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幽靈飄飄忽忽,何音被鬼差拖着渾渾噩噩上了黃泉路,然後一路向前,似乎走了很久,才走到了奈何橋,只要再喝上一碗忘情水,前世便徹底的成爲過去。
爲善爲惡的各有所得,該投胎投胎,該轉世的轉世,全部抹成白紙,一切都要重頭再來。
還有人死前不明不白,冤枉受屈自是不是心甘情願,難後道黃泉處洗一次,想明白了就會去投胎,也有判官辦案,給個判決也是有的。
也有等人的,等來等去等成空的多,只剩下無盡的唏噓,再喝下孟婆湯,前世在刻骨的愛情也會化成煙霧,只剩下一段回憶,今生前世在一起又有誰會記得,到頭來都是一句空話。
冷耳奈何橋邊,看着孟婆給別人盛湯,鬼差嘀嘀咕咕問他,“你爲什麼不喝湯,你在等人嗎?”
冷耳也不說話,盯着遠處,鬼差似乎沒見過如此拽的凡人,接着道,“我看你還是不要等了,你一看就是年輕時夭折的,等你的人來了都七老八十了,早就不記得你了,聽我句勸,趕快喝下孟婆湯,前塵丟掉,早早投胎去”
平日裡只聽到凡人嘰嘰喳喳,哪裡聽到鬼差的絮絮叨叨,似乎孟婆都些不滿,看着這個鬼差似乎不熟,低低冷哼了一聲。
眼前出現一位老嫗,身板硬朗,面無表情,不怒自威,冷耳的手一抖,似乎愣在原地,誰說認不出,縱然是千年萬年又怎麼能忘了她。
“塵歸塵,土歸土”鬼差低低叫着,何音端起孟婆湯,卻被冷耳一把打掉,她冷着眼看着這個害自己一生的男人,早就看到了,怎麼是懺悔嗎?她可不需要。
一點都沒變,劍眉星目,自己到底是怎麼樣引狼入室害了自己的家人,但是在地府她沒有見過她的家人,應該都重新投胎了,似乎肩上的擔子全部都卸了下來,似乎也看開了,畢竟真的是“塵歸塵,土歸土”,但是這個人她是永遠不會原諒,只能來生不再相識。
孟婆第一次擡頭看他們,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和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嫗,怎麼看怎麼畫風不對,但是作爲橋上的唯一主人她必須施展她的權威,如果都不聽話就亂了。
“公子是搗亂嗎?既然你等的人到了,只能一起喝湯,亂了規矩可不行。”孟婆道。
“幾句話就好。”帥氣的男人第一次低聲下氣。
“好,到岸邊去說,別擋着別人喝湯。”孟婆揮了揮手。
鬼差低低道,“真想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那個人等了那麼多年,真行。”
這樣八卦的鬼差是孟婆沒有見過的,仔細看這個鬼差似乎是新人,只能白了他一眼。
“阿音,解釋什麼都是錯,不想讓你喝孟婆湯,下一輩我補償你。”男人的氣質依舊,何音只想冷笑。
“來到地府都知道往事如煙,一場鬧劇,富貴榮華都會是一抔泥土,但是你我恩怨太深,怕是來生還要相殺,對不起,現在我就有殺你的衝動,所以老死不相往來對你我都有好處,你愛喝不喝,我是不要記得上一輩子的苦,我很佩服我還能心平氣和跟你說話,撕破臉就不好了,請便。”何音冷聲道。
“阿音,你父母家人真的不是我殺的,他們真的是瞞着我做的,阿音,我是陷下去,我的下屬看出來纔會這樣,其實我也很心痛,阿音,來生我們都是普通人好不好,我不會再讓你受苦。”冷耳低低道。
“用不着,下一世只求不和你相識,聽明白了嗎?”何音道,目光清冷。
“對了,阿音你是怎麼死的?”冷耳突然問道。
何音突然冷笑道,“冷教主,你的好兒子,我是死在你兒子的手裡,他罵我蕩婦,罵的好,這下子該扯平了,我殺你,你兒子殺了我,你心裡可痛快了。”
冷耳覺得心驟然一縮,當年他將兒子藏起,本來是爲了讓她回心轉意,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他哆嗦着脣角說不出話,就像當時伍步說殺了她全家的那種心情,那種悶痛不可言說,似乎現在還能想起她那撕心裂肺的哭聲,他想補償的,但是走上邪教終於不是說放手就能放手的。
“阿音,我不想的,但是都是給你造成傷害,我真的想彌補,你能不能不喝那湯。”冷耳道,滿眼的懇求卻換來何音冷冷的話語,
“做夢”
兩個人似乎有些沉默,“過來,趕快喝下,要不淪爲畜生道老婆子可不管”孟婆衝她倆道。
何音過來一口喝下,冷耳看着何音不見蹤影,似乎心有慼慼,他突然開口道,“孟婆,看在我等了她五十年的份上,上一世我讓她痛苦,下一世我希望護她一生,請您指個明路,您也會增加修爲不是,要不然我寧願跳入忘川。”
“唉!”孟婆爲難嘆道。
“孟婆,您就疏通疏通”新來的鬼差又道,滿臉的不忍。
孟婆低低沉思了一下,然後道,“你喝下湯,
伸出手。”孟婆用手在他掌心寫上什麼,“行了,趕快投胎吧,你的這一世是富貴人家,別誤了時辰給不了她富裕的生活,快喝下。”
冷耳將孟婆湯含住,進入輪迴。
十六年以後,京城吏部尚書大人家的張公子容貌出衆卻得了怪病,凡是相親的女人,他都會手掌似火燒般劇痛,請了很多名醫看了都查不出毛病,但是隻要那個女人離他過遠他又會生龍活虎和沒事的人一樣。
吏部尚書大人就只有此一子,可以說是真正的寶貝疙瘩,可是這個奇怪的病令吏部尚書大人是一籌莫展,難道兒子要打一輩子光棍。
說來也巧,京城韓將軍的女兒也得了一種怪病,症狀和吏部尚書大人的公子差不多,她不是手掌心疼,而是心慌,只要給說的夫婿,她都會心慌氣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人一走立馬和好人一樣,韓將軍家的小姐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把韓將軍愁的頭髮發白。
聽說韓將軍的小姐得怪病的吏部尚書大人和聽說吏部尚書家公子得怪病的韓將軍,兩個在一起一合計,要不讓這兩個孩子見面試試。
於是在韓將軍的後花園,兩個年輕出衆的公子和小姐見了面,兩個人身體沒有任何的異樣,而且是十分的有眼緣,好感蹭蹭的長。
原來是因緣天註定,吏部尚書大人和韓將軍是異常的興奮,誰都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一時間兩個人的因緣被傳成神話。
開春,禮部尚書家和韓將軍家歡歡喜喜給兩個新人辦了親事。
夫人恬靜婉約,老爺經綸滿腹,一對璧人舉案齊眉,一生沒有吵過一次架,生了五個兒子與兩個女人,一直到兩個人的八十大壽。
賓客散去,張老爺子躺在牀上低低道,“前些日子我老是做夢,上一世欠了你,令你十分的痛苦,這一世我是來還賬的,但是現在看來我還是沒有還上,我很知足有你。”
老夫人不樂意了,“胡說什麼,你沒欠我,這一輩子知足的不止是你,還有我,下一輩子如果能記得,我們還要在一起好嗎?”
“好”張老爺子帶着承諾滿足地離開了人世,僅僅五天張老夫人也走了,兒女們將兩個人葬在一起。
縹緲的忘川河和奈何橋似乎聽到孟婆道,“既然你們認定了那就生生世世吧!”
似乎有個聲音說,“你不怪我了?”
回答他的不甚清楚,仔細聽是“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