當爲全家人以後的日子謀算,聖人殿算得了什麼;汝等勿須爲此多辨,此事就這樣定了。”

經過這一番軟硬兼施,郭家其他人只好答應投奔仙神陽界。

料理罷家事,郭善長想到和曹筠的約定,便把大道教學校頒發的身份名符留在封地,萬一家人子弟遇到仙神陽界的大軍可憑此護身,自己則混在逃難的修士之中悄悄往東北去找曹筠。

曹筠的反應和郭善長一樣,眼見戰事糜爛成這樣早沒心思再爲魔神陰界效忠,兩人見面之後一拍就和,當即商量好行程路線,曹家四十多口人連夜收拾行裝,隨即離開封地和郭善長一道前往郭家。

戰役進行到第十日,曹、郭兩家會合一處,曹筠帶着身份名符單獨出去轉悠了半天,打聽到關小山率部在中宮星區南部邊緣一帶巡弋,旋即和郭善長一道帶領曹、郭兩家子弟趕過去。

“兩位果然睿智,做出的選擇非常正確,如果誰敢不信,時間會向他證明這一切的。”

再次見到曹筠和郭善長,關小山非常高興,連聲誇讚。事實上,曹、郭兩家的實力並不足道,讓關小山高興的是,曹、郭兩家真心來投是人心向背的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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