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拉下,叢林中的濃霧猶如少女臉前的薄紗,神秘而令人嚮往,一時難以自拔。
濃霧那頭,一個泛着非凡元氣的山洞前,五人矗立,即便費盡心思也破不開眼前這遺蹟的護罩,又不忍心離去。他們破不開,別人更是沒轍,可其中未知的機緣,令爲首的姒營想再嘗試一番。
這已是姒營見到的第三個遺蹟,可惜前兩個因爲圍剿夏蕭而耽擱,所以好處皆被別人搶走。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怎麼也不能錯過。可山洞口的元氣護罩極爲堅硬,他們根本破不開。想找人一同聯手,遲遲沒有合適的人選。
姒營名聲本來就大,現在還和身邊四人抱團,五位尊境強者聚在一起,令很多人懷疑聯手的真實性,併爲其蒙上陰謀的外裝。萬靈谷裡可沒有陰險和狡詐,只有天真和愚蠢。因此,所有人都避而遠之,不敢前來。
“殿下,還要繼續等嗎?”
一人問時,姒營眉頭一皺,十分決絕。
“廢話!難道讓到嘴的鴨子飛了不成?”
“可時間太長了,您的積分夠了,我們三人還有很多欠缺。”
“就是啊殿下,這麼下去,我們是會出事的!”
“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早已看不慣姒營做法的三人終於爆發而出,話語悻悻。過去一個多月裡,他們找到的諸多靈藥都被姒營吞食,戰敗的荒獸也由姒營給最後一擊。就在發現這遺蹟之前,他們圍剿了十人,結果有六人令牌被姒營捏碎。積分大多被他一人佔據,他們這些人,別說吃肉,湯都沒得喝。
都是帝都富家官臣子弟,誰願舔碗?
“急什麼急?”
姒營有些不耐煩,可又懶得和這些蠢蛋計較。他得好好想想,如何破開這元氣護罩,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他還想在萬靈谷最後一個月裡爲難爲難夏蕭。那臭小子可謂令他丟人丟到家,想回帝都耍威風?沒門!
見姒營根本沒將自己三人放在心上,飽受欺壓的朱天康望向一旁的姒清靈,眼中生出些傾慕。
扎着高馬尾的俏冷女子坐在不遠處的樹上,沒有和他們分開,可刻意保持着距離,似乎證明着自己和他們不是同流合污之輩。
霧氣環繞其身,她舉起纖長的手臂,藉着微弱的天際之光擦拭手中的匕首,隨後仰望蒼穹。沉靜如湖的眸子沒有被霧遮住,她端起竹筒,倒了一口冰涼的水,如飲酒般靜美惆悵。沒有像姒營那樣焦頭爛額,更不像朱天康那般懦弱。
或許,自己應該更堅定些,那樣才能像姒清靈一樣守住自己的尊嚴,不至於被姒營欺負。
朱天康微胖的臉上浮現一絲狠意,似下定決心。
在身邊二人退下,不敢繼續和姒營爭執時,朱天康開腔道:
“現在時間緊迫,若殿下不能給我們機會,我們就要自謀他路了!”
此話一出,姒營扭頭呵斥。
“想造反嗎?”
朱天康咬着牙,沒退後半步,任由發怒的姒營走向自己。身旁兩人看到朱天康時有些詫異,平時最軟弱的他,怎會這般硬氣?其實朱天康還是害怕,可他覺得,自己應該像姒清靈一樣勇敢!
啪!
姒營突如其來的一巴掌落在朱天康臉上,留下一個血紅的印記。其上的力將朱天康所有的硬氣都拍碎,此時滿臉愕然,目光膽怯而無助,似回到平時。
“殿下……”
一腳將其踹倒,姒營怒目圓瞪,盯着朱天康。
“若不是你那無能的父親沒解決掉夏蕭,你覺得我們還用這般多慮?啊?”
朱恆,便是朱天康父親!
“我……”
“你這沒用的東西,和你老子一個樣!當初是你朱家主動找我們辦事,結果留下如此後患。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你有何顏面和我叫板?我現在做的,都是給你們朱家擦屁股!”
姒營冷哼,不屑的瞥了朱天康一眼,後者坐在地上,雙眼空洞而茫然。自己始終,都不是成大事的料嗎?他心裡有怒,可不敢發啊!他該以怎樣的言論來反駁姒營?殿下說的,都是實話……要不,還是道個歉?
朱天康不知自己該怎麼辦,又偷偷瞥了姒清靈一眼,她絲毫沒被自己吸引,警惕的目光望着遠處。
很快,姒營也感覺到異樣,他坐在一塊石頭上,側露出如處恢弘大殿的氣勢。
“你們可真是膽大!”
姒營目光怨恨,因爲百米外出現一道人影,仔細一看,乃是夏蕭!
夏蕭和身邊舒霜透過濃霧,出現在姒營的視野裡,並和他對視。
“我們六個人,膽子自然比你們大!”
“頭髮長出來,底氣就是不一樣。”
夏蕭淡然一笑,忽略姒營這般調侃。又上前幾步,和後者一樣坐在一塊石頭上。
雙肘頂在腿部,十指交叉,如棋者正在思考,如何將一切掌控在手中。身後舒霜手持朴刀,像最爲忠心的侍衛。
“沒搞錯吧?”
姒清靈柳眉微皺,看向蘇歡,眼裡盡是困惑。就算夏蕭年紀小,容易衝動,蘇歡也應該勸勸!姒營恨不得抓住他們,捏碎夏蕭的令牌,他們既然主動找上門來?腦子沒事吧?
注意到姒清靈目光的蘇歡聳了聳肩,似沒辦法,現在夏蕭說了算。而且,她覺得自己未必怕姒營等人。
“這麼多天了還沒破開,需要點幫忙?”
夏蕭語氣平淡,看了眼一側山洞。山洞洞口有十米多寬,其中漆黑,彷彿一片虛無。四周長滿雜草,枯黃且無生機。
“不勞你操心,它是我的!”
“上面寫了你的名字?”
“莫非你想和我爭?你不是驕傲的很,覺得自己與衆不同嗎?怎麼,堂堂遠道而來者,還在乎一個遺蹟?”
冷嘲熱諷不是姒營的擅長,因爲平時沒人值得他這麼說話,看着不爽之人,殺了便是。夏蕭不同,可區別對待是要付出代價的。耗費了他寶貴的精力,就要被其羞辱淘汰,或者斬殺!
目光陰鷙起來,姒營想看看,夏蕭該怎麼回答自己這句特地鑽研出來的話?很快,夏蕭開口,他近乎沒有猶豫。
“四年前你們就這麼對我,給我戴個遙不可及的高帽子,讓衆人把我擡上高蹺,然後摔我下來。怎麼,這兩年沒點新花樣?就這幾句話?”
姒營被氣歪了嘴,怎麼和他想的不一樣。
“就算你能言善辯,也得講個先來後到!”
“能被殿下認可真是我的榮幸,可你也進不去啊,我們還是合作合作!”
“合作?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若不是夏蕭身後有四人在,姒營早就動手了,怎會如此磨嘰?可他剛說完便後悔。
“殿下還是再想想吧,不要着急。”
夏蕭不動聲色的等着,姒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他一直等着靠近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大好的機會。而且機緣靠的是機遇和緣分,不是守着就能得到。姒營雖然缺點不少,可這個道理還是懂得!
夏蕭坐着的石頭那邊,姒營眯着眼,考慮着。
確實可以合作,這山墓之中不知有什麼,他們一旦進去,總有機會動手,那時夏蕭插翅也難逃!
可夏蕭爲何要和自己合作?
姒營困惑,是因爲積分不夠?
遺蹟中有許多遠古靈藥,只要將其獲得,積分多不說,自身收益也大。甚至有的遺蹟裡還會有靈器,十分誘人。先前兩個遺蹟分別吸引了三百人和五百人,可想其魅力。可夏蕭羊入虎口,不至於冒這麼大的險吧?還是說另有花招?
姒營看着夏蕭,眼中生出些謹慎。夏蕭見到,笑說:
“殿下這是什麼眼神?”
對付自大而狂妄的姒營,夏蕭不乏用最簡單的激將法。興許後者不會上招,可一定會多想。他的謹慎會讓其猶豫,但他的傲骨不會讓他退縮。
夏蕭的判斷是正確的,和姒營對視時,他從後者的眼睛裡看出一絲狂熱,和在萬靈谷第一次相遇時一樣。
在夏蕭吸引姒營五人的注意力時,姒塔坐在地上,看似隨意,實際雙手觸碰地面,感知着山墓中的道路和玄機。
按原先的想法,姒營一定會同意。在這期間,姒塔會判斷好道路,爲他們進去後提供保障。雖然他們有六個人,可敵方五人都是尊境強者,且有契約獸,還是得保險一些。只要有保障,無論怎麼冒險都沒事。
姒清靈察覺到了姒塔的動向,可沒開口,再看姒營和他身後的三人,都緊盯着夏蕭,唯恐從他眼裡讀出什麼。這就是他的手段?看起來不錯。
姒塔起身,憨厚的臉上浮現些嚴肅,蘇歡湊到他面前,聽他說:
“什麼都感覺不到,被元氣包裹的很死。”
蘇歡瞬時皺眉,以前兩道遺蹟都能被感知,怎麼這道遺蹟不行?
看向那黑色的山洞洞口,蘇歡生出些好奇,這山墓,究竟是誰留下的?而且現在,他們真的要進去?
爲了保險起見,蘇歡上前,將此事告訴夏蕭。後者聽之,眼中泛起一絲微弱的波動。
先前,夏蕭從蘇歡他們口中得知,姒營那邊雖有五人,實際只是四個,姒清靈不是敵人!他們的五行分別是火火水金,唯獨沒有土,所以他纔敢帶着衆人過來,試圖讓姒塔通過大地和遺蹟的連接探知其中的道路。可沒想什麼都看不到,如此一來,他還真不敢進入其中。可到了此處,該如何離開?得看姒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