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瓦所在的馬車放着厚厚的墊子,裡面塞滿了柔軟的絨毛,特別舒適,走在崎嶇的路上也不會感覺太顛簸。
“怎麼,商隊還要趕夜路嗎?”丁克問道。
“不完全是。”阿爾瓦高深莫測地說道。
“什麼意思?”
“哈哈,我就知道你會這麼看着我。”阿爾瓦說道,“很簡單,商隊在前面的行程中耽擱了一些時間,如果要按照預定的時間到達,每天就要稍微多走一點。
要不是這樣,我們也不至於從這個被廢棄的商道往回趕。當然,也就遇不到您了。而您呢,恐怕要在這個地方等上好一陣。”
一邊說,阿爾瓦一邊翻開掛在車廂後側的一個小本子,像是一本日誌:“嗯,按照計劃,我們走到前面的小棍子地就會停下來宿營了。天亮的時候,又會繼續上路。下一站是石木鎮,恐怕到那裡才能好好地歇一陣。聽人說,這一道可不太平。”
“原來是這樣啊!”丁克笑起來,他終於知道爲什麼商隊的僱傭兵會如此緊張了,原來是將他當成了強盜的探子了。
彷彿是被丁克的笑聲吵醒了,凱瑟琳從他懷裡探出腦袋,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量着和主人對坐着的這個陌生人。
“天哪!”阿爾瓦尖叫起來。
“什麼事兒?”瓦西里猛地掀開簾幕。佩劍已經被拔出了半截。
“哦,沒事兒,沒事兒!瓦西里先生,放輕鬆。請放輕鬆!”阿爾瓦笑吟吟地說道。
“是地!”瓦西里躬身施禮,重重地看了眼丁克,知趣地退下了。
“嘿,這傢伙盡忠職守,是個好傭兵。不過,就是太大驚小怪了。”阿爾瓦笑着說道。
“既然拿了你們的酬勞,盡心盡職就是本分。”丁克也笑笑。
“不說他了。”阿爾瓦的目光完全被凱瑟琳吸引。他看着小傢伙,小傢伙也在打量着他。“我還沒有看到過這麼可愛的小寵物呢!漂亮地蝴蝶結!我猜它是您哪位情人的寵物!”
“不,她叫凱瑟琳,是個漂亮的小姑娘。”丁克憐愛地撫弄着小傢伙。看得阿爾瓦一臉羨慕。
凱瑟琳聽到丁克誇讚她。非常高興,一下子竄到了丁克的肩頭。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着丁克的臉頰,顯得極其親暱。
“哦,那麼她是你的嘍?”阿爾瓦驚訝地看着凱瑟琳的表現,羨慕之情無以復加。
不料,凱瑟琳下面的表現讓這個少年徹底驚呆了。她竟然重重地點點頭,然後更爲親暱地靠着丁克臉頰,表示她確實是屬於丁克的。
“是地,凱瑟琳是我地。”丁克看到阿爾瓦目瞪口呆地注視着小傢伙,不由得笑笑,“凱瑟琳,給我們的阿爾瓦朋友打個招呼。”
凱瑟琳聞言,伸出爪子,朝阿爾瓦招了招“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嘿!嘿!”丁克拍拍阿爾瓦地肩膀。
“什麼?”阿爾瓦這才從震驚中解脫出來。
“我的朋友。凱瑟琳在給你打招呼呢!”
“哦,對!”阿爾瓦讚歎地說道。“好傢伙,這東西聽得懂人話!”
聽到阿爾瓦稱呼她這東西,凱瑟琳當即朝他做了個鬼臉,直立的耳朵耷拉下去,擋住了眼睛。
“我的朋友,她比你想象的還要聰明。不過,你還是叫她凱瑟琳,否則她會不高興地。她要是不高興,後果可就嚴重了。”
“是哪裡買來的?”顯然,阿爾瓦完全沒有理會丁克說的什麼。
看出阿爾瓦對凱瑟琳非常喜愛,丁克當然不會讓他提出什麼購買之類的要求,於是就打算堵住他的嘴。他說道:“您認爲誰會捨得將她賣了。”
阿爾瓦凝視凱瑟琳一陣,嘆了口氣:“確實沒人會捨得賣她!”
不過,這個少年立即就從這種惋惜的情緒中解脫出來,他好奇地問道:“那麼,能透露一下,她是從何而來?”
“是撿到的。”丁克倒是實話實說。
“真是好運氣!”阿爾瓦說道,“儘管有些無禮,但是我還是要冒昧地問一句,你打算將她出讓嗎?嗨,不得到您的親口答覆,我恐怕會寢食難安。您瞧,她實在是太招人喜歡了。”
“不,凱瑟琳是我們家的成員!”
“真遺憾!”阿爾瓦眼中再次閃過一絲失望,不過很快就消失了,反而笑了起來。他又滿懷期待地說道,“那麼,能讓我抱抱嗎?就一小會兒,丁克,就一小會兒。”這一刻,他那神情像極了一個孩子在向他地玩伴所要玩具。
“我不知道?”丁克笑笑。當然,他很滿意阿爾瓦地表現,原本他認爲要打消眼前之人佔有凱瑟琳的念頭還需要費一番功夫。
“爲什麼?”阿爾瓦吃驚地問道。
“這要看凱瑟琳願不願意,我遵從她地意願,絕不強迫她。”丁克當然不會說小傢伙需要用極品的寶石收買,纔會對人投懷送抱。
阿爾瓦可不相信丁克的說法,朝凱瑟琳伸出雙手。照他想來,小動物無論怎麼聰明,都喜歡被人抱,被人撫摸的。
不料,小傢伙擡起頭,打量他的手一陣,就跳回了丁克的懷裡,將自己藏了起來。
“瞧,她有些害羞。”丁克說道。
“我覺得她的眼神裡似乎透着失望。”阿爾瓦若有所思地說道。
“呃……”丁克當即無語。這個少年確實讀懂了凱瑟琳地目光。而阿爾瓦還在思索凱瑟琳的眼神,似乎想要知道小傢伙爲什麼會失望。
車廂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突然,丁克感到空間戒指中一陣魔法波動,是他特別爲小傢伙劃出的那個空間中傳來地。那堆被丁克作爲凱瑟琳的糧食儲備的極品寶石中當即少了一顆閃電之靈。不用說。一定被小傢伙當了宵夜……
“丁克!”
“什麼事?”
“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請講!”
“我剛纔看見你一下就將那個騎士拽下馬背,力氣可真大。我看你的身體並不強壯,但你是怎麼辦到的?”
“我也不知道,情急之下就這樣了。”丁克當然不願意透露自己戰士的身份。
“情急之下?”阿爾瓦瞪着眼睛,顯然他更在意前一種可能。
“對!”丁克笑笑,“我聽人說,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在危急關頭,往往能展現出不可思議的力量。剛纔那位騎士先生把我嚇壞了,當馬鞭掃過的一剎那,我就本能地抓住了它。不知怎地。就把他拉下來了。當時我可是嚇壞了,要不是您父親及時制止。我恐怕會命喪當場。”
“是嗎?”阿爾瓦狐疑地打量着丁克,顯然對他地說法有些不信。
“你聽說過一位平凡的母親爲救自己壓在重物之下地孩子,擡起比自己身體重好幾倍的東西嗎?”
“唔……”阿爾瓦想了一下,點點頭,“似乎聽人說過類似的故事!”
“據說。正是因爲危急關頭,偉大的母愛激發了人類身上的某些潛力,才令這位母親有了超乎尋常地力量。”
“哦,這樣說來,那些魔法啊鬥氣之類的,也可以看做是人們潛能的表現嘍?”阿爾瓦高聲說道。
“可以……可以這麼說!”丁克有些愕然,他沒有想到這個少年能聯繫到這個。這樣的言論他也是第一次聽到,但是確實有他的道理。
“我的朋友,照這樣說。要是您學習鬥氣呀魔法什麼的。一定很厲害。”阿爾瓦展開了進一步的聯想。
“何以見得?”
“您瞧,”阿爾瓦凝視着丁克。高深莫測地說道,“您的潛力這麼容易被激發出來,而效果也這麼好。據我所知,那位騎士先生地實力在七級左右,您一個平常人就能將他硬生生拽下馬背,真是難得。”他說完,還用那種玩味地眼神看着丁克,彷彿他洞悉了什麼。
“是嗎?我倒是沒有想過。”丁克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不過您也看見了,那個騎士可能生了病,腦子昏昏沉沉的,不然怎麼離開地時候又摔下馬來?”
“對,也不排除這種可能。不過,我倒是認爲他是在前天經過德拉斯堡的時候,在女人的肚皮上太賣力,透支了精力,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嗯,我要告訴他們的團長道格拉斯先生,讓他敲打敲打這個傢伙。血刺的戰士們都是好樣兒的,他這種工作的態度可不成!”
“也許吧!”丁克不知該說什麼好,撂下這句便不再說話,只是透過車窗看外面的夜色。
“真是羨慕那些會魔法懂武技的人,要是我也身懷絕技,之前在索爾王國和西斯王國邊境遇到那支驅趕着大豪豬的強盜,就不會損失掉整整一車皮貨了。”
“你們遇到強盜了?”
“其實是一個傭兵團,名叫草原豪豬。不過您說他們是強盜,並不錯!”
“草原豪豬!”
“怎麼,您知道他們?”
“不,不知道!”丁克矢口否認。
阿爾瓦像是看出了什麼,狐疑地望了眼丁克,然後說道:“哦,說是草原豪豬倒是名副其實,這些傢伙驅趕着馴化的尖刺豪豬,那些長滿尖刺的豪豬據說是三級魔獸,長得比普通豪豬大上兩三倍,身上的尖刺能像利箭一樣地攻擊人。非常厲害,附近地強盜聞風喪膽。
“我們經過那裡的時候,就有人爲我們介紹這支傭兵團了。說是隻要商隊裡有他們的存在,強盜們就根本不敢靠近。在他們的庇佑下。商隊可以在亞述山脈地範圍暢通無阻,完全不用擔心被強盜光顧。
“不過這些該死的傭兵和強盜無異!他們表面是保護我們這些商旅,其實就是一羣黑心的強盜,保護費是貨物的十分之一。美其名曰:遵照古代傳統,以什一稅的方式收取保費。”
“確實太黑了!”丁克說道。
“不得不說,他們確實很強大!”阿爾瓦說道,“起初,我們的商隊認爲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守護自己的財物,但是一路上不勝其煩,還賠上了幾個傭兵的命。無奈之下僱傭了他們。他們只派了三四個人和十來只豪豬護送。那些強盜見到他們的旗幟便退避三舍,不敢再來找麻煩了。”
“沒準兒那些強盜就和他們是一夥地!”丁克淡淡地說道。
“你也這麼認爲?”阿爾瓦驚奇地問道。“明擺着!”
“對。我也這樣說。不過沒辦法,那是他們地地盤,我們這些人只好忍氣吞聲,花錢買平安了。”
“那幫傢伙不會快活的日子不會太長了!”丁克咕噥一句。
“你怎麼知道?”
“哦,幹壞事地人終究沒有好下場!”丁克當然不能說這隻豪豬傭兵團將會成爲他那支僱傭軍團第一個要剿滅的對象。
“話雖如此。可惜這個世道很奇怪,偏偏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據說附近的幾位領主組織了好幾次清剿,都沒能將那些強盜老巢端掉,這夥強盜反倒越發壯大起來了,竟然將整個亞述山脈圈定爲自己的勢力範圍,牢牢把持着那裡的商道……”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也打斷了阿爾瓦地話。
“什麼事?”阿爾瓦問道。
“先生。到小棍子地了。”是瓦西里的聲音。
“哦。正好,我也有些餓了。騎士。讓人弄點食物來,要熱的。最好再溫一壺酒。我要和我的新朋友喝上一杯。”
“遵命!”
“丁克,你先在車上呆一陣。我去跟父親說說,讓他同意我留下你的請求,畢竟他纔是商隊的首腦。”
“當然!”丁克點點頭,“一個兒子最好還是徵求一下父親的意見。”
阿爾瓦笑笑,敏捷地跳下馬車,朝他父親的馬車跑去。
父子二人交談了六七分鐘,阿爾瓦便帶着他的父親阿里斯過來了。
“我和父親說了,咱兩可以同坐一輛馬車,和我聊天解悶。而你呢,正好搭順風車,去伊索克城。”阿爾瓦說完這些話後,滿臉期盼地看着丁克,顯然是希望他答應。
“求之不得!”丁克朝二人微微欠了欠身。
“父親,現在有人和我聊天了!您呢,也就不用擔心我再來煩您了。”
阿里斯笑笑:“既然這位先生同意,我當然沒什麼意見。”
“阿里斯先生,謝謝您剛纔出手相助!”丁克感激地說道。
儘管那個騎士不可能對他造成什麼威脅,但是對方也算替他解了圍,是應該表示感謝地。
“謝什麼,說起來我應該謝謝你纔對,如果不是遇到您,我可能就要被我這個寶貝兒子給煩死了。”說着阿里斯用手拍了拍阿爾瓦的頭,“嘿,他呀,就喜歡問這問那,總是把人折騰地夠嗆。”
“您瞧,”阿里斯說道,“我只是個商人,雖說去過不少地方,看過不少新鮮事兒,畢竟不是什麼知識淵博地學者,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總是讓人啞口無言。希望您不要建議纔好。”
“阿爾瓦先生聰明伶俐,看事物的眼光不同尋常,和他談話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能讓人增長不少見識,視野也變得更爲開闊。”
“希望你們談得投機!”阿里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說道,“哦,丁克,剛纔聽您說。您迷路了。怎麼會迷路呢?”
“阿里斯先生,”迎上阿里斯疑惑地目光,丁克說道,“我是從藍天大草原上來的。準備去伊索克城找點事做。誰知在穿過暮色森林後,偏偏遇到了這個沒有路標也沒有行人的岔路,就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了,只能在大道上等人問路,於是就遇到了你們。”
丁克“一五一十”的說出自己迷路地原因,只不過他將自己趕往伊索克城的真正目的有意跳了過去不說。
“丁克,你是一個修行中的武士嗎?”阿里斯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我不是武士啊!”由於阿里斯問的太過突然,丁克有些莫名其妙。他甚至懷疑自己哪裡露出了馬腳,讓這個見多識廣的老商人看出了端倪。
“哎呀……父親,您看他的身體哪麼瘦。怎麼可能是個武士。要說是一個遭了強盜打劫的公子哥兒。倒是有可能。”
“何以見得,我聰明伶俐的阿爾瓦先生?”阿里斯笑着問道。
“您瞧。他的衣服如果不是因爲被污跡掩住了光芒,您就可以看出,它是出自名家之手。再看他地肌膚,比女孩子地還要好。當然,還有藏在他懷裡的小傢伙……對了。她叫凱瑟琳!瞧,她偏偏打了個蝴蝶結,一個武士可不會有這樣地閒情逸致爲寵物梳妝打扮的。”
凱瑟琳聽見有人說她的名字,探出頭來看了一陣,沒有發現她感興趣的東西,很快又縮了回去。
阿里斯看見凱瑟琳,眼中閃過一絲驚疑。阿里斯是一位頗有眼力的皮貨商,對這個大陸上地大多數飛禽走獸都有了解,但他確信眼前這隻可愛的小傢伙聞所未聞。繼而就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丁克。
丁克朝他笑笑。搖搖頭表示自己並非阿爾瓦所說的什麼落難的公子哥兒。後者當然不信,以他的眼光。雖然不能看出丁克的真實身份,但是他隱隱感覺眼前這個年輕人絕不簡單。就是他懷裡這隻見所未見的寵物就很說明問題,更何況阿爾瓦的分析似乎也不無道理。
但是他爲什麼要否認呢?難道還有什麼隱秘?阿里斯甚至想到了一種可能,眼前這個自稱丁克地人可能懷着別地什麼目的,於是他開始判斷這種可能地機率有多大看到父親長時間地凝視着自己的新朋友,阿爾瓦提醒道:“父親,您真的對他感興趣嗎?打探陌生人的秘密可不禮貌。再怎麼說,也要等到我們稍稍熟悉一點再說吧!”
“對,是我失禮了!”阿里斯歉意地笑笑。以他對阿爾瓦的瞭解,知道他這個兒子頗有心計,絕不會不分輕重的,這也是他爲什麼放心讓他和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在一起的原因。
“好啦,好啦,親愛的爸爸,”阿爾瓦顯然是看出了父親的猶疑,連忙說道,“我知道您有話要說。但是現在,您就暫且打住,因爲我們的新朋友要開始幹正事兒啦!”
“幹正事兒?”阿里斯有些莫名其妙。
“陪我聊天嘍!”阿爾瓦笑着說道,“談談他這段時間都經歷什麼的,又或者他的過去有什麼值得回憶的。人嘛……”他聳聳肩,繼續說道,“總還有點故事能讓別人觸動。爸爸,總之有人陪我聊天就成。您看,我要是再這樣一個人自言自語下去,恐怕不是什麼好事兒。”
“好!好!你們聊你們的,我不打擾了。”阿里斯說完,便不再說話,只是他的眼睛始終在有意無意地往丁克身上瞟。
“丁克,給我講講你在森林走了整整兩天,都發生了些什麼事?”“丁克,你看見過什麼動物?”
“丁克,在森林裡你遇到過什麼魔獸嗎?它們厲害嗎?”
“丁克,你沒地圖,是靠什麼走出來的?”
“丁克,這兩天你都吃什麼?”
“丁克,你……”
阿爾瓦一個接一個的提着問題,而丁克則一個接一個的耐心的回答他。
丁克突然發現,這個少年並不像他想象地那麼天真。他的問題接二連三,彼此看似沒有關聯,但是卻旁敲側擊,像是在一點一滴地發掘他試圖隱藏的秘密。
既然說了一個謊言。就只能用更多的謊言來掩飾了。
幸好丁克記憶力極好,編地故事富有邏輯性,並且留了後手。於是,不單是提問者本人,連一邊的阿里斯試圖從談話中找到破綻,確認他真實身份的企圖也宣告破產。
現在,這位中年商人正滿心疑惑地打量着眼前這個神秘的年輕人,似乎要從他的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動作了解他全部的秘密。
不過,這些想法早就被丁克洞悉,終歸徒勞。
很快。阿里斯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不對呀!如果他不是武士。那他怎麼會有那麼敏捷的速度,躲開弗朗西斯的第一鞭?如果是巧合。那麼他抓住弗朗西斯的鞭子,將他硬生生地拉下馬又作何解釋?須知,弗朗西斯可是一個經過傭兵工會力量等級考覈的七級地騎士。
對!他確實藏着什麼秘密,因此不願以真實身份示人。
想到這裡,阿里斯再次仔細地看了看對面地丁克。想要從他的相貌特徵上看出點什麼。
一頭少見地黑色長髮,雖然臉上有些髒,但依然能夠看得出,他有着一張白皙清秀的臉頰,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高雅。確實像阿爾瓦所說:是一個落難的公子哥兒。
讓阿里斯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丁克的眼睛裡雖然被塗上一層朦朧地霧氣,卻不時會露出一種堅韌與自信的光芒。
最讓人驚奇的是,看起來身體瘦弱單薄卻隱隱顯露出一股懾人的氣勢,這種氣勢在這樣一個年輕人身上出現。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還好。這些特徵說明這個年輕人絕不是強盜派來的,因爲在阿里斯看來。這樣的人即使是強盜,也不會是隻是當一個刺探情報的奸細那麼簡單,而應該是首領之類的人物纔對。
他還想到了一種可能,這種可能是他求之不得的。
一路上,他聽到不少近來發生在藍天大草原上一個叫夏爾山地的小領地上面地傳說,據說那位神奇的領主也叫丁克,年紀就在二十上下。按照時間算來,他正好就是要去內伊索克城中繳納他地第一次歲貢的。
如果真是那樣,自己的這次西北之行雖然損失了一些財物,但在歸途中卻有了巨大的補償。
退一步講,就算此丁克不是彼丁克,爲兒子找一個玩伴也是不錯的。如果他真的是找什麼工作的,自己也要將他留在身邊,這樣的人才絕不能放過。
阿里斯一旦得出這樣的結論,心上的石頭放下了不少,立刻將目光移向車外,不再去看丁克,而心中則在盤算着如何獲得少年的好感。
阿里斯是一個商人,而且是那種特別精明的商人。商人的天性就是無時無刻不在設法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也無時無刻不在準備投資,無論是金錢還是別的什麼。
可能是因爲年紀差距不大的關係,丁克和阿爾瓦兩人現在已聊的熱火朝天,昏天黑地。而阿爾瓦的父親阿里斯,則在一旁暗自高興和佩服自己剛纔做出的明智決定,丁克的言談中涉及很多知識,這些知識絕不是普通人瞭解的。
於是在這位精明商人的心裡,“落難公子哥兒”的說法變成了“一位學識淵博的落難貴族”,離那個“夏爾山地的神奇領主”的猜測又近了一步。
在商隊的前方,擔任開路先鋒的四個僱傭兵正圍在一個火堆旁,其中三個大聲交談,時不時發出一陣大笑,另外一個則罵罵咧咧。
聽聲音,這位罵罵咧咧的騎士正是那個被丁克拉下馬的騎士弗朗西斯先生。
“弗朗西斯,剛纔你從馬上摔下去的姿勢真是帥啊!你是怎麼做到的,做了十幾年的傭兵,就算馬鐙壞了,你也不可能摔的哪麼徹底吧!難道是前天晚上在和那個妞瘋狂的太久了,還沒有恢復過來。看來你要有所節制了,保不齊哪天就癱倒在哪個騷娘們兒的肚皮上了。”
一位高個子,滿臉大鬍子的傭兵調笑着剛纔被丁克拉下馬的傭兵,而另外兩個傭兵也隨聲附和着,時而發出一陣怪笑。
“詹姆斯,誰都有倒黴的時候,要怪就只能怪老子今天的運數不對頭,碰到個臭乞丐擋道問路,一不小心栽了跟頭。”
“那你離開的時候再次摔下馬來,又作何解釋?”叫詹姆斯的騎士問道。
“老子想重新試試,是不是馬具有問題。”弗朗西斯吼道。
“結果如何?”
“你沒看見嗎?弗朗西斯先生正在加固馬鞍子呢!”詹姆斯身旁一個圓臉的騎士來了一句。
弗朗西斯狠狠地瞪了這個多嘴的傢伙一眼,罵道:“狗日的,竟然在那個節骨眼兒出現,不然老子就算不要了那小子的小命兒,也下掉他一隻胳膊。他媽的!都怪傭兵工會的狗屁條例,否則老子纔不管什麼那麼多,幹掉那個不開眼的傢伙,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爲自己辯解一陣,弗朗西斯又開始揉起剛纔被摔傷的脖子,像是手上用了力,疼得他叫了起來。
就是這一聲慘叫,又引來一陣鬨笑。
“笑,笑!你們幾個別他媽的再笑了,再笑……再笑老子真翻臉了!”弗朗西斯對這那三個傭兵吼道,佩劍都拔了出來。他底氣十足,不像只是嚇唬,看來也是一個敢下狠手的主。
果然,他這一吼,那三個傭兵立即收住了笑聲。不過,透過熊熊燃燒的篝火,不難看到,他們想笑的表情還時不時的出現在臉上。
對此,弗朗西斯也沒有辦法,只好用不知從哪裡弄來的藥膏繼續揉他摔疼的地方。
當然,只有弗朗西斯自己心裡知道,他究竟是因爲沒踩好馬鐙而摔下馬的,還是被那個自稱丁克的年輕人生生拽下馬的。至於第二次摔倒的具體原因,他到現在還在琢磨中,只不過毫無頭緒,只好歸結爲運氣太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