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瑤怔怔站在原地,心裡又澀又堵。
腦海裡閃過母親一身灰袍下瘦骨嶙峋的身體。
……
“不需要!”
郭瑤徑直走了,一屋子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齊大師,我姐心情不太好,她平時不是這樣的,你別介意啊。”
郭燕笑的有些尷尬,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一屋子人都有事出去了,齊悔大師卻來了,好不容易姐姐回來了,卻像吃了槍藥似的。
齊悔擺了擺手,淡淡笑了,“沒事,讓她安靜下,你陪我聊回?”
“好啊,好啊,齊大師剛纔送我的雲隱陣太玄妙了,我還沒弄懂它的三十六種變幻,您再給我演示一次?”
郭燕一臉的崇拜的看着面前的虯髯中年男子。
“不急,陣法操控不是一夕之間就能掌握的,你只要循序漸進的練習,以你的天賦,很快就能找到竅門的。”
“真的嗎?你覺得我有天賦?好激動……”門外響起燕子誇張的驚呼,郭瑤靠在門上,使勁咬着下嘴脣。
“嗯,小燕子和我說說你姐的事?”齊悔的聲音鑽入耳廓。
郭瑤捂着耳朵向屋內走去,仰倒在牀,將枕頭蓋在頭上。
……
郭瑤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睜開眼,忽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空曠的小區花園中。
夜晚,沒有星星,只有一輪彎月。
鞦韆架在夜風中輕輕晃動着,濃密的樹影倒影在鞦韆架上,影跡斑駁。
忽然。
鋪天蓋地的笑聲隨風飄來。
清脆的童音,銀鈴般的聲音,很熟悉。
郭瑤一怔,鞦韆上忽然坐了一個小女孩兒,梳着童花頭,穿着花裙子,一對眸子又圓又亮。
她坐在鞦韆上,笨拙的搖擺着雙腿,鞦韆左右晃動,卻怎麼也蕩不起來。
女孩失落的垂下頭,眼角滾下一串串兒晶瑩的眼淚。
她悲傷的看着郭瑤,風吹過來,女孩兒如霧氣般消散了。
郭瑤恍然,那個女孩,就是她。
……
夜已經深了,對面大廈最後一盞燈也熄了,齊悔嘆了口氣,轉回身慢慢向外走。
寂靜的小路,陰暗幽深,空曠的道路上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齊悔沿着小路向外走,剛走出五十米,微弱的聲音忽地響起,聲音微不可聞,“救命……救救我……”
遠處樹影一陣晃動,聲音戛然而止。
齊悔眉頭一皺,向夜色深處走去,淡淡的血腥味兒撲鼻而來。
撥開繁密低垂的枝椏,進入另一條更陰暗的小路,路兩旁一側是修建整齊的冬青,另一側種植了很多低矮的茉莉花。
淡淡的花香混合了鮮血的味道,竟變的馥郁燻人。
齊悔皺了皺眉,花海深處,有一連串的血漬,鮮血染透了茉莉花,順着花根深處綿綿淌下,蜿蜒如蛇。
一支潔白年輕的手,從花叢深處探出,手指上塗着鮮紅的豆蔻。
只有一支手,其餘的都看不到。
“救救我……”黑暗中,揚起一雙驚恐的眸子。
齊悔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定睛一看,一個穿着黑色長裙的女孩趴在茉莉花花根之下,散亂的長髮擋住了她的臉。
她穿了一身黑裙,臉又被頭髮蓋住,烏髮黑裙被夜色遮蓋,什麼都看不清,若不是她擡起頭,露出一對眼睛,很難看出是個人。
“救我……”聲音再次揚起,散亂的髮絲傾瀉到兩側,女子的臉,和白紙一樣,毫無血色。眼角卻斜斜劃出一道血痕,鮮血已經凝固,乍看上去,彷彿趴着一條血色蜈蚣。
“你是人是鬼?”齊悔上前一步,女人身上攏着一層淡淡的黑氣,生機慘淡。
“我是人,救我,我不想……死……”女人的手高高擡起,無力垂了下來,不動了。
齊悔心口一顫,急忙走上前去,伸手切住女人的脈搏,她的脈跳的很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姑娘,堅持住,我來救你。”齊悔低下身子,撥開繁密的花叢,扳着女人的肩膀,把她從花叢中拖了出來。
他剛拽了兩下,裹住女子的衣裙呼啦一下散開。露出女人渾圓的雙肩和若隱若現的雙峰,齊悔手一縮,眸光側到一邊,摸着黑,拽起裙子遮擋住她的上半身,手不小心碰到腰部的衣服,溼漉漉,黏了一手心。
齊悔眸子一縮,女人身下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顧不上禮節,齊悔連拖帶抱的把女人從花叢中弄了出來。
月色清冷,藉着淡淡的青光,齊悔撥開對方散亂的長髮,露出女子姣好的面容,心裡一抖,這分明還只是個孩子啊。
他強忍着怒意,往下看去,忍不住罵了聲,“混蛋!”
女孩兒的身子從黑袍下裸露了出來,不着寸縷。
她的身上哪是穿着黑色的裙子,分明是被黑布包裹着,鮮血順着她的大腿不停往下淌,顯然,她的下身處受了重創,上半身也被咬的血肉模糊,一側的乳房幾乎都被咬爛了。
“畜生!”齊悔顧不上多想,趕緊從口袋摸出一顆藥丸塞進女孩兒嘴裡,低下頭,想幫她處理下傷口。
“住手!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放開她!”暴怒聲中,一道人影風馳電掣的衝了過來。
齊悔被狠狠推開,踉蹌中,郭瑤出現在視線中。
“先救人,我報警……”齊悔見來人是她,鬆了一口氣,摸出手機剛撥了一個1字,手腕一痛,一根細小的針無聲無息刺入虎口,手機掉在地上,整個手都麻了。
“你誤會了,我不是兇手,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莽撞,我這是在救人。”
見郭瑤一臉恨意,想起她剛纔的責罵,齊悔恍然,對方一定是誤會了。
“閉嘴!”郭瑤狠狠瞪了他一眼,從口袋摸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迅速說了幾句,掛斷電話。
隨即,從懷中摸出一個竹筒,出手如風的在女人身上連下了二十幾根長針。
一邊下針,郭瑤的手一邊抖。
女人的下半身慘不忍睹,整個外陰都被撕裂了,傷及了血管,所以才流了這麼多血。
看她身上赤身裸體的樣子,因爲是被強姦後,拋屍在茉莉叢中,不料,她居然又甦醒了過來。
“真不是你?”
郭瑤替女孩止住血,又分別在她胸口和頭部各紮了幾針,維持她的心跳和呼吸,這纔想起對面癱坐在地上的男人。
情急之下,她在蠱針上下了鳩鳴毒素,這種毒可以迅速在體內蔓延,讓人在短時間內渾身麻痹,人事不省。
可對方並沒昏過去,他坐在地上,看起來有些無力,可眸光還算清醒。
“怎麼可能是我,我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到有人喊救命,剛把她從花叢中弄出來,你就趕到了,這夜深人靜的,你不呆在家裡,來這裡做什麼?你一個姑娘家,很危險,知道嗎?”
齊悔的聲音帶着微微的責備。
“說的好,夜深人靜,你在花園裡溜達什麼?我好歹住在這裡,就算晚上出來一下,也情有可原,你呢,還說你不是兇手,鬼鬼祟祟,非奸即盜!”
郭瑤呸了一聲,眸光再次犀利起來。
“你對我有成見?”齊悔眸子一黯。
“我是警察,必須尊重事實,我親眼看到你抓住這個女人,妄圖不軌,難道,我不該懷疑你?”
郭瑤不屑的哼了一聲。
“我哪裡不軌了,你來的時候我正在檢查她的傷勢,如果兇手是我,剛纔我爲什麼要你救她,還要報警?以我的身份,豈會做出這樣滅絕人性的惡行,你不要衝動,看她的傷勢,應該在兩個小時前受到的****,那個時刻,我還在教小燕子陣法呢,如何分的時間來犯案?”
齊悔分析的頭頭是道。
郭瑤神情一滯,低頭仔細檢查了下女孩兒身上傷,除了下半身和胸部的傷痕,果然在女孩脖頸中發現三道深紫色的勒痕,看傷口的顏色和她大腿上血液的乾涸程度,還真是兩三個小時前受的傷。
她身上裹着黑布,應該是罪犯強姦後給她裹上的。
也就是說,這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就算你不是兇手,可你大半夜爲何在此處閒逛,難道你在賞月?”
郭瑤的話,咄咄逼人。
“我……別和我糾結了,趕緊救人要緊。”
齊悔嘆了口氣,揉着發麻發木的右手,“你先讓我恢復行動,咱們趕緊把她送到醫院去,否則就來不急了。這裡的事,以後我在跟你解釋,行不行?”
“放心,有我在,她不會死的。我一定會救醒她,讓她親口揭發罪犯,將他繩之以法!”
郭瑤恨聲罵了一句,低下頭,迅速處理女人的傷口,她失血太多,半個身子幾乎已經僵直了。
郭瑤不知道對方的血型,不敢輕易替她輸血,只能用蠱針維持住她的機體生機不斷,十分鐘後,救護車,警車先後趕到。
整個小區都震動了。
熟睡的業主紛紛驚醒,走出家門張望。小區的協警保安,紛紛到位,出事的地方被警察圍住,傷者第一時間送上了救護車,刑警大隊三處值班的四位刑警都來了。
田濤,鄧世傑,彭格,谷小米匆匆趕到,就連郭海和郭燕也趕了過來,發生了這樣的案情,每個人心裡都很氣憤。
郭瑤替齊悔解了毒,他正在接受刑警的調查,筆錄。
田濤帶着三處的刑警,迅速展開現場的取證,各種搜尋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在警察的協調下,業主們紛紛返回家門,兩個女警拿着傷者頭部的拍照,讓保安辨認。
很快,便有人認出了這個女孩兒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