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微涼的秋風夾雜着泥土的清香,吹拂到葉小夜的臉上。坐在小池塘邊,葉小夜的眼裡流露出無限煩惱。她在思考剛纔那個叫莫言的所謂的法師對她說過的話。
“雖然廟被拆除了,但是那些孤魂野鬼仍不肯離去,他們徘徊在這學校周圍,因爲道士所在的那座廟被拆除了,鬼魂的封印也被解除了,所以這些鬼魂會時不時地在學校裡搗亂,搞的學校不得安寧。於是上百年來,這所學校一直受着鬼魂的騷擾,經常發生一些離奇的事件。”
“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葉小夜問。
“我是阿蒙的後代。”莫言瞟了眼葉小夜,不緊不慢地說,“他死前告訴家人們,這個村鎮的災難因他而起,因此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要我們拯救這裡。所以我們家世代學道,就希望有朝一日讓這裡恢復安寧。每一代的祖先都會消滅一些鬼魂,可是鬼魂的數量太多,再加上時間越久他們的怨氣越重,往往越往後消滅他們的難度越大,他們凝聚重生的可能性也越大。如果在我有生之年不能將它們消滅乾淨的話,哪怕僅剩下一個,也足以毀滅這個世界。”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葉小夜很是疑惑。
“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覺得你身上有種特殊的力量。你能夠像我們一樣看到鬼魂的存在,並且相信你也有驅散他們的力量。”
“啊?”葉小夜很是震驚,自己長這麼大,從不覺得自己有半分特殊。
“你是與我們有緣的人,也是可以拯救這裡的人,我希望你能夠幫我。我的生命已經所剩無幾了,我不想這個世界毀滅在我的手中。”莫言的語調流露着深深的哀傷,這讓葉小夜心裡猛地一顫。“當然,人的生命是寶貴的,你只是一個凡人。要是你與他們抗衡,生命必然會遭到威脅。你只是一個孩子,我不想你的生命如曇花一現。我給你時間考慮......”
(二)
鳥兒的鳴叫拉回了葉小夜的思緒,她心裡現在很亂。如果她真的是可以拯救這裡的人,那麼自己真的要答應莫言幫他恢復這裡的安寧嗎?她真的要去面對那些殘忍殺戮的鬼魂,要去經歷那些恐怖離奇的事件,要將自己的生命置於懸崖邊緣嗎?爲什麼?這個世界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而且真真切切地發生在她的身上?
輕柔的腳步聲傳來,葉小夜回頭一看,竟有些愣神。
身後的男生有一頭濃密的黑髮,精緻的五官,瘦削的身材,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睛,彷彿容下了宇宙萬物,裡面涵蓋了許多別人猜不透的內容,像黑洞一樣能將人深深陷入,無法自拔。褐色的瞳孔似乎覆蓋着一層薄薄的霧氣,美麗而迷離。他雙手插在口袋,斜向下看着葉小夜,寬鬆的白色休閒服隨秋風微微擺動,整個人像漫畫中走出的王子,英俊但又有些孤傲。
葉小夜記得,她在河邊見過他。在她看見那具女屍的時候,他就站在樹後,慵懶地倚在樹旁,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你在看什麼?”男生微微開了口,嘴角並且伴有壞壞的笑意。這時葉小夜才發現自己盯着他看了太久,連忙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她猛地發現剛纔男生說的話是那麼熟悉,那晚窗外的女人也和她說過同樣的話。葉小夜心裡又掠過一陣寒意。
男生毫不客氣地在葉小夜旁邊坐下,清亮的嗓音縈繞在耳旁“我叫吳源,是剛轉來的學生,你呢?”
“葉小夜。”
“呵,葉小夜?很好玩的名字。”
葉小夜沒有說話,不知爲什麼,臉上微微有些發燙,心裡像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似的。
“那麼,以後請多多指教。”吳源向葉小夜伸出了手。
葉小夜愣了一下,但隨即禮貌地與他握了手。卻在接觸到他手掌的那一剎那,一股寒氣直逼心頭。
男生站起身,笑着說:“那我先走了,再見!”說罷,便邁着輕柔的步子離開了,留下葉小夜默默坐在原地。右手撫上左手,那裡還殘留着他的溫度,好涼,好冷......
(三)
回到宿舍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四周一片黑暗寂靜,宿舍裡沒有人。她們去哪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李雅他們唱着生日快樂歌,從葉小夜背後走來。葉小夜轉頭,看到了她們四個捧着一個偌大的饅頭,饅頭上精心地用紅糖畫着可愛的圖案。饅頭中央插着三根細細的蠟燭,火紅的燭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小夜,今天是你的生日。咱們這條件你又不是不知道,沒法兒像城裡人那樣過生日吃個蛋糕,所以你就將就下,將這個生日饅頭吃了吧!”趙欣月小心翼翼地遞上那個大饅頭。
“啪——”只聽一聲悶響,陸小蠻在趙欣月頭上賞了一記爆慄。“有沒有點常識啊,吃蛋糕之前要先吹蠟燭,小夜連蠟燭都沒吹,吃啥蛋糕啊?”說完還翻了個白眼鄙視她。趙欣月委屈地縮回了手。
生日?今天是我的生日麼?葉小夜大吃一驚,可不是嘛!今天是她17歲的生日!因爲老爸破產,全家人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自己已經好幾年沒有過過生日了,連自己今年的生日都差點忘記了。葉小夜鼻子一酸,淚水差點就奪眶而出。“你們怎麼知道我的生日?”葉小夜哽咽道。
“呵呵,你的資料上寫着吶!我們的生日都過了,就是不知道你的生日,於是我們就去班主任那兒要了你的資料......”李雅的話還沒說完,頭上又捱了陸小蠻一記爆慄。
“你傻啊,你這麼說豈不讓人家認爲我們偷看別人隱私!”陸小蠻氣呼呼地說。“真讓你們倆給氣死了!”於是李雅也閉了嘴,和趙欣月一起委屈地對着絞指頭。
葉小夜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一顆顆順着臉頰滑落。她走上前去抱住陸小蠻和李雅,將頭埋在她們的肩膀上,止不住地流淚。白微和趙欣月也靜靜地走過來抱着葉小夜。
“謝謝你們......謝謝......今天...我過得很快樂!”葉小夜泣不成聲,心中感動一片。還記得幾年前,她和親人同學在家裡開着生日聚會,奢華的蛋糕,珍貴的禮物,卻都沒有今天這麼令她開心。
“哎呀,煩死啦,沒事哭哭啼啼的做什麼,你再不許願吹蠟燭,這蠟燭油可就滴到饅頭上去啦!”陸小蠻又一記爆慄砸到葉小夜頭上。葉小夜笑了,連忙擦擦淚水,雙手合十,許下了一個真摯的願望:我希望,我們的友誼可以天長地久!然後認真地吹滅了蠟燭......
波光粼粼的河水泛着耀眼的金光,兩個人影佇立在河岸,一高一矮,一老一少。
“你來找我?”莫言臉上流露出幾分驚訝,隨即又轉爲驚喜。
“嗯,我想過了,我會幫你。”葉小夜平靜地說。
“真的?“莫言十分激動,雙手搭在葉小夜的肩頭。”“謝謝你,好孩子!”
“但是我要怎麼幫你?我只是個平凡的人,應該沒什麼特異功能,他們是鬼魂,有非人的力量。”
莫言認真地說:“這些鬼魂的最終目的是聚集起來重生。因此他們都會飄散在安寧高中的周圍。我想你既然在這裡唸書,就一定會碰到他們。我說過,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被強盜用極其惡毒的方式殺死,爲了復仇傷害別人。但每個鬼魂生前都是一羣善良普通的百姓。有的鬼魂心裡的良知並未完全泯滅,消滅他們的關鍵就是找到他們的心,然後用這把劍刺入它們的心。”
說罷,莫言從口袋中拿出一把可摺疊的長劍。劍身是深褐色的,泛着盈盈綠光。他將劍交到葉小夜手中。“現在只剩下6個鬼魂了。只要將他們找齊並且消滅,所有的事就都不會發生了。”
“還有6個麼?”葉小夜漫不經心地問。
“恩,我們家族每個人一生都會消滅十三個鬼魂,我已經消滅了七個。剩下的那五個,就要交給你了。”
“五個?”葉小夜奇怪地問,“還有一個呢?”
莫言擔憂回答:“這是最後一批鬼魂,最後一隻,將會是所有鬼魂中最厲害的一個。據我所知,他並不在這所校園,而是自己孤身一人在尋找幻化成人的方式,通過幻化成人形來危害社會。你在這裡消滅這些法力較小的鬼魂,而我去尋找那最後一隻厲害的鬼魂,我們分頭行動,這樣效率高些。”
葉小夜點了點頭,但又擔心地問:“你走了,我自己應付這些東西嗎?”
“我會在一個月之內回來。”莫言說。
“好吧,那就這樣吧!”葉小夜轉身離去。
“等等,小夜,能告訴我,爲什麼你願意答應幫我嗎?”
葉小夜頓了頓腳步,沒有回頭,只是緩緩地吐出了幾個字:“爲了保護我所愛的人不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