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人走了之後,那梆梆聲明顯距離他們更近了一些,但是卻更飄忽,並不是在一個地方不停的響,而是在不停的變換位置,兩人也終於害怕了,拿着手電四處尋找,倒要看看究竟在什麼地方,然而,卻始終都找不到。
找了將近半個小時,回家的那個人也沒有再回來,兩個大人也心虛了,那後村的人說:“天不早了,我也該回去睡覺了。”
說完便急匆匆的走了,等他走了之後,就剩下張傑的父親一個人了,他更害怕了,心說,哪怕桃樹讓人刨了去自己也決不再看着了,趕緊回家。
想到回家,他就拿着手電筒徑直向自己家走去,從這裡到他家距離很近,其實也就幾步路,隔着幾個打麥場,穿過去就是自己家大門。
然而,他走到哪兒,那種梆梆聲就跟到哪兒,彷彿就在自己左右,但是用手電照卻有什麼也沒有,這一下他更害怕了,但是卻不敢跑,因爲他也聽老輩人講過,遇到這樣的事情,首先一條就是不能跑,你一跑,它就知道你心虛了,就會現出本相來嚇唬你,甚至直接弄死你。
只有不動聲色,按照正常的步子走,它吃不准你究竟有沒有心虛也就不敢造次,等到了人多的地方,它們自然就放棄了跟隨。
張傑的父親當時就是這樣想的,堅決不回頭去看,哪怕那東西就貼着自己的後背也不過能去看,因爲他也害怕,萬一一回頭看到一張鬼臉就在自己背後,那可就太嚇人了。
而且一旦回頭,難保不出現什麼意外,反正到家就幾步路,那東西要是真跟着自己回家的話自己也有辦法對付他。
想到這裡,張傑的父親略微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到了自己家門口,而那東西居然也跟着來到了家門口。
推門進去後,張傑家養着的牛羊狗頓時從睡眠中驚醒過來,狗衝着一片虛無狂叫,牛羊也不安的躁動着。張傑的父親心想,居然真敢跟到家來,真不把我當回事啊?
直接來到堂屋的門後,在門後他放着一把雙管老套筒,那時候還沒實行槍支管制,每個村上都有幾把槍,我記得我小時候,村長家步槍和手槍加起來得有十幾把,武裝一個班都綽綽有餘。
張傑的父親這把槍是防賊的,打的是鐵砂,轟出去就是一大片,除了保險是關着的,槍膛裡始終都裝着火藥,打開保險就能開槍的那種。
當時張傑的父親抄起門後的獵槍打開保險就是兩槍,直接轟向家裡的狗狂吠的方向,只見一道火光伴隨着淒厲的慘叫聲躍出他的院子,直向東南方向飛去。
後來同村有個懂行的得知了這件事之後,特意跑來告訴張傑的父親說,這是村子東南方一口老井裡的蛤蟆成精了,想附身在他身上,但是卻被他用獵槍給打傷了,所以這隻蛤蟆精肯定會來報復他們家,但不知道應在誰身上,讓他們在最近一段時間一定要格外小心。
對於這個懂行的人的話,張傑的父親真的不敢怠慢,天知道那蛤蟆精會打自己家誰的主意,只是他也挺納悶的,爲什麼會針對他們家呢?
那懂行的就說,他們家是整個村子最靠近東南方那口老井的,蛤蟆精爲了圖省事,就選擇他他們家,要想徹底斷絕這種後患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生石灰灌井,將那蛤蟆精徹底封死在裡面,否則早晚會出事。
張傑的父親不敢怠慢,趕緊買了很多的生石灰回來,好在那時候生石灰的價格非常便宜,全部運到那口老井旁邊,讓懂行的給挑選了一個日子,一股腦將近千斤的生石灰全部倒進井裡。
這一下,整個老井像是沸騰了一般,白煙頓時滾滾而出,井裡發出咕咕嘟嘟的聲音,井水都開了,這時候,就算井裡有條龍也得被煮熟了。
片刻,只聽得井底傳來一聲慘叫:“你們壞了我五百年道行,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聽聽了這句話之後,同村那個懂行的人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一言不發的默默離開了,不過兩年光景,那懂行的人就搬出了村子,從此不知所蹤。
日子一天天過去,張傑家倒也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進了這個小村落,張傑的父親仗着自己有做蛋糕的手藝,日子也一天天的紅火起來。
然而,世事無常,就在張傑上中學二年級的時候,他的父親有一天給牛圈清理衛生,就發現釘在牆上掛電線的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脫落了,電線垂下來,幹活的時候總礙事。
於是乎,他就用手去託了一下,想將電線掛在更高的地方,不要妨礙自己幹活,但是意外發生了,那電線也不知道是年頭太久老化了,還是被老鼠啃破皮了,總之露出了裡面的鋁線,這下子馬上便將他粘在上面,摔都甩不脫。
我曾經聽一個被電電過的人說過,觸電的人心中非常清楚,知道自己接下來會怎麼樣,但是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彷彿整個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一樣,連呼救都喊不出來。
當時家裡人都出去了,只有他一個人在,結果可想而知,觸電後不馬上施救的話,電死人也就幾分鐘時間而已,他足足被電了三個小時,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最後縮了將近二十公分,渾身的水分都被烤乾了也沒有掙脫電線。
家裡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有個收廢品的路過他們家門口,感覺自己口渴,想進去討杯水喝,這才發現他已經電死在牛圈裡了。
這一下那收廢品的可嚇壞了,連水也顧不上喝,大呼小叫的就衝出了他們的院子。
周圍的鄰居一聽說電死人了,頭一個想法是不可能,因爲張傑的父親想來把電是老虎這句話掛在嘴邊,誰觸電他也不可能觸電,但是看收廢品的一臉驚慌不像是在撒謊,便成羣結隊的來到他們家。
進了牛圈才發現,整個人已經被電的不成樣子了,渾身焦黑,嘴巴張的老大,早已氣絕身亡。
這一下大家才慌了神,趕緊派人去找張傑的家人回來。
喪事辦的還算隆重,當時因爲沒有冰棺,屍體放了七天之後都開始腐化了,刺鼻的味道薰得人腦仁子疼,管事的一看沒轍了,只得吩咐買上十幾條新毛巾,然後又在新毛巾上澆上酒,讓擡棺材的每人捂在臉上一條毛巾,避開那種薰死人的味道。
好不容易入土爲安了,這件事也算是揭過去了,但卻仍舊沒完,張傑的父親有個老表和他是同村的,也是長得五大三粗,他有個兒子,叫樑備戰,已經二十七八了,但還沒有對象,因爲人有些差魂,也就是傻的意思,比正常人好像少了一魂一魄一樣。
張傑的父親跟樑備戰的父親是表兄弟,他和樑備戰自然是再表的兄弟,民間有種說法,叫一表三不親,再表是龜孫,也就是說關係並不怎麼樣。
然而,就是這個老表,在張傑的父親死後兩年的一天夜裡,在村裡的小賣部喝酒,因爲他爲人太過誠實,別人都喜歡灌他,結果喝着喝着就喝高了。
那頓酒一直喝到夜裡十一點多,等大家都散去了,樑備戰也晃晃悠悠的走了,他是個憨大膽,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加上酒精壯膽,眼睛迷離的不知道怎麼便來到張傑父親的墳頭上了,他也沒多想,酒勁涌上來,直接躺在墳頭上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整個人都不對勁了,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一陣風的跑回家,看到他父親,直接拍着父親的肩膀說:“老表,我走的早,家裡就剩下一個兒子,我放心不下,你一定要替我照顧着點,拜託了。”
樑備戰的父親當時就覺得冷汗一下子下來了,渾身寒毛直豎,只覺得後腦勺發涼,舌頭打結。
因爲此時樑備戰說話的口氣包括表情都和自己死去的老表幾乎一模一樣。
“放、放、放心,我、我、我一定、一定、一定照顧、照顧好他。”
樑備戰的父親覺得自己都不會說話了,雖然當時的天氣炎熱,但他卻好像掉進冰窟中一樣,渾身發涼,這可是自己的親兒子啊!就算人蠢笨了點,可還是自己的兒子,要是老表不走了,那可怎麼辦?
好在他們家的事情很快就有人知道了,因爲有些好奇的人見到樑備戰回家,看他走路的姿勢有些不對,而且整個人看上去陰森森的,便跟過來看個究竟。
一聽到他這樣說話,外面的人就知道壞了,肯定是被張傑的父親給上身了,否則絕對不會這樣跟自己的父親說話,而且說話條理分明,就像是張傑的父親活着的時候,說話的口氣都是一般無二。
因爲張傑的父親死了沒幾年,大家對他還有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同齡人,大家都還記得這個人,從說話的神態到語氣都能夠很明顯的判斷出來是他。
而且昨夜一起喝酒的有幾個人知道樑備戰昨晚就睡在張傑父親的墳頭上,再加上張傑的父親和樑備戰的父親是老表的關係,而且張傑的父親只有他一個兒子,綜合判斷,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幾個年輕人一起上前,想先將他制服再說,否則一個人被鬼魂長期附身的話,魂魄肯定會受損,掛掉的可能都有。
然而,樑備戰卻彷彿天生神力一樣,爆發出的力量大得驚人,七八個小夥子愣是沒制住他,一個個被他摔了個四仰八叉。
“你是誰?趕緊走,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就在大家都束手無策的時候,一箇中年婦女走過來,一臉正氣的向着樑備戰的鼻子戟指怒喝,絲毫不怕力大如牛的樑備戰會對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