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別了聲音出現的方向,牛二身影一閃,就尋着飛奔過去。
東陽書院內後山樹林中,有一處不小的宅院,此宅院坐落的相當僻靜,一般書院的學生都不知道這裡會有宅院。而更爲特殊的一點是,後山乃是東陽書院規定的禁地之一,雖然無人看管,但很少有人冒險前來窺探。
不過,原本清靜的這所宅院,此時卻燈火通明,人聲嘈雜。在大院內,此刻亮起了無數根火把,不下於十餘人正忙得不可開交。
這些人中多數手拿鐵鍬,正賣命的挖着土,地上也很快挖出了一個大深坑。但是他們一波一波的幾個人仍然拼命的下挖,好像要從地下挖出什麼東西似的。
當揮汗如雨的挖者想停下來喘口氣時,那舉火把的人中間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就馬上厲聲喝斥道:“快,快,快!休得歇息,再下挖一尺立刻換人!張三,你小子麻溜着點,再偷懶小心我給你一鞭子……”
此人的話很管用,下挖的這幾位當即觸電一般渾身一顫,忙不迭的扯掉身上已經剩的不多的衣服,嘿嘿的叫着可勁挖起來,幾乎都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
這些人並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從他們顯露出的肌肉線條看,都是極爲勻稱,有人的肌肉隆起多高,疙疙瘩瘩,充滿了力量感,只是這一點就可以肯定,他們是訓練有素的武者,管國聞名的煉體士。
隨着下挖的的進行,深坑從上面已經看不到底了,人站在深坑中也只能看的見下挖者的頭部。
“給我用筐子,抓緊,抓緊!”看到鐵鍬再難把土甩出地面,那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當即吩咐道。
聞言一下闖出數個人,手中提着早已係上繩子的竹筐子,各站在深坑前的一側,麻利的將竹筐順到深坑下面。
可就在他們幹得起勁,熱火朝天的時候,深坑中的幾個人突然有所警覺,他們紛紛扔掉手中的鐵鍬,身形一縱,就飛身跳上了地面,而後滿臉疑惑的回望着深坑,似乎那裡面有了異變。
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也是弄得一驚,他狐疑的探頭下望,想搞清楚怎麼回事。可就在這時,只見深坑下發出一陣輕微的顫動,繼而震動向外波及,還不等圍在深坑前的人有所反應,便是“轟”的一聲巨響,如同驚雷一般的炸響。隨着巨響,土石飛濺,暴起足有數丈的高度,衝擊波導致深坑前的人丟沙袋一樣的橫飛出去,同時他們口中鮮血狂噴,好像爆出一團血霧。
幾乎無人倖免,深坑周圍沒有一位還能夠原地站着。那處於深坑最近位置的幾位,橫飛倒地後其狀慘不忍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到處都是污血,他們不停的抽搐,氣息越來越弱,看來活不成了。
深坑爆炸之後,很快從地裡面冒出個頭來。這個腦袋露出來後,長長的吸了幾口氣,而後開始扯嗓子大聲叫道:“還有沒有活着的,快幫我一把,將我拉上去!”
這人連喊數聲,倒地受傷輕的人趕忙一骨碌爬起來,連滾帶爬的來到深坑前,向下張望。
“混蛋,看什麼看,本真人還沒死呢,快想辦法救我上去!”大腦袋扭了扭,歪着頭朝上面眼睛一瞪,滿臉怒氣的吼道。
深坑外的人頓時醒悟過來,找鐵鍬的找鐵鍬,找竹筐的找竹筐,亂成一鍋粥。不過,畢竟人多,經過他們一番努力,終於把深坑下的那人七手八腳的擡上了地面。
平躺在一牀被褥上,那人的身體也好不到哪裡去,身上到處都是血污,青色道袍已破爛的不成樣子,而且更爲嚴重的是,他的右手臂已經不翼而飛,顯得右側的身體空落落的,很不協調。好在此人臉上沒有受多重的傷,只是臉上蒼白的像一張紙,這是失血過多所致。
“愣着幹什麼,快把真人擡到屋裡去,外面太冷了。”那位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的聲音響起,也算他幸運,所受的傷並不重,咬着牙堅持來到被他稱作真人的近前,認真的看了一下他的傷勢,然後揮手吩咐道。
“李四,此次多虧了你啊,若沒有你幾時營救,恐怕我這次性命難保啊。”清平道人冷漠的臉上難見的露出一絲真誠之色,對李四救他的舉動深感謝意。
“真人,這些都是屬下應該做的。”李四說話時強忍着身體的疼痛,牽強的露出一絲笑容來迎合對方。
在一衆人的簇擁下,包着被褥,這位真人被擡進房內,他臨走前還側臉對一旁緊緊跟隨的李四說道:“李四,你放心,本真人絕不會虧待你的……”
“謝真人,謝真人。”李四當下激動萬分。能得到這位真人的獎賞可不容易,別說是獎賞,真人平素都懶得搭理他們,在這位法力深不可測的真人面前,他們形同草芥。強烈的反差間,李四好像一下提升了自己的地位,這種被人看得起的感覺比什麼都重要。
直到這位真人躺在牀上,氣息緩和過來,李四才揮手讓手下人等離開。看着他臉上明顯有了血色,李四一顆懸着心總算放下。老道身份特殊,是王上於東陽書院安插的耳目,只有老道活着,他們才能繼續留在東陽書院,風風光光,無所事事。在東陽書院他們是幾乎不用幹活就照拿月俸的,不光是俸祿無憂,而且還另有不小的油水。東陽書院是不會吝惜給他們一些恩惠的。
李四當然牽掛老道的安全,當他善意的想要問候真人時,不料老道輕擡了下僅剩的左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老道深吸一口氣,翻手在他的儲物戒中取出一個長脖頸的玉瓶,輕輕一晃,瓶中倒出一枚鮮紅的丹藥,張嘴一收,丹藥已送入口中。
服用了這枚丹藥,老道的氣色又緩和過來許多,他挪動了下身子想半臥在牀上,不過還是明顯氣力不支,結果徒勞無功。李四很有眼色的過來攙扶起老道,又在其身後放置了兩牀被褥,這樣老道半臥半躺,他覺得舒服了不少。
“李四,想不到你如此細心呢,跟在我身邊十幾年,辛苦你了。”老道緩緩的說道。
“不辛苦,不辛苦。”李四滿臉諂笑道:“在真人手下做事,屬下求之不得。”
老道忽然想起了什麼,手一抖,便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柄寶劍,再輕輕一拋,扔向李四。李四自然不敢怠慢,伸手接住。這時老道說道:“此寶劍削鐵如泥,可輕易斬斷手臂粗的鋼鐵,此劍對於我們修仙者來說如同雞肋,但對你們煉體士就非同小可了,此劍能融入煉體士的鬥之氣,使寶劍更爲銳利,它算作是對你的獎賞吧。”
“謝真人,謝真人!”雙手接過寶劍,李四喜出望外,兵器對他們煉體士太重要了,特別是煉體士到達了夯師的境界,能夠功力外放,普通材質鍛造的兵器一經鬥之氣沁入就如同玻璃一樣脆弱,有時候即使沒有外力作用,也會自動斷裂成數段。
他情不自禁的按動繃簧,“唰”的一聲清脆的玉石之聲,入目便是一道冷冽的寒光,屋內頓時青光驟然閃現。李四趕忙合上寶劍,心裡撲騰騰一陣激烈的跳動,想不到老道捨得血本,這樣出色的寶劍足抵萬金。
“一劍換回我一命,如此的交換本真人值了。”老道看到李四目瞪口呆的樣子,沒有譏笑他,反而非常鄭重的說道:“唉,都怪我時運不濟,歷經幾十年時間才聚集了‘培嬰丹’所需的靈草、仙藥,只是,煉製的時候,終於功虧一簣……”老道說到此時,已經是後悔不迭。
“難道剛纔的巨響是真人煉製培嬰丹時出現了偏差?我們還以爲真人修煉走火入魔了呢。”李四吃驚的道。
“什麼偏差,偏差就好了,是炸爐了。煉製培嬰丹起初我用的是異火焚血白焰,可是此異火雖然火力強勁,但並不適用於煉製培嬰丹,所以我又改用自身的金丹煉製。煉製開始還算順利,只是後來金丹的丹火不能控制培嬰丹,結果金丹自爆,連同靈器爐鼎,以及兩個煉製一多半的培嬰丹全部灰飛煙滅。僥倖的是我預知金丹自爆,提前逃離,即便這樣,也毀去我一隻手臂!”老道長嘆一聲,滿臉盡是懊悔之色。但事已至此,已經是追悔莫及。
“啊?……真人……爲煉製此丹,你的金丹也毀掉了?這……”李四差點沒傻了。
“不錯,金丹已毀,我元氣大傷,現在就算身體恢復了,最多不過通慧初期的修爲。此次鉅變,幾乎毀掉我修仙者的靈根,估計再修回到結丹期也只是妄想了。”老道說完話,輕輕合上眼睛,此時他滿臉寫滿了落寞和無奈。
聽完老道的訴說,李四臉上的肌肉不住的抽搐。他看了看老道,輕聲說道:“真人還是不要多想了,眼下性命無憂是最大的幸事,真人好好休息,李四就不打擾了,有什麼事只管吩咐,門外隨時都有人聽差。”話畢,李四見老道點頭,才躡手躡腳的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