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維爾伯爵跟地狼死命地點頭,表現得簡直就是兩個最聽話的好奇寶寶。
“好吧”,林克似乎很無奈地嘆了口氣:“那我就告訴你們!”
“啊!”維爾伯爵跟地狼都是驚喜交集地互望了一眼,然後不敢喘氣地盯緊了林克,生怕漏過了任何一個字,但林克嘴脣張合間吐出來的那三個字,還是把維爾伯爵跟地狼一下子都砸蒙了。
“不知道?!”
維爾伯爵跟地狼一下子都還沒能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重複了一下林克的話,這纔回過了神來,意識到又被耍了。
“都說了是個從來沒有人知道的秘密,那我又怎麼會知道”,林克翻了翻白眼:“笨!”
林克說完,就催馬向前飛躥出去,聽着背後維爾伯爵與地狼大呼小號地追趕上來的聲音,心底裡頭充滿了死裡逃生之後的喜悅。
林克也早就已經將維爾伯爵與地狼當成了生死兄弟,原本也並沒有什麼事情會想着要隱瞞他們的,之所以億一直以來,還是沒有回答維爾跟地狼的這個問題,只不過是因爲他心裡的答案確實是跟他現在告訴維爾與地狼的一樣,那就是連就連林克自己,對於當日裡到底是怎麼逃過這一劫,也都還是說不出一個明白的答案來。
事實上那天在精靈一族的棲息聖地裡面,林克簡直都已經可以清楚地感覺得到無縛之箭破入體內之後,那種似乎連構成整個身體的秩序與規則都被完全打破,身體中所有的一切被重新分解成爲天地之間基本元素,瞬間散作了百千萬份,恍若要復歸於虛無的那種奇異到極致的感覺。
林克也直到那個時候才真正明白,虛靈之弓的這種最高攻擊形式,爲什麼被稱之爲無縛之箭,在這支無縛之箭上的攻擊,似乎觸及的已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物理或者能量的攻擊方法,而是一種直接觸及秩序與規則的攻擊,自從接觸過了法師塔之父的殘存意識之後,林克還曾經隱隱覺得或許死亡並不意味着絕對的終結,然而在親身體會到了這無縛之箭的攻擊之後,林克卻是可以非常地清楚知道,被無縛之箭的本體直接擊中的對手,絕對一切都將徹底消失,再不能夠留下任何東西。
或許以法師塔的那些大導師的實力,在他們能夠操控規則的力量下面,足以抵擋這隻無縛之箭所引起的那些空間震盪與波動,然而他們恐怕也絕不可能擋得住這支無縛之箭真正本體的一擊,畢竟只有在親身體驗之後,林克才知道這無縛之箭的本體上面似乎依附着一種極爲奇異的能力,不但能夠破壞任何有形的基本元素之間的構成與秩序,甚至與連無形的意識,都隨着無縛之箭的擊中,而漸漸消散,漸漸瓦解。
正如當時的林克!
他只感到似乎就在無縛之箭那股子奇異的力道經過的地方,他的身體裡的每一個最基本的元素,就彷彿活了過來一般,都擁有了自己的意志,都再不受他的任何掌控,都拼命地向外逃逸而去,林克只覺得整個人簡直就像在那剎那之間在那股無縛之箭的能量攪動之下,無可抵禦地被分割成了無數的小點,而他那完整的意識,也隨着每一個基本元素的逸去,也開始漸漸模糊,已經有許多東西開始覺得完全想不起來,完全離他遠去,這種過程事實上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功夫,然而在感覺之中卻又是無比地漫長,簡直就讓人覺得尤如陷入了一場最可怕的噩夢之中,但卻無論他怎麼掙扎,都沒有辦法醒過來。
相比之下,無縛之箭之上那種殘存的能量的攻擊,雖然給他的身體造成了很直接的傷害,但比起無縛之箭的本體帶來的這種難受到極致的感覺,簡直就可以完全忽略不記了。
也就是在林克還僅僅剩下了最後的一絲清醒的時候,似乎有着一種同樣極爲古怪,但卻又極爲熟悉的能量,從林克也說不清楚是哪裡的地方涌了出來,那股無縛之箭上那些殘餘的能量,甚至於無縛之箭的本體所附着着的奇怪的攻擊,遇上了這股突然涌出來的能量,居然就尤如一顆小石子,投入了深不見底的深潭之中一般,就這麼直接消失於無形,竟然連個最微小的漣漪都沒有搖盪起來。
而也就在這之後,林克就感覺到自己整個人、整個意識又恢復了原來的狀況,甚至於連體內的傷勢似乎也都就在那短短的時間之內完全恢復了過來,他之所以會在那之後暈厥了過去,只不過是因爲在這轉瞬之間,無論從身體到意識上面,都不知道經歷了幾番幾回的鉅變,一時之間心力交瘁而已。
在林克體內發生着的這一切變化,對於林克而言簡直就是極之漫長,但在同樣在場的其他人的眼中,卻也就是那麼轉眼之間的功夫,哪怕就在當時已經召喚出了由他掌控的圓月之光能量組成的空間的地狼,也都只來得及趕到林克的身邊,根本來不及探查,對於林克體內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根本就是一無所知,只看到那無縛之箭射入了林克手臂之中後,就這麼奇蹟般地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後林克這個小子,就這麼毫髮無傷地打着呼嚕熟睡了一大場。
事後在大廳裡的那些強者,也都對於林克的情況做出了種種猜測,但卻都沒能有任何一個能夠提出個哪怕有點建設性的說法,到最後大家也就只能夠如同精靈族的那些長者們一樣,將這樣的情況歸因於自然之神又一次顯現了她的神蹟。
而作爲惟一有切身體會的林克,當然知道情況並不是這麼簡單,但麻煩的就是在他體內發生着這種天翻地覆的變化的時候,林克的意識在無縛之箭的那種無可抵禦的能量作用下面,已經漸漸消散模糊,已經陷入了基本上並不太清醒的狀態。
原本他自從領悟了通過感悟天地之間基本元素間的秩序與變化而獲得能力的方法之後,無論在何等情況下面,都一直保持着這種對於天地之間基本元素間的變化的敏銳感應,畢竟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面,這種對於天地之間基本元素的感應,都將成爲林克翻身的最後的底牌,然而也就是在無縛之箭的本體射中了他之後,在那種無可抵禦地足以破壞一切即有秩序的攻擊形式下面,林克第一次失去了對於天地之間基本元素之間的體察與聯繫,而且由於事實上他當時所保持着的意識似乎並不是太完整,是以根本也就回憶不清楚到底當時那股奇怪的能量是由何而來,又是屬於什麼性質的。
事後被那些已經對他敬若神明的精靈族的長者們又多留了好幾天的林克,還曾經跟對於這個問題同樣好奇的維爾伯爵與地狼,一起到那座大廳之間進行了好幾次的事件回放,但除了回憶起當時林克背後撞上的,正是那株噬心草之外,再沒有什麼其他的收穫。
林克也曾經懷疑過是跟那株噬心草有關係,畢竟從上古時代的那些傳說裡來看,那個什麼自然之神也是得到了噬心草之後,就放棄了那把原有的虛靈之弓,而轉而使用噬心草作爲手上的第一神器,可見這株噬心草的威力應該是在虛靈之弓之上的,真的能夠剋制得住那支什麼無縛之箭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過不管林克他們怎麼樣地折騰,也還是再不能夠重新感應到一絲半點那天曾經感覺到過的奇怪的能量的影子。
當時不死心的林克夥同着維爾,甚至準備悄悄找來芭株女精靈,讓她再按着那天的模樣,再射出一支無縛之箭,試圖再真實地重演一次當天的情況,但這個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對於無縛之箭的威力一直懷着深深警惕的地狼就變節當了叛徒,於是林克跟維爾的密謀直接被聞訊趕來的精靈族的那些長者們甚至還有佩裡格跟齊雲給一起扼殺在了萌芽狀態,林克還被第一次大發雌威的小公主給狠狠地訓了一頓。
不過就算沒有這些人的攔阻,林克他們也不可能勸得動芭株女精靈,那天自從射出了那支無縛之箭之後,芭株就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醒來之後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哪怕是在那些精靈族的長者們的幫助下,全速運轉棲息聖地裡的自然元素能量進入補充,也足足頭痛了好幾天纔算是稍微恢復過來,現在芭株雖然還是成天抱着那把虛靈之弓不放,但這把虛靈之弓很顯然已經被芭株歸類爲雖然好玩但極度危險的那一類裡面去了,無論如何,她也絕對不會再有着去張弓射只無縛之箭玩一玩的意思,畢竟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實在讓芭株很有點兒刻骨銘心的意思。
林克也曾經懷疑過會不會是那個法師塔之父的殘存意識出的手,一直以來,在他的心目之中,能夠一手建立起法師塔,搞出了這麼一個宏大的傳承體系的法師塔之父,能力還是很有幾分高深莫測的,至少法師塔裡的那些大導師級別的人物,說不定就能夠有辦法對抗無縛之箭了,雖說現在在林克體內的不過是法師塔之父的殘存意識,但林克也總覺得還是一個很厲害的存在。
只可惜法師塔之父的殘存意識自從進入了他體內之後,似乎就這麼完全地沉睡了過去,從來都不曾給林克傳遞過任何的訊息,林克也沒有任何跟他進入交流的方式,是以這一個疑問,同樣也只好埋在心底裡頭。
留在精靈一族的最後那幾天,讓林克忙得不亦樂乎的,除開研究當日裡那股奇怪的能量之外,就是在研究他自己的身體裡頭,到底有沒有什麼樣的變化。
畢竟這些天來,無論怎麼樣地測試,芭株女精靈確實都像是跟他成功地訂立了自然契約的模樣,那些精靈族的長者們在舉行了一些相應的儀式之後,也都很鄭重地確認了這一點,甚至於對此還是抱着懷疑態度的林克,還特地跟地狼一起跑了一趟,把芭株帶到了精靈一族聚居的山谷之外,卻還是確實發現山谷之外的天地對於芭株而言不再是禁忌,那個傳說之中惡魔的詛咒,確實已經對於芭株不再具有任何傷害的效果,這一切都印證了芭株與林克之間的自然契約,確實已經訂立成功了。
是以不甘心的林克,一直試着想找出那原本應該涌入自己體內的芭株的一半生命潛力與精靈族人特有的能力,畢竟自然契約成立的條件是雙方分享所有的生命潛力與能力,就算是林克身上具備着什麼奇奇怪怪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能力,讓芭株連虛靈之弓都鼓搗了出來,但與此同時,芭株的一半生命潛力,還有她那些承傳自精靈族人血脈的天賦的戰鬥技能,也應該同時出現在林克的身上纔對,然而無論林克如何努力,卻最終只能是廢然而止,無論是能力還是生命潛力,林克都沒有察覺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化,如果不是還置身在精靈一族的棲息聖地裡,害怕被那些身爲自然之神狂信徒的精靈族人們羣毆,林克簡直就想問問精靈一族的那些長者們,看看當年的自然之神是不是個做生意的,還是個奸商,不然怎麼可能搞出這麼一種只賺不賠一面倒的契約來。
“唉”,林克嘆了口氣,搖頭笑笑:“不過也還好,總算跟佩裡格那個老狐狸談好了條件,又附帶拐了個打手,不然這一回可真是虧大了!”
這一次一起到精靈一族的棲息聖地裡作客的經歷,讓林克跟佩裡格他們,也總算是培養起了一定程度的互信,當然,林克也明白,這種互信關鍵還是建構在利益之上的,畢竟佩裡格他們現在不得不借助林克他們的力量是一方面,而現在的林克跟精靈一族拉上了這樣的關係,就算是佩裡格大人真的幫助那個什麼斯里蘭卡王子取回了撒卡拉帝國皇帝的位置,一直想着要回自己的世家多年以來一直傳承着的那塊領地的佩裡格大人,面對着處身在自己領地裡的這麼一個實力強大的上古智慧種族,無論如何也都是一個必須慎重的問題。
是以再次跟林克交談的時候,雙方也就直接多了,畢竟現在的林克在撒卡拉帝國裡也算不上無依無仗,精靈一族雖然不能走出那片山谷,然而即便是這樣,實力也仍然是不容小視的。
現在他們已經商定了分頭行事,林克他們繼續慢騰騰地向撒卡拉帝國的帝都行進,而佩裡格跟齊雲兩個人安排好了事情,也會盡快趕到撒卡拉帝國的帝都,會合林克他們,一同行事。
佩裡格還承諾,無論林克與他們所圖謀的事情成與不成,他都保證不會讓這一場兩大帝國的聯姻成功,而且也一定會將小公主安全地護送到精靈一族的棲息聖地。
林克回頭看了看跟芭株不知道正說着些什麼的小公主,自從跟這個女精靈混熟了之後,小公主跟芭株之間就有着說不完的話,芭株是自小生長在大山裡的精靈,對於每一株草,每一棵樹,每一個小動物,都有着說不定的故事,而這些都是生長於宮廷之間的小公主完全聞所未聞的,每一個最平常故事小公主都能夠聽得大呼小叫,津津有味,甚至還已經有好多次向林克提起,解決了這裡的事情之後,要上精靈族的棲息之地裡去住上一段時間,體驗一下芭株口中的那種生活。
林克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無論如何,這一次小公主是絕對回不到以前那種宮廷之中的生活裡去了,小公主自己也絕不願意再回到那種任何擺佈的生活狀態之中,或許去精靈族的棲息聖地裡呆上一段也是個不錯的主意,至少有芭株陪伴,小公主也不會無聊。
而芭株對於小公主的提問也一點兒也不嫌厭煩,在精靈一族的時候,她是最小的精靈,從來都只有她聽別人講故事的份,現在發現有個小公主比她更無知,對於她所說的任何最平常的事情都能聽得這麼興奮,這讓芭株這個小精靈本身也極爲成就感,更何況小公主口中那關於帝都的繁華,宮廷禮儀的講究,還有那些戲劇、決鬥,這些宮廷貴族之間所流行的東西,同樣也讓芭株感覺到目迷五色,嚮往非常,一來二去,兩個人成天就沾在了一起,無話不談。
也就是有了芭株呆在小公主的身邊,地狼也就不方便,更不需要再跟隨在小公主的左右隨身保護,在精靈一族的棲息聖地的時候,芭株也曾經展現過一些她的能力,無論是在潛蹤匿跡還是在精靈族天賦的神射技能上面,都具備着非常強大的實力。
更何況,只要看看芭株懷裡一直都不離手地緊緊抱着的虛靈之弓,就再沒有誰會對芭株的保護感到不放心了。
無縛之箭的威力,當日在場的這些強者都有着難以磨滅的印象,雖說現在芭株似乎對於虛靈之弓沒有多少的操控力,但真要到了情況緊急的時候,女精靈拼起命來射出一箭,那可真可謂必殺一擊了,就算來幾個大陸之上的頂級職業者,恐怕逃不過。
增加了芭株這個超強力的女打手,對於即將要到來的事情,無論是林克他們還是佩裡格大人,信心都增加了許多。
而至於在精靈一族裡的第二個收穫,那就是……
林克張開手,手心裡的諸神之眼,映着日光,顯露出一種異樣的光芒。