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爲了這個而幹這事兒,現在箱子的錢早就不止是四倍了,真不虧是生意最好的真跡閣,出手到底是闊綽,也不知道這小姑娘和真跡閣是什麼關係,張總既然真的拿出來了。
不止是他這麼想着,周圍的百姓們也都在疑惑。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自從這小姑娘說了之後,就一直在翻倍,他要是想要這錢,爲了小命着想,必然要跑路,這些錢雖然夠多了,但人心底總是有個無底洞,在無聲的咆哮滋長着,還要,還要,想要更多,更多。
顧子安一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嘴角輕勾,清亮的眼神閃過一道幽光,她肯拿這錢,也只不過是爲了一起解決這些麻煩事兒,不過,她可不是冤大頭,真跡閣的錢可不是這麼好拿的!
她腳下步子一轉,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打開的錢上時,邁步,悠閒的踱步到男人身後,嘴角牽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手心一動,纖細的身影悄無聲息的逼近,一道僅容兩人聽見的聲音毫無預警的響起,莫名的帶着讓人膽寒的滋味。
“我想你怕是忘了真跡閣起家的另一個原因,我不介意給你提給醒,要麼,拿着這錢跑路,要麼,人財兩空,你可考慮清楚了。”
那男人剛一感覺到腰間一陣刺痛,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輕飄飄的話語突然傳來,他一愣下意識地轉頭,一下子對上了一雙嗜血的眼眸,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精緻的臉龐不怒自威,彷彿一瞬間變了個人似的,紅脣微動,無聲的開合。
男人猛地一震,渾身驟然僵硬,明明他聽不懂脣語,但,看着身後一排黑衣黑褲,當時只覺得像是保全人員,這會兒再一看過去,竟是覺得他們比一般的保全人員少了份散懶懈怠,多了一份詭異的肅穆,感受着腰間的刺痛,他看不見是什麼東西,但那股直逼心臟的寒意卻如此的清晰!
他彷彿透過那雙冰冷嗜血的眼眸,看到了身後一片血海,屍骨成堆,呼吸一滯,原本覺得莫名其妙想要罵人的話一下子噎在了口中,脖子宛若被一雙無形的手驀地攥緊,死亡的味道如影隨形,腦袋麻木的轉着,那一刻,他瞬間讀懂了她剛剛說的是什麼:青巖幫!
男人眼睛陡然瞪大,一下子想到了什麼,真跡閣當初在漢寧市起家的另外一個原因,豈不就是因爲有過和道上的傳言,當時還險些幾度倒閉,但傳言終歸是傳言,後來也沒見到什麼動靜,所以,他們只記得和真跡閣有幾分交情的婁大師,卻忘了這背後竟還蟄伏了一條巨龍。
青巖幫前段時間在上宣市鬧得風風火火,儼然和石幫平起平坐,現在上宣市裡誰敢不給幾分薄面,哪裡是他可以惹得起的!心下掀起驚濤駭浪,本能的嚥了咽口水,這,這要是知道真跡閣後面當真有青巖幫撐腰,他哪裡敢答應做這個事兒!
男人渾身僵硬,一瞬間也沒空去想一個小姑娘怎麼會和青巖幫扯上關係,他現在連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心情去想別人的事啊!
洪平勇他惹不起,但,青巖幫他更惹不起啊!他是要錢卻不是不要命啊!難怪真跡閣一點兒都不擔心,他這得罪了青巖幫,他還有命活麼?!
這麼想着,幾句話突然竄入腦中。
‘你和真跡閣自然無冤無仇,有的也只不過是指使你的人,我要找,也只會找你背後的人。’
‘你放心,真跡閣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當然,前提是你如果好好配合的話。’
當時還聽着莫名其妙的話,這會兒卻忽然串成了一條線在腦海中來來回回,真跡閣背後有青巖幫,真跡閣不會對他怎樣,這意思是不是隻要他好好配合,青巖幫就不會對他怎樣?!
彷彿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男人想也沒想,話語脫口而出,“是洪總!是洪總!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是他給錢讓我去誣陷真跡閣的,青花碗也是買回來後才掉包的,他那兒有一件和這一模一樣的,他說了只要能讓真跡閣坐實賣贗品的罪名,他就把剩下的一半錢打給我!”
這話一出,衆人一片譁然,眼中震驚,紛紛對視了一眼,滿是不可思議,這男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就算是沒指名道姓,這洪總說的是誰,在場的人哪會猜不出來!上宣市第一大古玩商家豈不就是姓洪來着麼!
忽然想到真跡閣開業的時候,當初不也是洪總說的那件白瓷制鼎是真跡閣販賣的文物來着,當時沒細想,後來又被一個未知的古老國度所吸引,一時間也忘了這事兒,現在再和這事一聯繫……嘶!這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顧子安脣角輕勾,清亮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意外,彷彿早就知道這事兒是洪平勇做的,如今,讓這男人說出來,也不過是爲了說給其他的人聽的。
看着渾身僵硬的人,聽着聲音仔細聽還有着隱隱的顫抖,別說圍觀的人沒聽出來,就算是聽出來了,也頂多是以爲這人太過激動了而已,你想啊,這一說,箱子裡的錢可都是你的了,一時激動也在所難免。
從他們站着的角度,哪裡看得見男人身後正被人用匕首抵着,而外面的人,也因爲堵在門外的黑衣黑褲的安保人員,而看不真切,更別說顧子安還有意遮擋來着,他們頂多也就是聽聽聲音,看看贗品的事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哦”意味不明的聲音從身邊響起,每多說一句話都讓男人心下一跳,“收錢的卡和那件從真跡閣買走的青花碗了?”
“青花碗應該還在店裡”男人條件反射的回道,和剛纔一副抵死不從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心下雖然疑惑她問卡幹什麼,但哪裡敢耽擱,手忙腳亂的從身上找出一張卡來,幸好他這幾天都帶着了,原本是打算弄完之後,去銀行查一查的,這會兒可不敢說了,“這,這就是。”
她正想接過,一隻大手卻先她一步拿了過去,傅恆之看了她一眼,沉聲道:“我來,你去弄別的。”
顧子安聳肩一笑,點了點頭,她原本是想讓夏克查一查的,憑這張卡想順藤摸瓜揪出打錢的人並不難,不過,讓傅恆之來查的話,倒是會更快一些。
看着傅恆之走到旁邊的身影,清亮的眼眸掃了眼外面驚奇不定的人,她挑脣,收回目光,現在最主要的,是先去洪家古玩行找到從真跡閣買走的那件古玩纔對,裡面的人出不去,卻不代表外面傳不出什麼風聲,要是讓洪平勇先一步得到風聲,將青花碗轉移了就不好辦了。
這事兒,自然要當場解決才更有意思了。
顧子安收回手,輕輕含顎,掃向攤開的箱子,慢悠悠的道:“這裡一共有五百萬,說好的四倍,該拿多少你應該知道。”
她可不覺得洪平勇會捨得給人成百上千萬,十來萬的價足夠讓不少人心動了,即便這人不接也會有其他人願意幹這事兒。
真跡閣在上宣市除了讓人知道和婁老爺子有幾分交情,其他的方面倒是沒有任何背景,還用不着下這麼大的血本,至於青巖幫的事兒,估計不止這男人,怕是不少人也早就忘記了,她不介意借用這事兒一起提個醒兒!
也省的一個個來了,真跡閣的麻煩,可不是這麼好找的!
那男人感覺到背後那股寒意離開,大喘了一口氣,連連點頭,知道了青巖幫在後面,他哪裡還敢多拿!
顧子安猜的不錯,洪平勇原本給的也就算十萬,結果,卻被這男人給提到了十五萬,怎麼說還有個不明意思的婁大師在那兒,這風險費是不是多少也該加一點兒了。
就在衆人以爲這男人會將整箱的錢都拿走後,卻見他當真只拿了其中一小部分,連八分之一都沒到,衆人驚奇,疑惑了,難不成這男人還是個守信的?!
原本還有人將信將疑,覺得這男人可能是禁不住誘惑,故意隨便報出一個名字,這會兒也納悶了,要是這樣貪財的話,將所有的錢拿走豈不是更好?
看着這男人認真數錢,還特意將多出來的又給放了回去,彷彿是在檢查是不是四倍的錢似的,衆人愕然,全都一副見鬼的樣子,難不成,還真是因爲洪總在背後搗鬼的原因?
否則,哪來的四倍的錢,不過,若真是這樣的話,這男人會……額,會叛變過來,不是更應該貪財麼,所以,現在這是個什麼情況?別告訴他們,這人在臨門一腳的時候,突然良心發現了?!
騙鬼的吧,他們怎麼覺得這麼不可信了,就在他們疑惑的時候,淡淡的聲音又忽然傳來,“既然好了,那就去洪家古玩行看看吧。”
洪平勇送她一個人證物證俱全,她自然也要還他一個人證物證俱全,她這人,向來講究公平,就是不知道,這人證物證他能不能承擔的起!
洪家古玩行,今天長仁街因爲真跡閣出現贗品的事兒格外的熱鬧,洪平勇又是特意關注着真跡閣,哪裡會沒聽見一點兒風聲!
雖然在店裡做着生意,但這眼神卻時不時的往外瞟,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間,都這個點了,也該差不多了吧,看着今天店裡明顯比平時多了不少的人,再聽着店裡竊竊私語討論真跡閣賣贗品的人們,心下忍不住高興着,眼底閃過一道狠色,他這回倒要看看,真跡閣還要怎麼跟他鬥!
自從真跡閣開業後,一個月以來,他這店裡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反倒是真跡閣一天比一天好,若不是張得喜戒備心太強,沒找到下手的機會,他哪還用等到現在!不過,這回他再怎麼防也該是沒轍了!
洪平勇正高興着,幾道小聲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以前還真沒看出來,洪總竟然是這樣的人,說是爲了故意抹黑真跡閣,還特意找了一模一樣的青花碗來着,這下好了吧,被真跡閣給揭穿了,看以後誰還敢在洪家古玩行買東西來着!”
“我以前真沒看出來洪總竟是這樣的,你說會不會是什麼地方弄錯了啊,不是說那男人是因爲錢屈打成招的麼,也沒準是隨便說出來的一個。”這是在外面被黑衣黑褲的保全人員擋着,沒看見那男人還特意把多出來的錢給放回去的人。
“哼,你知道什麼叫蒼蠅不叮無孔的蛋麼,你想想真跡閣開業的時候,要不是因爲洪總,又怎麼會弄出真跡閣販賣文物的事兒了,估計從那時候就已經想害人了。”
“嘶,你這麼說也是,不是說那件青花碗還在洪家古玩店裡麼,走,我們進去看看。”
洪平勇站在門後愣愣地看着進店的人,卻見他們的眼睛一個勁兒的瞅着櫃檯上的古玩,那樣子還當真像剛纔說的在找青花碗似的!
想到剛纔聽見的話,‘一模一樣的青花碗’‘抹黑’這話怎麼聽着這麼熟悉?這不正是他吩咐那男人的話麼,怎麼從他們口中說出來了?!
‘被真跡閣給揭穿了’一句話突然冒了出來!
洪平勇倏地一驚,真跡閣怎麼知道是他?而且還知道的這麼清楚?!還有那句因錢屈打成招是什麼意思?!
他還來不及細想,剛纔進來幾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誒,我怎麼沒找到啊?”
“我也沒看見,總不會是弄錯了吧?”
“不可能吧,我估計是因爲真跡閣正在鬧事情,這邊就算是放在店裡,肯定也不會放在這麼明顯的地方,不然豈不是很容易就被看出來了麼。”
“你說的也對,我剛纔走的時候,好像隱約聽見真跡閣好像要找過來似的,我們在這邊等一會兒就知道了。”
洪平勇猛然擡起頭來,心下暗罵一聲,那件從真跡閣那邊買過來的青花碗,他也沒在意,隨手就給扔在後面的倉庫了,原本還想着等這事兒過去了,到時候私下找人給賣了,雖然不貴,但怎麼說也有幾千塊的,哪裡想到會被這麼快發現!
而且,聽這意思,難不成真跡閣還想過來搜店不成?!手下瞬間攥緊,不管怎樣,還是先把東西處理掉了再說,就算是來不及,藏起來也好,想着,他剛準備去倉庫看一眼,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騷動,他下意識地轉身,一行穿着黑衣黑褲的人二話不說衝進店裡就開始翻找了起來!
這一副不管不顧的架勢,當即嚇了他一跳,眼看着有人連抽屜都打開了,洪平勇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怒斥道:“你們是什麼人,誰讓你們在店裡亂翻東西的!”
奈何他這話壓根沒起任何作用,衝進來的黑衣黑褲的人沒停手,反倒是原本在店裡買東西的顧客停手了,瞬間放下手中的古玩,避到了一邊去了。
真跡閣那邊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這些人也多少知道一些,心下大致猜出來了,這怕是真跡閣的人找過來了吧,心下忍不住嘀咕着,這兩個古玩店的事情,他們還是不要摻和進去的好,不過,想雖是這麼想,卻依舊抵不住心裡的好奇,待在店裡不肯走。
他們這邊是猜想,從真跡閣那邊一直看到後面的人,可都是見過這行黑衣黑褲的保全人員,哪裡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這可不就是真跡閣的人找上門來了!
一個個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他們還以爲多少會先求證一下,哪想到,真跡閣的人壓根就沒說話的打算,直接上來就……動手了?!
當真是,簡單粗暴,囂張至極,但不可否認的是,與其浪費時間磨嘴皮子,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你們這行人是怎麼回事!洪家古玩行的東西你們也敢亂翻,我警告你們快給我住手,不然等我報了警,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洪平勇見他們連鎖着的抽屜櫃子都能打開,心中一驚,那裡面可還有些交易的內幕,周圍這麼多顧客,這要是被看見了豈還了得!
他急急忙忙的上前阻止,本想將這些人拉開,結果,他還沒碰到他們,自己卻反被制服在一邊,店裡的保全人員見這樣子,紛紛對視了一眼,一個個上前幫忙,然而還沒來得及出手,也悉數被制服在一邊,完全是一面倒的趨勢!
到了最後只能待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這些人在店裡一個櫃子一個抽屜,每一個角角落落都不放過的找,這樣子明顯是在找什麼東西。
洪平勇聯想到自己剛剛聽見的話,掙扎的動作忽然一頓,這該不會就是真跡閣的人吧?!他們當真這麼大膽?!簡直就成了囂張!
他剛纔雖是爲了保險起見纔想着去將東**好一點兒比較放心,但這通常都是下意識的反應,求個心安在正常不過,哪裡想到真跡閣什麼話都不說,上來就是搜店了!
這要是讓他們搜下去,遲早不得找到!
他正想着,突然看見剛走到門邊的張得喜,眼睛陡然睜大,怒道:“張總,你這是什麼意思!趕緊叫你店裡的人住手,我還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不然,就憑你現在的行爲,完全就是犯法的事!你就等着上報,蹲局子吧!”
“犯法?上報?蹲局子?”淡淡的聲音輕飄飄的吐出這三個詞。
洪平勇一愣,卻見說話的不是張得喜,而是他身邊跟着一起過來的少女,皺了皺眉,總覺得在哪兒見到過,心下疑惑,下意識的道:“你是誰?”
顧子安卻彷彿沒聽見他的話似的,擡步,一步步走了進去,環顧了眼店裡,輕睨着被壓在一邊不能動彈的洪家古玩行的人,牽了牽脣角,緩緩開口,很好心的提醒道:“我想,比起張總犯法、上報、蹲局子,大家現在貌似對另外一件事兒更感興趣了。”
洪平勇尚未反應過來,卻見張得喜拿着一件青花碗也跟着走了過來,少女的聲音幽幽響起,“洪家古玩行的青花碗,真跡閣先幫洪總保存着,等真跡閣的青花碗找到了,一定奉還。”
洪平勇面色一變,勃然大怒,“你這哪來的小姑娘,說話怎麼沒跟沒根沒據的!什麼青花碗不青花碗的,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他掙扎着要起身,不過力氣哪裡比的上壓着自己的人,一個人壓着兩三個人,卻一點兒都不費勁似的,掙扎了半天,倒是把自己弄的滿頭大汗,半點兒沒討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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