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克的眼睛裡,荒火族的宴會遠比那些外人口中的描述更加誇張。
開闊的草地上,男人們早已堆起了好幾堆小山一樣的篝火,女人們則在氈毯上放上了自釀的羊奶酒以及醃製的羊肉、烘烤的麥餅等食物,以及那些行商從沙漠之外輾轉運來的烈性麥酒。
大漠深處的綠洲盛產諸如蜜瓜和葡萄之類的水果,在這個荒火族盛大的宴會上也成了主角。它們被象徵豐收的牛角形的藤編果籃裝着,再妝點上一些瓜藤和葉子,成了以黃色爲主色調的大漠的另一道風景。
丁克抱着伊蓮娜來到宴會所在地之外的時候,小姑娘堅持要下來自己走。此刻,她的腿上的淤青業已消除,看來是痊癒了。
丁克對此求之不得,在確認小姑娘確實能自己走路之後,便試圖放開她的手。
不過,伊蓮娜卻將他的手緊緊抓牢,並雙手挽着他的手臂,要他就這樣將自己帶進去。
彷彿是計算好的,丁克和伊蓮娜步入會場的時候,宴會的準備工作剛剛完成。
會場的正中最大的一堆篝火上,荒火族的祭祀長老正親手架起了一隻肥壯的牛,其他十二個火堆上則由出色的荒火族刀客架起了肥羊。
在祭祀長老的主持下,進行簡短而莊重的儀式。被遴選出來的未婚少女開始圍在那些烤全羊的周圍翩翩起舞。荒火族的舞蹈稱得上是真正從勞作中獲取了靈感。這不,在舞蹈的少女手中都有盛放香料的食盒,她們正不斷爲肥羊刷上各種香料。
至於中間那頭牛,則由身爲荒火族王后的伊莉親自爲其塗抹。
丁克注意到,突薩爾的目光始終注視着這位已經嫁作他人婦女性,他的眼中閃耀着淚花。看來,突薩爾和阿加西之間又達成了某種協議。
今晚。阿加西得到了主宰自己身體地權利。
荒火族地男人們難得地放下手中地刀。圍在外面載歌載舞。他們地舞蹈比那些少女更加奔放。大漠粗獷地氣息在他們身上展現地淋漓盡致。
一時間。彷彿整個大漠都飄散起烤肉地濃香。火光映襯着一張張快樂地笑臉。一股濃郁地大漠風情。就這樣彌散在空中。這些生活在大漠深處地人在這一刻成了天地間最幸福地一羣。
沙連天作爲荒火族最尊貴地客卿陪坐在主席。雖說只有少部分知道他地真實身份。但是並不妨礙他受到那些崇拜力量地荒火族人地尊敬。
當代“巴扎黑”地老師。這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當地。須知。即便是未來地荒火族之王奧修斯。也認爲這位叫做沙連天地老人深不可測。並聲稱。他在這位抱着劍地老人手上走不過一個回合。
奧修斯被認爲是王族中有機會同時成爲荒火族之王和獲得荒火族第一刀客頭銜地人。他地話本該是有分量地。
但是在這件事上。刀客們有了不同的看法。他們認爲是奧修斯看在那些祭祀和當代巴扎黑的面子上才這樣說的。有人開始尋找機會向這位老者討教武技,以便探明虛實。
在大漠裡,這種討教隨時都可以發生,只要雙方同意,找到兩個以上的刀客作爲公證人就被認爲是合法地對決。
一開始。沙連天並不想與這些不自量力的刀客動手,但是後來,那些說他是混吃騙喝的說法不斷地傳到這個老人的耳朵裡,他就認爲應該給一點厲害瞧瞧,以便堵住這些聒噪的聲音。
於是,原本以爲這位名叫沙連天的騙子又會設法逃避對戰的那位刀客經歷了畢生最可怕的一次戰鬥。這次戰鬥已經完全超出了肉體的對抗,完全是那種精神上的對決。
刀客修煉地方式更多地是進行冥想。不同於魔法師外放型的精神力修煉,刀客地冥想更重視對肉體的調整。以求儘可能達到精神與肉體地統一。冥想佔據了刀客修行的大部分。刀客的每一次進階都是一次自我精神的突破,這種突破雖然來得緩慢而艱難,但是一旦進階,實力提升地就要比普通的戰士要恐怖得多。
另外,刀客這種冥想使得他們在精神力方面的力量變得非常強橫,纔有可能像沙連天那樣突破空間壁壘,接觸到幻士秘境。
沙連天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他將精神和肉體調整到了最完善的狀態,因此才活到了今天,並保持如此強橫的實力。
長時間的冥想不但可以對自身有極其清晰的瞭解。對身體內部蘊藏的力量的應用也達到了最完美的狀態。使得刀客的每一次攻擊往往都能發揮出幾乎全部的力量。而不像普通戰士那樣,每一次進攻所展現的力量都有起伏。
沙連天手中拿的是真正的問天。但是作爲獲得巴扎黑這個殊榮的他爲了教訓一下這些不知天高地厚小輩,在對決的時候使用的卻是荒火族刀客最基本的技法。
即使是刀客的基本技法。在他的施展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從來沒有人想到過,原來荒火族刀法中最簡單的招式都能爆發出如此強橫的力量。
這種巔峰狀態的力量立即讓那些崇尚力量的刀客們將沙連天奉若神明,而他那個當代巴扎黑老師的身份當即就被承認了。
戰鬥的結果毫無懸念,但是從此以後,刀客們改變了對基本刀法的看法,認爲只要有足夠的力量作爲支持,任何招數都能克敵制勝。
於是,原本還對冥想的作用抱有一些其他想法,希望可以另闢蹊徑的年輕刀客立即將這種思想轉變過來,開始老老實實地循着前人的腳步前進。
這倒是出乎沙連天和那些祭祀長老們的預料。
不過,作爲這些刀客的老前輩,沙連天很高興看到這種現象。確實,在足夠的力量的配合下,最基本的招數同樣能展現出巨大的威力。這一點,原本是要到了一定境界之後才能領悟地,現在成爲了一種共識。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從此,沙連天這個當代巴扎黑的老師,成爲所有刀客心目中的偶像。他無論走到哪裡,都在享受刀客們崇敬的目光。
此時此景,彷彿將沙連天帶回到了兩千年前地時光。他大口喝着祭祀珍藏的烈酒,彷彿想借着烈酒的勁頭重溫當年試圖稱霸大陸的雄心壯志。
這種由祭祀長老用秘法煉製的酒,即便是當年的他也不是經常能喝到的。因爲除了那隻被丁克拔過毛地火狐外,藏酒的具體地方只有祭祀長老本人才知道,並用特別的魂力加持了封印,任何肉身靠近,都會啓動禁制。
在沙連天的旁邊。他的弟子,現任地巴扎黑緊緊地抱着他的彎刀坐在主席上。這是一個臉膛被烈日烤的黝黑的中年人,此刻,他正饒有興致地看着男人們開始從祭司長老手中領取分割的牛肉。
對於這位荒火族刀客中的最強者,族人們給予了最高的尊重。最好的肉。被抹上香料後放到了他地面前。但是卻被神秘的客卿“沙連天大人”獨自享用了。
荒火族之王巴拉貢和十二位荒火族各部的大長老面前,也擺上了塗抹了香料的牛腰肉。
至於陪在主賓末席的丁克和奧修斯,在他們面前擺着的則是牛的後腿肉,這也是牛身上相當不錯的部分。
不過,奧修斯對牛肉的味道有些不滿意,只嚐了一口便放棄了。
他一邊不耐煩地用小刀將牛腿上面的肉很小心地切割下來,一邊對吃地津津有味地丁克說:“南方有一種烤羊羔肉可要比這些硬邦邦地牛肉好吃得多。丁克,保管你吃了之後終生難忘。”
笑道在他保養得極好的手指間翻動着寒光。倒像是一位記憶特別高超地廚師在表演切割牛肉的技藝。
丁克注意到,這位荒火族年輕一代中地第一人,似乎對手上那塊連着牛脛骨的部位非常瞭解。不大工夫便將骨肉分離,最後,那根脛骨以及與之關聯的骨頭被完整地剝離出來。而每一片牛肉都薄如蟬翼,呈那種半透明狀。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丁克注意到,奧修斯身上有微微的力量波動。
他正在對手中的那塊牛肉灌注力量!
這是……
也許是爲了更好地控制力道吧!丁克很快在心中給出了答案。
確實,奧修斯切下的牛肉顯得非常整齊。每一塊都彷彿是經過特殊的測量工具量過的一樣。
看到這些薄如蟬翼的牛肉片。丁克不由得鼓起掌來。
奧修斯朝他微微示意一下,請他嚐嚐自己的手藝。
丁克當然不會跟他客氣。立即用小刀從奧修斯的盤子裡挑出一塊巴掌大小,還在冒着熱氣兒的牛肉片塞進嘴裡。飛快咀嚼起來。
突然,丁克停止了咀嚼,睜大了眼睛,看了看奧修斯。後者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對滿臉驚疑的丁克報以一個淺笑。
彷彿是爲了進一步確認經過奧修斯加工的牛肉與自己面前的那盤牛肉之間在口感方面是有明顯差異的,丁克又分別塞了兩塊牛肉進行判斷。
終於,丁克意識到之前奧修斯之所以朝牛肉中灌注力量並非是爲了便於控制力道,而是爲了震碎部分經脈,以補償火候方面的不足。
“好手藝,好手藝!我說,奧修斯先生,我真是佩服死你了,總是能夠把每一件事情做到盡善盡美。經你切割過的牛肉可要鮮嫩得多了。不得不說,你對力量的控制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這些牛肉的經脈被您震碎了百分之七十左右,既保留了牛肉本身的口感,又使得它更爲嫩滑。”
“雖說不喜歡這種烤牛肉的味道,”奧修斯凝視着盤中的牛肉,“但是,既然已經這樣了,就儘可能讓它變得好一些。要想烤製出美味的牛肉,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火候。顯然,這部分有些過頭了,因此感覺有些硬。爲了讓口感變得更好一些。我就將裡面的經脈震碎了一部分。這樣,吃起來就會顯得更加鮮嫩一些。”
“你不吃嗎?”
“不了,它們仍然不和我胃口。”
“真是一位挑剔的人。”丁克咕噥一句,又塞了一口奧修斯切下地牛肉片。他當然沒有奧修斯那麼挑剔,這樣的味道已經讓他很滿足了。
奧修斯微微一笑。將手邊的那杯血提酒一飲而盡,又朝丁克面前推了過去。
丁克知道一瓶血提酒是滿足不了這位先生的胃口的,於是不情願地在爲數不多地私藏裡取出兩瓶:“喏,最後的珍藏了。要是有機會到我的領地去,一定讓你喝個夠!”
“我當然會去!”奧修斯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輝。這眼神正好被丁克捕捉到,他的感覺告訴他,奧修斯這傢伙肯定又在盤算什麼了。
不過。丁克一見面就有一種覺悟,奧修斯這樣的傢伙是比突薩爾那種人更難對付的。
丁克裝作沒有看見,津津有味地享用奧修斯地手藝。
“我說,子爵閣下,對面的女士們正看着這邊呢!”
“看着就看着唄!”丁克頭都不擡。繼續吃他的牛肉。他當然知道朱麗葉公主正盯着他看。不過他不願意搭理他,因爲他實在是不知道跟這位公主說些什麼好。
奧修斯自然也瞭解丁克和朱麗葉公主之間的那點兒事情,不過他似乎有自己的打算。他說道:“對面地女孩子之中一定有人非常希望子爵閣下能展示一下風度。我認爲,你將這些切割好的牛肉給對面的小姐們送過去,而不是獨自一人享用纔對。”
拿過去?
“我想,現在恐怕有人比較想吃了我纔對。喏,就象這樣,”丁克用小刀挑起一塊牛肉。“刷上香料,烤得外焦裡脆,然後……”他一口將它丟進嘴裡,囫圇吞下。
當他還想說點什麼時候,奧修斯及時打斷了他。
“哦,哦!我說,子爵,您在我心裡,已經上升到了同牛一樣的高度了。我可不想以後每次吃到牛肉都會想起你身體的某個部分。”奧修斯認爲,再讓丁克說下去的話。恐怕自己從此以後會對烤肉徹底地失去興趣了。
“可是。你看對面那個女人。”丁克朝對面的朱麗葉瞥了一眼,此刻她正在和晚到的伊蓮娜有說有笑。只是她地眼睛會偶爾朝這邊飄來。伊蓮娜還在生丁克的氣,輕輕地揉着被捏疼的臉頰。那樣子委屈極了。
至於英格麗小姐,至始至終都將目光死死地盯着這邊,她不是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奧修斯一個人身上,而是偶爾會看一眼丁克。
越到後面,丁克就越容易在她眼中捕捉到那種對自己輕視的神情,與此相對的是,她看奧修斯的時候,就帶着崇拜的眼神了。
這個該死的冰魔法師,顯然是在拿他和奧修斯比較,結果他敗下陣來。丁克心想。
好在他對這個英格麗全然沒有興趣,因此倒不是很生氣。
“怎麼啦?”奧修斯對英格麗投去一個非常優雅的笑容,後者看得渾身一怔,繼而,一抹酡紅便暈滿了臉頰。奧修斯顯然喜歡這種征服的感覺——無論是女人還是權力。不過,他似乎更喜歡捉弄丁克,於是又來了一句,“朱麗葉公主殿下和伊蓮娜今天可是宴會上最美豔地女人呢!讓你選地話,你會選哪位?”
丁克瞥了奧修斯一眼:“要是讓英格麗小姐聽到這話,不知做何感想?”
“要是讓她聽到,我會給她一個滿意的解釋。”
“說:哦,美麗地英格麗小姐,我認爲我們纔是一對兒,而我說公主殿下和我的妹妹是最美豔地女人,無非是讓他只從她們之中選擇?”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真是一個玩弄女人的高手!”
“彼此彼此!”
“我和你可不同。”
“但是事實證明,你在這方面有天賦。據我所知,你的女人可不少,甚至在我們的神廟裡,還躺着一位來自皮耶羅聯合王國的公主殿下。”
“呃……”丁克立即無言以對,奧修斯說的是事實。至少表面如此。
“怎麼樣?”奧修斯又指了指他切好的牛肉,還有丁克拿出來地血提酒。
“我可不想自尋煩惱!”
“你沒有看到公主殿下期待的眼神嗎?”
“我也看見英格麗小姐期待你過去的眼神了。”
“你就那麼害怕?”
“對,發自內心的恐懼!看公主的樣子,恐怕是想要吃了我呢!不然,怎麼會有這樣地眼神呢?”
“不是我說你。對付一位真正愛你的女人,不能用你那樣的方法。”奧修斯拍拍丁克,又說,“要知道,女人不是男人,不是用力量和智謀就能征服的。就說對面那個公主殿下吧,她一得知你在這裡。就不顧一切地趕來,我想她對你的愛已經到了義無反顧的地步,可以爲你捨棄一切。
要知道,如果不是東邊的各大勢力都還不希望東大陸陷入戰爭地危機,恐怕現在新月聯盟和日曜聯盟的戰爭已經打響了。因此。你也不用懷疑她對你的誠意。我可以告訴你,外界盛傳奧修斯喜歡上了一個綠妖精,並因爲她的死亡收攏了雪山北面的地下勢力其實只是一個藉口,我地藉口。”
“這麼說來……”
“有時候,一個男人可以爲一個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韙,跟天下人爲敵。這點我完全相信。然而,我不是這樣的人,因爲還有更重要的使命等着我。我也絕不會被感情所羈絆。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我將揹負起祖先未完成的大業。
“優秀的荒火族爲什麼就該蝸居在艱苦的大漠深處,面對黃沙,頭頂烈日地勞作?我的先輩爲了結束這樣地生活,曾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我們當初被劍聖格里高利率領的大軍阻擋,在曠日持久的戰鬥中損失了大部分力量,不得不退回了原來的土地。
“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繁衍生息,我們認爲再次具備了征服大陸的力量。當然,這一次,我們吸取了教訓。絕不走老路。我們要締結盟友,達到我們共同的目的。”
“然後呢?”
“然後?”奧修斯眼中閃過一抹光亮。“就是我們之間的戰鬥了。”
“看來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我想,我找到地那些盟友們都深知這一點。也是有類似地盤算。”
“也許有例外。”
“那麼這種個例就是註定被歷史提前淘汰的。締造歷史地,必須要有謀略和野心。”
“不得不說,你具備這兩種必要條件,因此你可能會成功。”
“謝謝!”奧修斯欠了欠身,然後說道,“現在我們不談這個了,還是說說你準備選擇誰。”
“選擇誰?”
“對呀!你今晚選擇的舞伴是我們地大漠之花伊蓮娜公主還是來自遙遠東方的朱麗葉公主?”
“舞伴?你是說要我跳舞?”
“你以爲呢?”
“我不會!”
“總之要選一個!”
“還是算了。我們繼續喝酒,話說我還有兩瓶珍藏。”
“好,拿出來吧!”
看到奧修斯被自己的美酒買通,丁克趕緊取出了兩瓶。不料,酒一到手,奧修斯立即說道:“這回我就不用擔心我不夠喝了。伊蓮娜的酒量可不是蓋的。”
“呃……”丁克沒想到又被奧修斯耍了。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的!討好女人又不是什麼難事,只需要你的一點小殷勤,她們就會跟你走了。”
“那麼你覺得我是選伊蓮娜好呢,還是朱麗葉公主?”
“我又不是你,怎麼知道你比較喜歡哪一種?”他一邊說,一邊朝正在看着他的英格麗投去一個微笑,後者害羞地低下了頭。
奧修斯立即側過頭來挑釁地朝丁克眨眨眼,彷彿在說:“瞧吧!就象這樣。”然後,他端起酒杯淺淺地呷一口酒,又恢復了那種優雅之態。
“那樣渾身帶刺的花。恐怕真正摘起來沒有那麼容易吧!我倒是喜歡酒館裡面那些熱情如火的女侍者,幾句簡單的恭維就能讓她們投懷送抱。”
“哦,那麼妓女更容易上手吧!”奧修斯撇撇嘴,“只要你有錢,哪怕你是個糟老頭子。他們照樣投懷送抱,熱情如火。不過,子爵閣下,聽你這樣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是因爲有我在場,失去了自信。”
“胡說八道!”明知道奧修斯是在用激將法。但是身爲男人,丁克忍不住血氣上涌。
“那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證明自己並非是因爲自卑而退縮?”
“怎麼個賭法?”
“我賭我能在今天晚上順利地吻到英格麗小姐,你眼中帶刺兒的玫瑰。而你呢,則要去吻到我的妹妹。可愛的伊蓮娜。說起來,這個可是你賺大了呢。伊蓮娜的初吻啊,有多少男人都夢想得到呢!”
呃……有這樣出賣妹子地哥哥?丁克狐疑地打量着奧修斯,但是對方始終保持那種優雅的貴族式的微笑,讓他看不出半點不妥。
然而,丁克覺得奧修斯佔了便宜,因爲以英格麗小姐現在的表現,恐怕奧修斯要弄上牀也不是什麼難事。於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丁克竟然來了一句:“如果閣下能夠吻到朱麗葉公主地話……”
不料,他還沒有說完,奧修斯就接口道:“一言爲定,我的舞伴就是朱麗葉了!”
糟糕!丁克意識到自己是上了奧修斯的當。他是故意將伊蓮娜推給自己。
不過他能過朱麗葉這關嗎?丁克反倒有些期待了。
對奧修斯來說,這個賭局,簡直太有趣了,他已經忍不住想象伊蓮娜被吻後會是怎麼樣的一種可愛表情,以及這位子爵閣下將會面臨一種什麼樣的窘境。但他爲了讓主人公看出更多的端倪,極力剋制內心的想法。不讓它流露出來。
現在。他們要做地就是等待,等待舞曲響起。晚會進入高潮。
荒火族漢子的豪爽讓丁克完全目瞪口呆,一個人喝趴下了。還有無數人繼續向那巨大的酒桶發起衝鋒。
“還真是瘋狂啊!想讓他看日出是沒希望了,但願這傢伙能見到明天的日落。”放翻了又一個上來挑戰的酒鬼,丁克撇撇嘴說。
不過,奧修斯地表現讓他更覺得不可思議。這個年輕人喝得並不比他少,看起來,卻比他要清醒的多,因爲對方時不時地提醒一下他要悠着點兒,他們之間還有一個賭約。
然而,就是這種提醒,讓丁克反倒放鬆了警惕。
看到琴師已經就位,奧修斯在丁克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又爲他倒了一杯麥酒,然後將自己的那杯一口乾了。
丁克想也沒想,也不甘示弱地一口喝下。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杯了,總之四瓶血提酒早就喝完,現在喝的是烈性麥酒。
當然,丁克更不會想到,這瓶烈酒是奧修斯專門爲他準備的,裡面加了一點特別的材料……
片刻之後,丁克的視線變得有些朦朧,他揉揉眼睛,眼前出現一團光亮,一個天使般地女孩兒就站在光亮之中。
伊蓮娜!
下一刻,景象又變了。羣星慢慢聚攏,圍繞在她身旁,微微旋動,星輝迎着她美麗的臉龐,恍若天上的仙子……
這種奇妙的景象定格在丁克的腦海裡,正在他的靈魂深處刻下烙印。
久違的琴聲終於響起,歡呼聲此起彼伏,周圍的篝火同時被點燃了。但是沒有人步入舞池,像是在等待什麼。
“丁克,考驗我們男子漢的尊嚴的時刻到了!去吧,去吻對面可愛地姑娘吧!用我們地魅力征服她們。如果害怕了,你就不配稱爲男人!”
一個男人,當他男人的尊嚴受到挑戰時,哪怕是最弱地男人也會想要反擊的,更何況,這個男人還喝了很多地酒,神志因爲藥劑地作用開始有些模糊了。
然而。丁克站了起來,又一屁股坐下。他看看奧修斯,示意他先來。
丁克不是傻瓜,只要朱麗葉拒絕了奧修斯,他就不用去吻伊蓮娜了。
奧修斯先是微微錯愕。然後又笑了起來。他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端起酒杯朝女孩子們走了過去。
奧修斯的舉動觸動了酒酣耳熱的荒火族漢子,他們立即湊上來起鬨。
“嘿!王子殿下,來,在你採花之前,先給大夥兒唱一隻歌吧!”
“哎!我的兄弟們,歌是必須唱的。不過。”奧修斯朝女賓席掃了一眼,“今天地第一首歌要獻給我們從遙遠東方來的貴賓……萊恩王國的朱麗葉公主殿下!”
英格麗失望,朱麗葉驚奇。
年輕的刀客們轟然叫好,紛紛鼓起掌來。
“朱麗葉姐姐,大壞蛋哥哥要邀請你跳舞了。”伊蓮娜竟然鼓起掌來。
“我嗎?怎麼會是我?”
“當然是你!王子和公主。故事裡都是這麼說的。”伊蓮娜天真地說道。
朱麗葉則滿臉通紅,他看了看丁克,後者似乎毫無表情。
丁克並不在意?朱麗葉不免有些氣惱。
此時,奧修斯走到朱麗葉面前,拿起酒杯爲她斟滿一杯,喝着琴聲輕聲唱道:
金盃哪銀盃斟美酒,
雙手舉過頭。
麥餅哪葡萄烤羊肉,
今天喝個夠。
朋友哪朋友。
請你嘗一嘗,
這酒醇正,
這酒綿厚。
我美麗的公主喲,
請挽上我的手,
我們心心相印,情誼更長久,
在美麗地大漠深處共度春秋。傳的祝酒詞,已經被傳唱了不知多少年。不過此時此景,奧修斯對朱麗葉公主唱了出來,就顯得意義非凡了。
英格麗聽到奧修斯唱的內容。更加失望。她沒有想到自己完全被忽略了。
也許這是出於對公主殿下尊重,誰讓她現在的身份僅僅是一位貴族小姐呢?
聽着奧修斯歌聲裡的內容。朱麗葉顯得手足無措,愣愣地站在那裡。時不時地看看丁克地反應,不料丁克像塊木頭一樣,毫無反應。她不免有些失神,於是在奧修斯伸出手臂的時候,她沒有任何表示。
見朱麗葉不爲所動,大夥兒紛紛起鬨。
“遠道而來的公主殿下,奧修斯是我們大漠的雄鷹呢!將來整個大陸都會在他的羽翼之下顫抖,您可不要錯過!”一位荒火族少女悄聲說,眼睛卻滿含溫情地望着奧修斯。
“奧修斯,趕緊把小綿羊抱回你的帳篷吧!”一個醉醺醺的漢子喊道。
“對,要讓……要讓她知道大漠男兒的本色。”大家附和道。
“最好生一個漂亮地兒子!”又有人說道。
“對!好讓更多的女人嚮往……呃……嚮往着這片樂土。”說這話的人想必是因爲喝得太多,舌頭都不聽使喚了。
不少人乾脆吹起了口哨,一時間噓聲四起。
本來遇到這樣粗魯的調戲,朱麗葉應該生氣纔對,可是,當她再次看到奧修斯的眼睛的時候,她感到一陣眩暈。
他笑起來很好看,他的眼睛像是天空的明星那麼耀眼……
咦?是丁克!
“美麗的小姐,能有幸請你跳一隻舞嗎?”
標準的貴族禮節,嘴邊掛着一絲不羈但誠摯地微笑,這樣地奧修斯,把貴族的優雅與蠻族地野性完美結合到了一起,讓英格麗越看越覺得失落。她多麼希望奧修斯邀請的對象是她,即便是出於王族之間地禮儀。
然而,身爲主角的朱麗葉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這些,她正陷入一種奇異的錯覺之中。眼前這個人是丁克,她深愛的,並願意捨棄一切地男人。
儘管這個男人一次次地爽約,但是在她心中。從來沒有真正恨過他。
看到“丁克”正一步步朝他走來,並朝她伸出了手,朱麗葉徹底拋開那些貴族式的驕矜,忘掉了她在面對那些帝都貴族時的高傲。她像一個小女孩一樣,紅着臉任“丁克”牽起來自己的手。就這樣步入了舞池之中。
在少女們輕柔的歌聲中,奧修斯攬着一臉緋紅地朱麗葉在舞池中迴旋曼舞,王國流行的探雲舞步在他們默契的配合中流了出來。
奧修斯的動作標準而輕柔,朱麗葉則是在他的引導下憑着本能在舞蹈。在她心中,與她共舞的是自己心愛的男人,她們第一次靠地那麼近,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他手上傳來的溫度。
朱麗葉本能地配合着對方的動作。隨着歌聲飛旋。朱麗葉出生王家,受過良好的訓練,本就是舞林高手,現在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曼妙地舞姿立即讓她成爲焦點。
雖然並不喜歡這樣優雅柔和的舞步。可是荒火族地漢子們卻爲這完美的配合發出了熱烈的歡呼。他們能感覺到那種默契,他們甚至都有一種隨之舞蹈的衝動。
奧修斯做出了表率,而且朱麗葉含情脈脈地接受了他的邀請。丁克既生氣,又後悔。他開始反躬自省,比較自己和奧修斯的差距。
是呀!奧修斯是王族,自己是一個小領主。雖然自己的外貌不差,但是這個大漠王子的身上多了一份氣度,這種氣度獨一無二。正是女人都喜歡地那種!
自己怎麼就那麼傻。偏偏用一個女人的感情打賭,任何女人恐怕都抵擋不住這個男人身上散發的魅力,何況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丁克不免後悔,但是這種悔恨很快就被一種嫉妒替代了。他甩了甩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儘可能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扶着矮几站了起來,身子搖晃了兩下,終於才站穩。
兩三秒後,他徑直走到了伊蓮娜面前抓住了小姑娘的手。一時間,什麼禮節,什麼規矩。統統被他拋到了腦後。他就這樣在荒火族男人們異樣的目光中。直接抓起伊蓮娜的手:“我們……我們也去跳舞!”
說完,不顧伊蓮娜滿臉詫異的表情。直接拉着她站到了舞池中央。
直到這時,受邀的女孩兒才小聲地說了一句:“伊蓮娜……伊蓮娜不會跳舞啦。”
聽到這話。丁克地臉上閃過一絲猶疑,他似乎也不太會。然而,他並不退縮,對少女說道:“沒關係地,我教你。”
伊蓮娜點點頭,臉上綻開了微笑。在小姑娘的記憶中,這還是第一次有男孩子邀請她跳舞呢!
半吊子地丁克當起舞蹈老師,教授伊蓮娜最簡單的舞步。
相對於奧修斯和朱麗葉完美地配合,丁克僵硬的舞姿就成了一種不和諧的存在。蠻族漢子們雖然不會跳這種屬於貴族的舞步,但是他們有眼睛,懂得比較,於是一致朝丁克發出了噓聲。
當然,更多的蠻族少年則是一副幸災樂禍之色,他們早就在心中詛咒這個搶走他們夢中情人的傢伙。
每一個年輕的刀客都想成爲伊蓮娜的舞伴,但是他們都不敢,倒不是害怕被拒絕,而是因爲那就意味着成爲整個荒火族年輕人的公敵,隨時都要接受別的追求者的挑戰,因此,在沒有擁有足夠的實力之前,沒有人敢冒這個險。
現在,一個外人成爲了伊蓮娜的舞伴,無疑就犯了衆怒。
然而,看到丁克那拙劣的舞姿,大家又不免鬆了口氣,並開始嘲笑起他。對他們來說,這個搶得先機的毛頭小子越差勁兒,他們就越痛快。
丁克在他們眼中成了王子的陪襯,有人甚至將他當做小丑看。針對丁克的噓聲此起彼伏。
丁克的節奏感其實並不差,但是因爲他有勝負之心,越想表現,腳下的舞步就越顯得凌亂。這不,他自己因爲沒能跟上節奏已經被漸漸找到感覺的伊蓮娜踩了好幾腳。
小姑娘現在完全沉寂在快樂之中,那些噓聲他全然聽不見。她快樂地像一隻鳥兒,發自內心的微笑能夠讓鐵石心腸的人爲之動容。
曲子的節奏突然慢了下來,伊蓮娜的舞步也隨之變慢,這個學生無疑是一個天生的舞者,現在,完全是她在帶着丁克舞蹈。
丁克的暗影步這次發揮了作用,他們的動作看似緩慢,卻有一種律動之美。兩人像一對蝴蝶般在場上飛舞,於是那些嘲笑和噓聲戛然而止,年輕的刀客們又開始怒氣衝衝地看着丁克。
生平第一次領略到舞蹈的魅力,丁克索性將小姑娘抱了起來,讓她的雙腳踩在自己的腳背上,他要帶着她飛起來!
兩人的動作就顯得過於親密了。看得那些少年緊握着拳頭,怒火不斷積澱,隨時都能達到臨界狀態。
一時間,羣情激奮,暴風雨開始醞釀了。
“丁克那傢伙危險了。”突薩爾對身邊的巴扎黑說道,然後又繼續喝酒。
“沒想到你如此關心他。”巴扎黑回答道。
“不,我關心他揹負的使命。”突薩爾微微一笑。
“喝酒吧!除了奧修斯,恐怕年輕一代中,沒有人能夠真正傷害到這傢伙。倒是閣下,再合適的時候請將身體還給我的朋友阿加西吧!”
“我也想,可惜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身體來承載的我靈體。”
“對了,我的老師說,有機會你不妨去一趟夏爾山地,那裡有一位名叫格里佛裡諾的亡靈法師,他的寶石重生術已經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能夠讓你擁有幾乎能完全等同於人類的軀體。”
“這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是黑暗神殿的執事嗎?”
“表面的身份是!不過,他應該是另外一個靈魂,來自深遠的魔族。”
“深淵!好吧,既然是那個世界來的,想必不會錯。”
“這次的雪山計劃,你打算……”
“暫時擱置吧!只要沙連天大人能幫我找回我的心,無論你們提出什麼要求都好說。況且,就算我不同意也不成呀!要不是你們帶回了伊蓮娜,恐怕新月學院成爲新月聯盟混亂的源頭之前,整個學院就會被她覺醒的邪惡之心給徹底毀掉了。”
“其實沙連天大人剝去了她十四歲之後的記憶也不能保證她就不會再出現那樣的情況,或許,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伊蓮娜的力量不屬於這個世界,我們根本沒有辦法真正剝離她的記憶,因爲她有一顆能看透一切的心。無論是誰,在這顆心的面前,都一覽無遺。”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完全瞭解事情的真相。”
“對!因此,我們還是設法讓她呆在那傢伙的左右。”巴扎黑看了看舞池中的丁克,微微嘆了口氣,“既然命運已經註定了,我們約試圖去改變,恐怕過程會變得越可怕。”
“那麼他們會去雪山嗎?”
“會!但是具體的時間我不瞭解。雪山那幫人也在等待,他們需要這個以現實之體承載着幻想之力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