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暖暖的陽光射進窗戶,照在了葉小夜的臉上。“小夜,該起牀吃飯啦!”耳邊傳來好熟悉的聲音,卻不是李雅和陸小蠻她們。睜開朦朧的睡眼,看見的是灰色的窗框,金色的光芒從白淨的玻璃射入。從牀上下來,葉小夜才醒悟到,自己已經放寒假來家很多天了。眼前的一切,覺得陌生而又熟悉,狹窄的平房,簡潔的傢俱,客廳裡瀰漫着飯菜的香氣。老媽從廚房裡端菜出來,老爸忙活着拿筷子。
葉小夜坐在桌前看着一切,覺得這個場景十分陌生,記得幾年前,他們一家三口住在幾百平米的別墅裡,老爸每天穿西裝打領帶,早出晚歸,連一頓早餐都來不及在家裡吃。老媽每天也會打扮的花枝招展,然後去和別的太太夫人一起去逛街打牌,而她自己則有僕人親自接送上學,每一天雖然過得很令人羨慕但並沒有充實可言,三個人相處的機會也只有晚上的幾個小時而已。而如今,三個人圍坐在一張小小的餐桌前,老爸沒有了以前光鮮華麗的外表,穿上了樸素的外套,原本黑亮的頭髮裡夾雜了幾絲白髮,看上去蒼老了許多。老媽也一樣,沒有了高級化妝品的遮掩,眼角的皺紋毫不留情地顯露出來,原本白嫩光滑的手指因爲做了太多的家務也變得粗糙不堪了。就連她自己現在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女高中生。雖說這樣的日子變化得太徹底,但是三人的感情卻親密了許多。飯桌上,老爸一直用慈祥的目光看着葉小夜,噓寒問暖,聊聊家常,老媽則不住地給葉小夜夾菜,恨不得將所有的菜都塞進葉小夜的肚子裡。葉小夜好久都沒有感到這麼溫暖了,這纔是家,真正的家!
吃過飯,葉小夜來到院子裡,寒風吹過,卻不覺得冷。院子裡有些枯萎的植物,想必是老媽親自栽種的鮮花吧。爸媽二人獨自在家,不知道會不會寂寞呢?褪去了以前的光彩,不知道會不會傷感呢?
“小夜,外面冷,快進來吧。”老媽站在門後,擔憂地叫着她。“哦”葉小夜答應着,走進了門。老爸依舊坐在飯桌前,拿着根牙籤剔着牙,看起來還真像個地道的農民。“小夜,爸爸有話對你說。”老爸放下了牙籤,一本正經地讓葉小夜坐下。“其實我們全家淪落到這個地步,全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是生意上失意,也就不會弄成這樣。”老爸開始自我檢討,語氣傷感得令人難過。“其實我和你媽無所謂,自從來了這裡,我們倆就像這裡的人一樣生活着,雖然生活苦點累點,我們也自得其樂。我沒事去種種地,你媽沒事做個飯,日子過得也還不錯。我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以前像千金大小姐一樣地被我們寵着,如今來到這樣一所貧困的高中讀書,我們怕你會吃不消。”
“呵呵”葉小夜笑了“老爸,你放心吧,我在學校過的很不錯呢,我在那裡認識了四個很好的朋友,老師們也都很好,我過的很開心。”只是,如果這所學校真的安寧了,那就好了。葉小夜心裡暗暗地想。
“哦,那就好。我們還很擔心你的學業,這所高中看樣子很落後,不知道教的會不會很差,以前我和你媽天天盼着你好好學習考上理想的大學,現在不知道我們的願望還能不能實現。”老爸一臉期待地望着葉小夜。
葉小夜回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放心啦老爸,書在哪裡念都一樣,重要的是你怎麼學,再說以我的水平沒問題的,將來我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學,找到好的工作,然後把你們都接到城市,過上以前的生活。”老爸和老媽都開心地笑了,葉小夜也笑了。
(二)
“呀哈!葉小夜!~~”李雅大叫一聲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來一把抱住葉小夜,葉小夜向後退了幾步,艱難地說:“那個...我快喘不過氣了。”李雅這才戀戀不捨地放了手。本來五人約好放了寒假要一起出來玩的,沒想到經常遲到的李雅卻第一個到。“誒?陸小蠻她們呢?”葉小夜張望着。“嗨!小夜!~~”又一個擁抱把葉小夜緊緊圈在懷裡,擡頭一看,是陸小蠻、白微和趙欣月。大家聚在了一起,開始商討今天去哪裡玩。“小夜,你剛來這裡還沒多久,對這個小鎮肯定還不熟悉,不如我們四個就帶你逛逛這個小鎮吧?”李雅提議道。“好啊。我正想逛逛這個小鎮呢。”葉小夜爽快遞答應了。於是一行五人就開始在這個安寧小鎮裡瞎轉悠起來。
其實安寧小鎮並沒有葉小夜想的那麼貧窮封閉,經過多年的整修,小鎮上已經陸續出現了小規模的超市和商店,還有一些雜貨攤子,就像小規模的集市一樣。這裡的人們多爲婦女和孩子,青壯年都去城市打工了,剩下的男人多以種地或放牧養家餬口。白天男人們外出種地,女人們則留在家裡縫縫洗洗,乾點家務什麼的;小孩子就在家門口玩,老人們則坐在一起下下圍棋嘮個磕,日子過的真的很不錯,祥和安寧,被稱爲“安寧小鎮”當之不愧。連通安寧小鎮與外邊城市的只有一條公路,這裡的公交車每兩天有一班,道路也是比較崎嶇的,所以想要從這裡去城市也並非那麼容易。
“喲,小雅啊,和朋友一起逛街啊!”一位笑容可掬的中年婦女倚在一家小型商店的門口,笑眯眯地和李雅搭着話。“王阿姨好!”李雅甜甜地回了句。“小雅,這位是.....?”葉小夜問道。“哦,這位是我家隔壁的王阿姨,開商店的,我們家的東西差不多都在這裡買的。”李雅熱情地介紹道。葉小夜向那婦女微微笑了一下,婦女也親切地說:“呵呵,小雅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們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儘管來拿就是了,阿姨全給你們最低價!”“呀哈!真的啊?阿姨您太好了!”陸小蠻和趙新月早就一蹦三尺高,屁顛屁顛地上前和阿姨套近乎去了。
“阿姨您長得真漂亮,我媽媽長得都沒阿姨您漂亮呢!”“阿姨您看上去真年輕,應該有30歲了吧?”“阿姨您一個人看這麼大的店辛不辛苦啊?等我一放假就來幫你看店好不好?”“阿姨我一定讓我爸媽經常來光顧您的店!”“阿姨您......”“阿姨您......”二人把王阿姨誇得心花怒放,笑的像中了頭等彩票似的。留下葉小夜李雅白微她們三個站在原地,滿頭黑線......
五人浩浩蕩蕩地在小鎮上轉悠了一大半,葉小夜對於安寧小鎮也是瞭解得差不多了。當五人手捧一大把王阿姨贈送的零食坐在石頭上吃時,心情也格外的開心。李雅提議:“喂,我們來個十年之約如何?”“誒?十年之約?怎麼約?”大家都來了興趣。“就是我們五個人約定,十年後無論對方在哪裡,在做什麼工作,生活的如何,都要在十年後的今日來這裡會合。”李雅饒有興趣地看着諸位。“嘿嘿,怎麼樣啊?”“好,約定就約定,誰怕誰啊!”陸小蠻第一個伸出右手。“十年,是我們友情的考驗。”白微也加入了。“呵呵,看上去挺好玩啊。”葉小夜也伸出了手。“那我們十年後就在安寧高中見吧!”趙欣月也同意了。
於是,五隻手緊緊地覆蓋在一起,在柔和的陽光下,在路人欣慰的目光中,在安寧小鎮堆積了皚皚白雪的枯樹前,五個可愛的女生,將手緊緊相握,一起朝天空大喊:“十年後,我們會回來的!!”
(三)
當五人嬉笑着往家裡走去時,夕陽已經撒下了紅暈,五人的影子被拉得好長,但卻都緊緊挨在一起,像是怎麼也分不開似的。
今天就這麼過去了啊。葉小夜心裡有些不捨,但又覺得很滿足。好久,自己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吧。
“吶,有事問你們。”葉小夜猶豫着開了口。“什麼?”四人異口同聲地問。“就是......那個......呃......”葉小夜吞吞吐吐,不知道這件事該不該在這種情況下問她們。
“哎呀,小夜你有事就說嘛,別這麼拖泥帶水的。”陸小蠻耐不住性子焦急地說道。“就是那個......你們和我說說,安寧高中的事吧。我來這裡也有一陣子了,爲什麼這所學校經常會發生一些離奇的事情?而你們爲什麼都不對家長說起呢?爲什麼要冒着生命危險繼續在這裡讀書呢?”四人頓時安靜了下來,空氣彷彿凝結了般,十分壓抑。葉小夜吐吐舌頭,這個問題看來還是不該在這種情況下問啊。
“小夜......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或是聽到了什麼?”白微略帶憂傷地問。葉小夜鬱悶地回答:“算是吧。”
雖然莫言已經把安寧高中的來歷背景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但她還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妥。爲什麼這裡的學生們明知這所學校鬧鬼依舊要在這裡唸書呢?爲什麼每當學校裡有人死掉都是女生呢?爲什麼當人死掉後學校不走路一點風聲,連前來領屍體的家長都不曾見到呢?他們都是怎麼處理死掉的學生的?又是怎麼保住這所學校的威嚴?這所學校的校長到底是什麼人?一系列的疑問在葉小夜的腦海裡盤旋,她真的好想當面問清楚莫言這些煩人的問題。可是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莫言還沒有回來。他只是在電話裡告訴她,第六個鬼很難找,所以他要花更多的時間去尋找,而不能在一個月之內趕回來,不過他會默默地在背後幫助她去降服最後的三個鬼魂,讓她不用擔心。
“小夜,其實關於這所學校,我們瞭解的也並不多。我只是從小聽老人們說,這所學校是個“鬼校”,自從建造起來,這裡面就經常有女孩子不明不白地死去。但當時並沒有多少人對這所學校有多大的懷疑,直到上了這所高中我才明白,他們說的是真的。”李雅神情嚴肅地說。
“既然如此,你們爲什麼還要在這裡上學呢?”
“唉......我們雖然是農村人,但是個個都憧憬着美好的未來,我們都想好好學習,然後找到一份好的工作,脫離貧困。這所高中是這個鎮上唯一的一所高中,雖然學校有些詭異,但是每年從這所高中走出去的人要麼做了大官,要麼在城市找了好的工作,他們的命運都改變了。所以我們儘管知道來這所高中可能有危險,但是爲了自己的未來,還是下決心拼一回。”李雅接道。
“那麼你們的爸媽不管嗎?”葉小夜想,父母是不會讓孩子冒着危險來讀書的吧?
“父母是不知道學校鬧鬼的。”白微插嘴道。“你在沒上這所學校之前,是不清楚這所學校有多麼恐怖,哪怕有幾句關於這所學校的話,校長也都以“謠言”而否定了。因此父母都很放心我們來這所高中。”白微皺着眉頭,很是無奈。
趙欣月撇撇嘴,"你沒來學校之前,我們已經經歷過了一次恐怖事件。有人看到半夜總會有一個女生在坐在樹上唱歌,連續三天,每晚都有歌聲,而且聲音很是淒涼。然而三天後,我們就在樹下發現有一個女屍橫躺在樹上,身體被枝葉所覆蓋,雙眼直直地瞪着地面,舌頭長長地伸出來,嘴角還流着血......啊!”趙欣月驚叫起來,像是回憶起了過去,驚魂未定。
“那次事件之後,我們知道這所學校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有很多新生想輟學,但都被校長回絕了。學校開了會,說這所學校風水不好,恐怕會有一些不乾淨的東西,但希望我們不要害怕,安心地在這裡完成學業。”陸小蠻頓了頓,“學校將我們完全封鎖,除了節假日以外不得回家,對家長就宣稱是封閉式管理。學校爲了名聲還禁止我們把這所學校的事情說出去,否則就不給我們畢業證。要知道,你若是沒有高中的畢業證,就永遠走不出這個山村。所以我們才忍氣吞聲,一次次地在這裡磨礪着我們的意志。”
“那你們就打算在這裡受三年的折磨?”葉小夜叫起來,"爲什麼?高中對農村的孩子來說就是這麼重要嗎?"“是的。”李雅說“我們必須得到高中畢業證。況且三年也沒有幾個人會死掉,我們都在祈禱自己畢業前不會是被吃掉的那一個。”
葉小夜沉默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她們的苦衷,自己與她們比起來又算什麼呢?都是將生命當做賭注,來贏得自己需要的東西。
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有一雙陰險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們所在的方向,眼神中露出了兇光。他轉過身,狠狠地對面前那位英俊的少年說:“那五個之中,有兩個,你,去幫我解決。”少年用淡漠的神情掩飾着自己內心的不安,擡起美麗的雙眼看着眼前那張外表頹廢但城府很深的面孔,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