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命運與未來】
“哼……”橘純一輕哼了一聲，強撐着就要站起來，那藥效入了喉嚨，也讓她好受了許多，只不過，她的雙眼從開始的棕色，慢慢的化爲了淡淡的金光，那些金光沿着她的瞳眸來到她雙眼的中心，頃刻間化爲了眉心的花朵綻放。
【轟隆！】
只在剎那間，滿天的雷霆砸在陣法結界之上，直挺挺的將陣法轟了個大窟窿，在所有人都晃了眼的時候，尋荒影笑的笑的更加樂不可支，他看着到了他身邊有些無奈的陳琳，對她說了句悄悄話，然後兩人轉過頭來看長羽楓，在那一瞬間，兩個人也同時笑的很無奈，又有趣。
這雷，把所有人都驚着了，因爲陣法結界被轟開的那一剎那，彷彿所有的聲音都歸於耳鳴之中，嗡嗡的，讓所有人的腦袋震顫。
發生了什麼？
所有人都在想這個問題，但是下一秒，所有人都沒有辦法用震驚開形容，他們都傻了。
一個女人，被一把亮堂堂的光之刃劍，從腹部穿過，舉到了高臺之上，那把足夠有高臺之長的九轉靈珠劍，就像是酷刑的長釘，釘在了那個女子的身上，她痛苦的表情已經崩潰，甚至是直接去往了地獄，她雙目無神的看着……高臺上的人，她確實是死了，但是一句屍體是沒有辦法閉上眼睛的，她圓滾滾瞪出來的眼神，直直的看着高臺上的一切。
包括看傻了的人們。
“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白玉堂看着那具屍體快速的離開高臺的視線:“我以爲她能夠蘭洛玩一遭呢……下一個就是我們了，你準備好了嗎？”
白玉堂仰過頭去看長羽楓，長羽楓難以置信的看着李如月的屍體消失，連帶着那把可怕的九轉靈珠劍也在風雪中消失。
光芒，從一個人身上消失，或許就意味着死亡。
他或許預想過會有這樣的局面，但是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讓所有人都大爲震驚。
而後，便是沉默。
他們今天來，肯定也想過會是這樣的局面。
這樣下去……
所有人都會死……
蘭洛不是獵物，至始至終都不是。
“李如月……死了？”陳麒震驚的看着白玉堂，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白玉堂，白玉堂在問長羽楓，所以，他也只是看到了白玉堂的背影，而他轉過身去看寧脂柔，寧脂柔瞪着大眼睛，久久不能釋懷的，抓着已經的衣裙。
長羽楓沒有回答……那個驚天的雷結束，把陣法結界一下子破開，但是蘭洛好像並沒有離開原位，她也沒有收劍，而是盯着一臉漠然的李廬升。
“你聽到我說話嗎？”白玉堂繼續詢問，他看着長羽楓，用一種很嚴肅的語氣對他說話，但是眼裡卻帶着很輕的笑意:“所有人都應該自救，但是你不行……如果第一天大魔王濫殺無辜，你還會記着她的好嗎？”
“什麼意思？”長羽楓看他的眼神，有種很深的執着，盯着他看。
現在，所有的陰謀陽謀都不需要說的清楚了，因爲無論是陰謀陽謀，蘭洛已經用自己的力量將其擊潰的破爛不堪了。
無論五大家族重不重視，無論他們想要從蘭洛身上獲取什麼有用的東西，無論他們有沒有貶低蘭洛，無論他們有沒有蘭洛對蘭洛輕敵，都已經不重要了。
因爲蘭洛根本不需要說一句話，就已經將他們的所有幻想，都崩散在血肉裡。
“沒什麼意思……就吧……該我們了……”白玉堂起身，將扇子一拍，收進了袖子裡。
“如果你沒有什麼本事，記得早點跑……不至於死無全屍。”白玉堂走在前面，忽然的又回過頭來，他用很無所謂的態度高調的說道:“對了，如果你們怕死，現在就可以不是我的謀士了……”
他這一次根本就沒有看着長羽楓和橘純一，而是直接又轉身，慢悠悠的走到階梯之上。
長羽楓看了一眼橘純一，此時的她，眼睛裡的金光已經完全將眼眸覆蓋，好像以前的她，就是一雙如火如灼的黃金瞳。
長羽楓感覺到了她的異樣……但是說實在的，他根本就不好去現在的她到底怎麼了，白玉堂對他做了什麼才導致現在的她如此的冷靜，甚至是由黃金瞳爆發出來的冷冽殺氣，直要將長羽楓也壓迫的喘不過氣來。
現在怎麼可能問得到呢……他之所以沉默，不是因爲任何其他的東西，而是因爲橘純一現在的眼神完全判若兩人。
已經說不清剛剛的她和現在的她，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橘純一看着他，也同樣沒有說話，但是她好像確實有所改好，她好像突然間骨骼增長了一番，她的頭頂已經來到了長羽楓的脖子，而不是剛剛的肩膀。
他能隱約的感受到，橘純一身上正在緩緩的冒出一絲又一絲的黑氣……這些黑氣甚至是灼燒空氣……讓長羽楓身邊感覺到燥熱。
也不知道他是看到了李如月的死狀有些可怕的燥熱，還是因爲橘純一大變了樣子而顯得燥熱。
在白玉堂的話裡……或許有那麼多的激將法……他一開始就想到了五大家族根本沒有想過怎麼收場。
畢竟請神容易送神難。
他看了一眼尋荒影，尋荒影笑着看他，那股輕紗，根本就可有可無。
尋荒影慫恿着他下去面見蘭洛，他還特意笑的像個傻子。
而他身邊的陳琳也在椅子上端莊的坐着，她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看着長羽楓，什麼話也沒有說。
但是無論怎麼樣，她深色的眸子正在閃閃發亮，好像在說:“你是長羽楓，你完全可以做到……”
做到什麼？
從眼睛裡看不出來。
“要不，你就在這裡……”
長羽楓徑直的走向白玉堂的身邊，他並沒有得到橘純一的迴應，而橘純一恍然大悟般的站在原地。
又發生了什麼嗎？
長羽楓看到了橘純一回過神來，但是她眼裡的肅殺已經煙消雲散了。
世界，並不是繞着我轉的，也不是繞着別人而轉的。
外面的大雪又像是下鵝毛一樣牽牽繞繞的落下來。
或許，我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我自己應該怎麼做。
但是他需要得到確認。
沒有人會管他，他現在什麼也不是……
他只是一個自作多情，有點傻氣的無名氏。
他來自白靈山，但他不叫寧楓。
他姓長，古之姓氏，名長的並不多，甚至是屈指可數，但是他就是姓長，名羽楓。他現在要去揭開的，可能是一個驚天的大秘密，也有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秘密。
但是這並不重要。
他就是想要去見一見蘭洛，哪怕是跟他說一說話。又或者寒暄幾句。
他根本就不想要殺任何人……
不是嗎？
哪怕那個人罪大惡極……他當然希望罪大惡極的人死，但是他不能動用私刑。
如果動了私刑，那麼誰又會被矇蔽着，以正義之名來誅殺他呢……
蘭洛，有多少，多少的罪孽……
而自己，或許也有多少多少的罪孽……
他想，自己現在真的有勇氣去接觸到真相嗎？
好像這種求問沒有什麼意思，一切的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他其實可以什麼也不用想，因爲這裡的人沒人在乎他爲什麼需要去誅滅第一天大魔王……他們或許只知道這個人是長羽楓……
是那個他們認識的人……
但是他們又錯了……
長羽楓不再是他們所認識的人，長羽楓是一個極其明瞭自己現在在幹什麼的人
他想要，去問問蘭洛……
與世界爲敵的滋味好不好受……
有沒有想過在這個世界裡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想要做到的復仇……早就已經變得毫無意義……那已經過了三千年……就算她殺光所有人，又有什麼意義呢？
李如月並不是無緣無故的死，而是蘭洛的強，讓她必死無疑。
或許他早就該想到，他應該不顧一切，趕在所有人到來的時候，就跑到蘭洛的面前，要麼阻止她，要麼死在她的手上。無論是否在月牙灣，無論是否在上隆街的高臺。
一切都太晚了不是嗎？
所有人都等待着他的抉擇。
一念之間，他便是殺了蘭洛……一念之間，他便可以死在蘭洛的刀下。
死，或許會是他最終的解脫……
他真的想着要去尋死……
他什麼也不想做了……他這糟糕的一生……到底需要怎麼做，才能得到救贖……救贖他悲愴的靈魂。
救贖他……無慾無求的尋死之心。
他有的從容淡定，因爲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打敗蘭洛的實力……他走的沉默無聲，因爲他已經不知道白玉堂該怎麼面對。
他本不應該怪白玉堂，這是他自己想要來到這裡的，如果沒有白玉堂，也會有黑玉唐，紅玉堂出現，他會求着他們把自己帶到這裡。
因爲中清城守備森嚴也比不上白家一句話的放路通行。
“這真是一件悲傷的事情……不是嗎？”白玉堂搭了話:“命運就是這樣……你越是想要做到什麼卻越是無法做到的時候，就被把他歸咎於命運啊……”
長羽楓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有千萬條光蟲，在他的身上繞來繞去，那是極其罕見的靈力……他從未見過。
“命運啊，命運……你想過嗎？”
白玉堂嘆了口氣，嗟嘆着，將手背在過後。
長羽楓搖頭。
“有時候，我真的在想，你會不會有那麼一點……反抗……到頭來，你還是默默的承受……這是不公平的，你沒發現嗎？”
白玉堂走下去，長羽楓跟着，走下去。
“有些人，生下來就疾病纏身根本就沒有任何總有一個美好人生的機會，有些人生下來便出生在戰火紛飛的國家，也根本不可能擁有美好的一生，有些人的出去呢，根本就是父母縱慾的產物，兩腿一伸，便從來沒有想過他的教育，將暴力與情緒帶到他的人生裡，那絕對是糟糕透頂的一生，有些人到死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的命運到底是爲什麼會這樣……”
白玉堂站在階梯之上，他停住，看着滿天的飛雪，輕輕的轉身，白色的衣裙就像是全身都別白雪覆蓋，他看着也同樣站定的長羽楓。
長羽楓看着他，他的情緒沒有一絲波動，即使是聽完了白玉堂所說的話。
“你有想過人生嘛？你有想過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人生嘛？你糟糕的人生也好，幸福的人生也罷……你有想過他們是怎麼來的嗎？”白玉堂的紫色雙眸裡，也難有波動。
長羽楓閉上眼睛，又睜開，就像是一個認真的孩童，只聽白玉堂的話，任由他說下去，不做回答。
“每一個人的命運，其實都毫無規律可言……但是在千千萬萬的生命旅程中，又有那麼多的共性。”
白玉堂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本很小的書籍，只有他手掌那般大小。
他將那本書籍放在了他的手心，舉到了長羽楓的面前。
“記錄着未來的書籍，小到連一個人所做的一件事情都很難大寫特寫，但是作爲人，不可以沒有未來……”白玉堂看着長羽楓，長羽楓的眼神裡，他彷彿在看着他自己:“你的未來，在哪裡……所有人的未來，又在哪裡……你又怎麼說的清呢？這麼渺小的未來……這麼渺小的，又不可以失去的未來……你又何曾抓住過呢……”
那朵像是鮮花一樣的渺小書籍在他的手上綻放……
“你終究是想要獲得你自己的未來，而不是別人的未來……不是嗎？不要那麼在意別人的看法……你應該怎麼活，就怎麼活……尋荒影也好，陳琳也好，哪怕是曾經的你也好，都不應該動搖你對於你未來的渴求……你總是要走到未來的……不能停留在過去……不是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長羽楓看着白玉堂，連話都說的顫抖。
未來啊……
有誰不想要擁有未來……
沒有未來的人，就是死人啊……和死了有什麼區別……所有人都應該渴望一個美好的未來，無論是順旅還是逆旅……都應該如此的渴望，獲得能夠同樣美好未來的勇氣。
興許是白玉堂知道自己有些必死的決意，他才這樣子說的……誰又知道呢……
他確實遇到了困境，不應該如何去處理現在的局面，但其實也不至於真的去尋死……
雖然他確實抱着死的覺悟去面對蘭洛……
那能怎麼辦？
誰叫他是長羽楓呢……
即使是再大的困難，他也從來沒有退縮過，處理不了現在的局面，無法掌控現在的局面，無法知道所有的底細，這不是人生常態嗎？
有什麼好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