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三十八 露宿荒野
由於裴林忠的心思都放在了兒子身上，他甚至沒有去關注依然留在縣學讀書的蔣成。
而有些聽聞蔣成與一個女孩子出了北城門的人，後來見到蔣成還在縣學，也就想當然的認爲，只是蔣成把女孩子送走了而已。所以，沒有一個人對此生出過疑心。
離開陵縣縣城一路西北而行，由於隋曉婉畢竟是個較弱的女孩子，兩人一天走下來頂多也就三四十里路。
“成哥哥，又是我連累了你。”
“呵呵，婉兒不覺得城外的風景格外迷人嗎？”
“嗯，心情是舒暢了好多。”
早已進入夏季，沿路的草木均已蔥蘢可愛，尤其是一早一晚，涼風習習吹在身上，暫時忘記了煩憂的隋曉婉心情的確是越來越好。
看看日頭又已經偏西，遠處依然看不見丁點村落的影子，蔣成略帶歉意地說：
“婉兒，今晚怕是又要露宿荒野了。”
“嗯。”
聽到蔣成這句話，隋曉婉只是輕輕應了一聲，隨即紅着臉低下了頭。
不爲別的，只因爲一路走來，已經不是第一次露宿野外。而每次露宿野外，因爲隋曉婉害怕，所以總是與蔣成擠在一起，甚至有幾次早晨醒來的時候，竟然整個人都蜷縮在蔣成溫暖的懷抱裡。
“委屈婉兒了。”
“沒有，婉兒喜歡。”
“喜歡什麼？”
“喜歡和哥哥在一起的感覺。”
兩位青春少年說到這裡，不由四目相視，竟然一時都癡了。
當夕陽西下，夜色逐漸從遠處的山坳中涌出時，蔣成領着隋曉婉在官道一側朝陽的山坡上，找到了一處三面避風的土崖，趁着暮色，兩人一起動手找來不少枯枝落葉，點起一堆篝火的同時，也爲自己搭建了一個臨時的居處。
“哥哥，要是真的能夠這樣遠離俗世的煩惱過上一輩子，婉兒也願意。”
“是真的嗎？”
“嗯，只要有哥哥陪着。”
“婉兒，你不是一直奇怪爲什麼我揹着這麼多行李，都不顯費力嗎？”
“是啊，哥哥，爲什麼？”
“因爲小時候我從一位老爺爺那裡得到過一個強身健體的口訣。”
“真的？！”
“當然，婉兒想不想學？”
“想，婉兒一直想多替哥哥分擔一點，可就是無能爲力。哥哥教教我吧？”
看着隋曉婉目光中露出的祈求之色，蔣成微微笑了笑說：
“雖然這個口訣不難，可是必須每天都要堅持纔能有效果。”
“哥哥放心，婉兒肯定能做到。”
“那好吧，婉兒附耳過來。”
果然，當天晚上隋曉婉就按照蔣成教授的口訣練習起來。
初夏的季節，最好的時光莫過於一早一晚，中午時分很熱，而夜裡子時至寅時初這三個時辰又有些涼。所以躺在單薄鋪蓋中的隋曉婉，每次露宿時都會因爲夜風的涼意而遲遲不能入睡。
“婉兒？”
“哥哥。”
“冷嗎？”
“嗯。”
當蔣成輕輕揭起自己蓋着的被子的一角時，隋曉婉還是緩緩鑽了進去。幸好夜色下看不到她那嬌豔欲滴的雙頰。
這天因爲是四月二十三，一輪下弦月直到戌時才緩緩升上夜空，清幽的月光把山野中的景物照的更顯清冷了一些。尤其是一蓬蓬灌木，遠遠看去，只是漆黑的一團，很容易讓人產生恐懼感。
所以隋曉婉基本不敢往遠處看，又擔心被蔣成看到她羞紅的臉頰，便側轉着身子，枕着自己的一隻胳膊，默默想着心事。
“爹孃怎樣了，小妹有沒有想我？爺爺呢？還有大伯大伯孃，小胖哥哥。”
“婉兒，想家了吧？”
“哥哥，你怎麼知道的？！”
一下翻身過去，才發現蔣成正低下頭來看自己，兩張尚顯青澀的臉差點撞上。不過，隋曉婉並沒有驚慌地躲閃，而蔣成也一樣沒有挪開幾乎可以感覺到隋曉婉口鼻中灼熱呼吸的臉。
“我猜的。”
“哥哥，爲什麼每當月明天裡，就格外想念家人呢？”
“月亮的清輝總給人一種悽清，孤獨的感覺，自然會觸發出門在外遊子對親人的思念之情。”
聽到蔣成語氣裡充滿了傷感，隋曉婉才突然意識到，蔣成本是個孤兒，怎麼可以和他說這些事呢。
“哥哥，對不起，婉兒忘記了。”
“沒事的，我早已習慣了。”
說着，蔣成第一次伸出手，輕輕在隋曉婉吹彈可破的俏臉上輕輕劃了一下。剛要抽開手，不想被隋曉婉一把拉住後，由輕輕按在了臉上。
滑膩而又滾燙。
“婉兒。”
“嗯。”
隋曉婉答應着，卻把整張臉都埋進了蔣成的手心裡。口鼻中呼出的熱氣，讓蔣成陡然心神一蕩。不由自主伸出雙手把隋曉婉嬌軟的身軀給抱進了懷裡。
嘴裡也下意識吟唱出兩句詩句：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似乎是在等蔣成後面的詩句，可是等了一會見蔣成再也沒有了動靜，只是抱着自己的雙臂越來越緊，隋曉婉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哥哥，還有呢？”
“呃，後面的我忘記了。”
哪裡是蔣成忘記了，只是後面的兩句不怎應景，所以纔沒有唱出來。
“哥哥，等哥哥高中舉人之後，我們就回向陽鎮好嗎？”
“若是繼續進京參加殿試，怕是要到明年這個時候才能回來。”
聽到這裡，隋曉婉一下從蔣成懷裡坐了起來，一張餘韻未退的俏臉，又因爲激動而變得有些發紫了。
“哥哥，哥哥，是真的嗎？”
“婉兒不想陪哥哥進京看看嗎？”
“想，可是，哥哥，婉兒跟在身邊只是個累贅。”
“纔不是呢，洗衣做飯，鋪牀疊被，哪天不是婉兒在做？婉兒可能幹了，我已經越來越離不開婉兒了。。”
“哥哥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我發誓。”
“不要。只要哥哥不把婉兒當成個累贅，哪怕爲哥哥做一輩子丫頭，婉兒都願意。”
“那要是讓婉兒做哥哥的娘子呢？”
“哥哥？！”
隋曉婉畢竟還只有十三歲的小女孩子，哪裡經得起蔣成如此逗弄，一時難忍心中嬌羞，嬌嗔一聲，又把頭藏進了蔣成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