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真好。”
夏蕭拉過這個黑矮的小和尚,不由驚歎他的乾瘦,胳膊跟掃把棍一樣細,還能做那麼多活,真是個能手。
小和尚極黑的小臉上有些困惑,連問怎麼了。
“我們要偷偷出去一趟,你留在房間,在我們回來前,誰敲門都不要開門,更別說我們不在。”
“這不等於撒謊嗎?”
小和尚雙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誑語,他若這樣,豈不是破了戒,不守清規?一想到師父對自己的教誨,他便後退,不想幫夏蕭欺騙別人。可夏蕭關上門,道:
“前輩說我們是俗家弟子,可我們不是,但這並沒什麼關係,因爲我們不會對勾龍邦氏或任何人造成傷害,反而能完成任務,這叫善意的謊言。而且我們現在回來,也是前輩交代的,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現在還有些時間,夏蕭必須將事情交代清楚。否則期間有人來敲門,小和尚一敗露,事情就麻煩了。夏蕭是大夏人,和南商帝國和勾龍邦氏有着天生的厭惡,現在待在帝都王庭,有種入了虎穴的危機感。
一聽到師父,小和尚動搖起來,夏蕭趁機說:
“腦瓜子要靈光一點,否則怎麼看得懂佛經?參悟得透真理?”
小和尚有些糾結,問:
“這真的是師父交代的?”
“騙你他不是人。”
阿燭指着夏蕭,本想着幫他,可後者白了她一眼,真是謝謝啊!看着小和尚清澈的眼睛,夏蕭點了點頭。
“你們快去快回,那些風流女子,很快就會來的。”
夏蕭說好嘞,立即和阿燭出了門。小和尚將門從裡面拴上,驚心膽戰的像做了錯事。現在若有人敲門,定能將其嚇得丟了魂。他開始盤坐背靜心經,可魂不守舍的背不出幾句,他開始在房間裡走圈圈,夏蕭和阿燭則離開這金閣。
小和尚口中的風流女子,恐怕是那些侍女。這裡的侍女極不安分,整日搔首弄姿,故意整得小和尚面紅,然後暗嘲他。他不喜歡她們,可她們總是死纏爛打,就是不肯走,還口口聲聲說照顧他是本分事,可他覺得沒安好心。
小和尚現在唯一想的,便是夏蕭和阿燭能在下次侍女來之前回來。期間大約一刻鐘,可這個時間,夏蕭和阿燭,肯定回不來!
“真嚴。”
夏蕭和阿燭躲在闕樓下的門後,看着侍衛離開,隨後才偷偷摸摸的貓着腰,前往下一個拐口。平日光明正大的走時,見着侍衛倒沒什麼關係,甚至可以問路,可真的坐起賊來,處處都是障礙。
王庭皇宮中的侍衛配着獅虎,夏蕭不知哪來的這麼多荒獸,可若不是他和阿燭能隱匿氣息,立即會招來上百的獅虎撕咬。
頭頂的鷹隼看地面時,發現兩道急速竄過的黑影。它以爲是自己看錯了,因爲再難見到,可在偏腦袋的空隙中,另一隻鷹隼也見到兩人不走尋常路,一路踏過房頂,翻牆躲於門後,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可也顯得他們圖謀不軌。
鷹隼從空中下衝,雙翼劃過空氣,畫出兩道長線,朝地面上的兩人衝去。夏蕭扭頭時,見它來,一手將阿燭拎起,甩到牆內。有風拖着,阿燭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後完美落地,感受了一把做女俠的感覺。她一甩長髮,道一句好帥。
“少廢話!”
夏蕭握住她的手腕,衝進公主房間,輕聲關門後,鷹隼被空氣捏住。
走廊那頭,傳來一道打趣聲。身體僵硬的鷹隼扭過頭,見胖和尚摸着肚子,於冷清的宮中院子道:
“看來皇宮中的巡視鷹隼也缺乏管教,就這麼無端衝進公主的房間,不怕嚇到她?”
“它來定有情況,我進去看看。”
這個叫龍骨的男人往胖和尚身前擠,可他身子太寬,即便故意讓了讓位,他也難以過去。被這麼一卡,龍骨來了脾氣。
“別擋道!”
“你這個人,我又沒攔着你。”
胖和尚慢慢悠悠的跟了過去,見龍骨猛地推開門,不忘提醒。
“小聲點,別吵醒她,好不容易睡個好覺。”
今天這藥喝了很管用,龍骨見公主安穩睡着纔出來,和胖和尚詳談病因病情。可宮中的巡視鷹隼和獅虎他再瞭解不過,它們都受到過極好的培訓,不會無緣無故的衝到這來。除非是……有人偷偷摸摸的闖了進來!
走進房間,龍骨四下巡視,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放過。雖然身爲修行者的他一瞬就能感覺到房間裡沒有第二個人的氣息,可還是看了很多遍,唯恐落下什麼。
龍骨有些着急,動作有些大,籠紗微微動時,他才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間。公主已經許久沒有這樣不咳嗽的睡好覺了,趁着藥勁,應該好好休息,說不定晚上能起來散散步。見胖和尚要進來,龍骨連忙將其往外推。
“走走走,沒人。”
“我就說嘛,你還不信。”
龍骨先前失了禮,壓低聲音道:
“不好意思,大王整日有國事和修行要忙,公主便由我一直照看,還請見諒。”
“從沒見過你這麼上心。”
胖和尚對龍骨也不算陌生,哪怕見過一次面,他都記着。世間萬相,相相相同,相相又不同,十分好記。龍骨天生就是一張隨意的臉,可現在恨不得將自己釘在公主牀邊,二十四小時照看她。公主是大王愛女,雖不及修行重要,可也缺失不得。
“沒辦法,這是我的任務。走吧,繼續說病因病情。”
“它呢?”
胖和尚看了眼鷹隼,龍骨立即用元氣將其碾成塵埃,不留半點血腥氣。
“無用的傢伙,留着也沒用。”
說着,他又扇了扇衣袖,吹出一道風,將空中塵埃掃掉。現在這平和宮,將是整個皇宮最潔淨之處。夜間無燈燭之煙,四周無任何異味。
“可以用符陣將這裡籠罩住嗎?以此保證空氣的純淨。”
“簡單事。”
見胖和尚這麼胸有成竹,龍骨興高采烈的問注意事項。
若不是勾龍邦氏的大王生性剛烈,熱衷於修行,因此妃子較少,胖和尚真懷疑這宣平公主是龍骨的女兒。這麼關心,真是有些過頭。回到先前的走廊盡頭,這裡離公主房間較遠,可以暢所欲言,還能時刻觀察那裡的動靜,再好不過。
胖和尚坐下時,雖說背對走廊,可嘴角微掀,心裡暗喜。夏蕭那傢伙,行事果真謹慎。
“高僧爲何笑?”
“公主睡得這麼沉,足以證明我的藥管用。”
房間裡,公主的牀下,籠紗被一隻手掌抓起,其中爬出兩人。牀底果真是個好地方,否則夏蕭和阿燭辛辛苦苦在大白天做賊,跑到這再被發現,就太不划算了。
即便進來已有五分鐘,可阿燭的心跳還是很快,她連忙將一旁桌上倒扣的杯子拿起,倒了一杯溫茶,一飲而下。她都快被嚇死了,牀底下雖說不髒,沒有垃圾,可有些灰塵。她險些一個噴嚏打出來,即便被夏蕭捂住嘴,還是很小聲的發出。這種驚心動魄的事,將她都快嚇死。可轉過頭,夏蕭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我錯了。”
阿燭低下頭,主動道歉,幸虧沒被發現,否則他們跳進東海也洗不清。自他們鑽進牀底的那一刻起,便沒了退路。不過這容納無數姦夫小人之地,也算救了他們一次。
“幸虧沒出事。”
夏蕭感覺阿燭在挑戰自己的極限,但凡他的性子再暴烈一點,阿燭都難逃一頓教訓。她撅起嘴,低着頭的樣子有些楚楚可憐。夏蕭不再計較,甚至直接不理她,只是催動手中的花瓣。
桃花向來因物而動,從未因人有反應。夏蕭寧願公主身後的牆裡有東西,也不想她自身有問題。可夏蕭手掌上的桃花,就向着公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